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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行刑

    長安一戶人家的宅邸花園中, 項述咳了幾聲。
    陳星驚魂猶定,看了眼項述,項述呼吸漸低沉, 朝高墻外的天空望去。陳星放開手里的小狗,那狗胸膛上仍插著清河公主的匕首, 尸身已涼透了。
    陳星難過了一會兒, 只得撫上它的雙眼, 將它放在假山后。項述累得靠在墻角上,雙目微閉。
    晨光熹微,遠(yuǎn)方傳來鐘聲,長安城已是白晝, 兩人誤打誤撞, 翻過高墻, 闖入這戶人家里,只聽大宅中家仆已起身, 婆子們正在交談,預(yù)備打掃庭院。
    “快進(jìn)來點,”陳星低聲說,“會被看見的。”
    項述一腳露在假山外, 只不答話, 陳星把他用力挪進(jìn)來,一手碰到他肩膀,只覺濕膩膩的,再看手上, 頓時驚了。
    “怎么流了這么多血?!”陳星道。
    “閉嘴……”項述終于答話。
    陳星趕緊翻過項述的肩背,只見項述逃出宮殿時,竟是以背脊相護(hù),中了好幾箭,禁軍箭矢上帶有特制的血槽,必須趕緊將箭簇取出。
    是時陳星又聽后院柴房聲響,小廝抱著柴火出來,便趁著沒人之時,將項述倉皇帶進(jìn)柴房中,關(guān)上門,暫得躲避,以匕首為他剜出箭頭。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陳星手上滿是血,從門扉縫隙中朝外看了眼,趕緊出去洗手,再弄了點水回來給項述喝。
    “怎么辦?”
    待得兩人緩過神來,陳星才道:“這下糟了,咱們把清河公主當(dāng)著苻堅的面殺了。”
    項述沒有說話,陳星盤膝而坐,朝項述說:“最后那一劍……”
    一瞬間,項述扼住了陳星的脖頸。
    陳星:“……”
    項述把陳星推到一邊,聲音里按捺著憤怒:“當(dāng)時你被挾持,我若不下重手,你現(xiàn)在還能活命?!”
    項述氣憤無比,陳星完全沒料到清河公主竟與那群神秘人是一伙的,從黑火來判斷,說不定連她也遭到了怨氣的侵襲,但人已經(jīng)死了,說什么都沒用了。
    “你清醒一點!”陳星怒道,“這事兒能怪我嗎?”
    項述幾乎是不顧一切地怒吼道:“要不是你!她就不會死!”
    陳星:“那你殺了我給她報仇啊!來啊!”
    兩人沉默相對片刻,陳星自然知道項述是懊悔出手過重,錯判了對手實力,只是一時遷怒。可從最后那一幕來看,清河公主明顯已怨氣纏身,更與那神秘人暗中勾結(jié)。項述一旦被抓,接下來對方便將毫不留情地殺掉自己。
    陳星恢復(fù)平靜,說:“馮千鎰、清河公主,接下來還有誰?”
    項述的情緒終于鎮(zhèn)定下來,閉上雙眼。
    陳星又說:“這下咱倆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苻堅一定在滿城搜索咱們。清河公主背后不知道還有誰,陰陽鑒還落在皇宮里,就怕他們要殺馮大哥……”
    “她想為慕容氏復(fù)仇,”項述終于緩緩道,“自大燕被苻堅滅國那天起,她就從未放棄過,只不知道,她是如何與馮家搭上的。”
    陳星忽然想起清河公主在臨死前,斷斷續(xù)續(xù)說的那句話。
    項述又閉著雙眼,喃喃道:“只可惜生為女兒身。馭馬紅妝啊,騎射功夫不讓須眉,再也回不去草原了……”
    陳星回想起清河公主一言一笑,根據(jù)這些天里判斷,與項述的故人之誼應(yīng)當(dāng)極深。
    “項述?”陳星說道。
    項述沒有回答。
    “對不