看到薛景嵐招手,另外兩個門派的弟子迎了上來。</br> 飛在最前方的是久未見面的司翰,自從他閉關之后容真便再也沒見過他,想必他近幾日才剛出關。</br> 莫藍率領著霞灣宗的弟子,飛得稍稍遠些。</br> 司翰先對容真招了招手,而后才停下飛行法術,落在薛景嵐面前,喚了一聲:“薛真人?!?lt;/br> “你們師父沒過來,這些天就我帶著你們了。”薛景嵐笑瞇瞇地對司翰說道,“已經是金丹巔峰的修為了,上品水靈根果然不同凡響。”</br> 司翰不好意思地笑笑,他這個修為去有修為限制的宗門大比很有優勢,若不出意外,基本上鎖定了一個優勝者的位置。</br> 他在自己的儲物錦囊里摸了摸,手里紅色光芒閃爍,瞬間,一艘由紅云木雕琢的船出現在眾人眼前,它懸于司翰的掌心。</br> “這艘船啟動之后,有一百二十丈長、三十丈寬,足夠我們住下了。”司翰解釋道。</br> 紅云木生長在云崖之上,質量極輕,在每年春季會隨著東風遷徙,飄向別處扎根,行蹤飄忽不定。</br> 能夠尋找這么大一棵紅云木制成交通工具,也不知道丹霞門是怎么做到的。</br> “這是我們掌門的法寶,我借來用用了?!彼竞矊ρ皪拐f道,“可惜我不是木屬性的靈根,無法駕駛這法寶。”</br> “霞灣宗的弟子們不是正擅長這個?!毖皪怪噶酥竸倓傦w過來的莫藍等人。</br> 莫藍微笑著點了點頭:“我們三人分別駕駛便好?!?lt;/br> 她從司翰手中接過紅云木的船,轉瞬間,這艘船被驅動,在天際變大,直到它變得像一座小房子。</br> “走吧。”莫藍側過身,讓天嵐門和丹霞門的人先上去。</br> 容真有一種坐大巴出門旅游的感覺,她滿懷期待地登上紅云木舟,還不忘朝遠方看了看。</br> “阿容,上船啊?!毖皪箚玖怂宦?。</br> “師妹還沒有來?!比菡孑p聲說道。</br> 就連看過原書劇情的她也感到有些不安了,如果喬雪蹤沒有過來怎么辦?</br> “她來或不來,我們去宗門大比都不能遲到?!毖皪狗拍窟h眺,平靜說道。</br> “師父,你說她能準時從楚池出來嗎?”容真問道。</br> “她會?!毖皪箍粗菡娴难劬φf道。</br> 容真正想問他為何突然如此篤定,薛景嵐卻又笑了起來:“安慰你一下,騙你早些上船,后面丹霞門的弟子要開口罵人了?!?lt;/br> 聽聞此語,容真連忙提起裙子跳上了紅云木舟,后面的弟子陸續上來了,嘰嘰喳喳討論著他們最近練習了什么功法。</br> 就連司翰也湊到了容真身邊,露出他藏在袖子里的一份書卷,小聲說道:“容道友,我閉關的時候靈感爆發,又設計了一份圖紙,待會兒可以給你看看?!?lt;/br> 容真:“……”你家望徒成龍的師父知道你閉關的時候搞這些事嗎?</br> 薛景嵐一連喚了好幾聲讓他們不要說話,但這些弟子還是很興奮,這讓薛景嵐開始有些明白為什么那些門派掌門都不使用駐顏法術讓自己看起來年輕些。</br> 長得年輕就等于沒有威懾力,就算他是個元嬰巔峰的兇殘劍修,也拉不住這群熊孩子。</br> 最終,薛景嵐還是用了擴音法術,讓他們趕緊找個房間住進去修煉,不要再呆在紅云木舟的甲板上瞎嚷嚷了。</br> 頓時,這些弟子一哄而散,各自去找房間住了,容真想著反正哪個房間都一樣,她最后找個剩下來的就好了。</br> 她看到身邊的人離開之后,扭過頭去看了一眼阿玄,自從等了船之后,阿玄就沒有動過了,他平時不是一只這么安靜的貓。</br> 結果,容真一看阿玄,就知道他狀態不對了,這只平時看起來冷靜無比的貓此時趴在她的肩膀上,一動不動,長長的尾巴有氣無力地甩了兩下。</br> 容真伸出手,打算給阿玄施展治療術,但被他的爪子先把手拍了下來。</br> 就在容真感到疑惑的時候,薛景嵐走了過來,他觀察了一下阿玄半掀的漂亮眼睫,點評道:“阿容,他這是暈船了。”</br> “靈獸也能暈船?”容真心想這真是離大譜了。</br> “是啊。”薛景嵐唇角挑起,促狹地盯著阿玄,“阿容,你要好好照顧他才是。”</br> 容真心疼地把阿玄從肩膀上摘下來,抱在懷里,點了點頭。</br> 她趕緊抱著阿玄隨便找了間無人的房間住進去,在門口處布下簡單的防護陣法之后,她把阿玄放在了床上。</br> 此時的黑色大貓確實神態懨懨,容真趁他不能反抗,捏了捏他爪子上的肉墊,這貓貓看起來兇,肉墊卻軟得很。</br> 和薛景嵐說的一樣,阿玄是暈船了,他討厭和水有關的一切,連水上的紅云木舟,他也受不了。</br> 容真涼涼的手覆在他的腦袋上,似乎驅散了些許眩暈的感覺,阿玄下意識蹭了蹭。</br> 直到蹭完之后,他才猛地回過神來,什么,他剛剛居然蹭了一個人類的手?</br> 阿玄的尾巴尖顫了顫,他認定這是可惡的人類趁著暈船趁虛而入。</br> 容真此時轉身倒水給他喝了,沒發現阿玄的些許害羞。</br> 她接了一碗清水過來,問阿玄道:“你要不要喝?”</br> 阿玄的腦袋撇開去,表示他不喝,這個時候最后給他來十個百個新鮮魂魄,他才能好起來。</br> 容真無奈,只能自己把水喝了,坐到床上,抱起了阿玄,盡量用自己的身體來延緩紅云木舟行駛時帶來的微微震動——就算這紅云木舟上的防震法術做得再好,在船上的人還是能感覺到些許異樣。</br> 阿玄的爪子局促地縮了回去,他整個身子都貼在容真的大腿上,此時他的腦海里循環播放“他是雄性、公的、男的,他不能,他不可以!”</br> 他想如同往常一般掙扎出去,但由于暈船的緣故,他渾身沒有力氣,只能有氣無力地抬了下爪子,想要爬回容真的內府里休息。</br> 就連這只爪子,都被容真無情地拍了回去。</br> 他,賀玄靈,上古大妖,九淵獄之主,還沒受過這等委屈,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這艘該死的船。</br> 阿玄自暴自棄,最后干脆不掙扎了,腦袋一歪靠在了容真的手背上,確實很舒服。</br> 當然,到了晚上,容真還是要修煉的。</br> 紅云木舟上有聚攏靈氣的陣法,對容真沒有什么作用,但容真每日都要去免費修煉源那里蹭靈魂能量,今天也不例外。</br> 她的神識飄出身體,阿玄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可以離開紅云木舟的機會,也跟著容真飛了出來。</br> 容真的神識往下看去,看到了紅云木舟上浮動著的大大小小的靈魂光團,仿佛聚集的星辰。</br> 她不敢靠清醒的修士靈魂光團太近,很快飛遠了,她準備繼續去消融魂繭。</br> 容真腳下出現定波的海浪,登上過紅云木舟之后,阿玄看定波順眼了許多,至少這破海浪不會讓他暈船。</br> 阿玄不情不愿地踩到了定波的海浪上,容真馭使著它往目的地飛去。</br> 但由于紅云木舟已經行駛了一段距離,所以容真的方向產生變化,一路上她也看到了許多新的風景。</br> 在經過某一處的時候,容真腳下的定波鬼使神差般的停了下來,與此同時,容真也似乎感應到了什么。</br> 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靈魂光團,月白色的,很耀眼……</br> 容真神識往四周搜尋,而此時阿玄已經看到了現實世界。</br> 這里是楚池,原本奔涌著的靈泉已經安靜下來,在這楚池的底部,藏著一個仙人洞府的入口。</br> 許多修真界的大能有能力開辟自己的小空間,至于小空間的豪華程度,就看這位修士的修為了。</br> 就連薛景嵐也有自己的小空間,容真上次看到的水墨山水就是他自己開辟的獨立空間。</br> 修士死去之后,他們的小空間并不會消失,成為后人探尋寶藏之處,喬雪蹤在楚池遇到的正是這么一個小空間。</br> 這個洞府曾屬于一個出竅期的大修士,內里藏著的功法、靈脈、法寶很多,能拿到多少,就看修士自己的本事了。</br> 當然,機遇與風險并存,小空間會排斥外來的修士,能否通過這些考驗也是歷練的一環。</br> 由于看過原書,容真完全沒有想過喬雪蹤會在這洞府里遇到難以解決的困難這一情況。</br> 但是,當她神識往喬雪蹤的靈魂光團方向靠的時候,她卻發現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br> 喬雪蹤被困住了,她的靈魂光團沒有移動,似乎被一種莫名的陣法拉扯住了身形。</br>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容真仗著這里是看不見摸不著的神識世界,趕緊靠了過去,仔細觀察。</br> 喬雪蹤不愧是喬雪蹤,把她困住的陣法是這個洞府的最后一關了,只要通過,就能夠拿到鎮壓洞府的法寶。</br> 但就是這個陣法,把她困在這里,一步也不能動。</br> 這是什么陣法?容真瞇起眼仔細觀察。</br> 而蹲在她身邊的阿玄,已經看穿了這個陣法的布置方式。</br> 這是一盤棋局,喬雪蹤自己身為其中的一枚棋子,要通過自己的聰明才智與實力,勝過這個陣法。</br>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容真在陣法外看著棋局里閃爍著的黑白光點,能夠清楚地看出解開這個棋局的辦法,但在喬雪蹤的視角里,她周遭的一切卻是云山霧罩,模糊不清。</br> 容真想也沒有想,神識便連接成線,朝楚池洞府里的棋局探了過去。</br> 與此同時,她不久之前才領悟的法術“魂牽”發動,牽引著喬雪蹤的靈魂光團做出選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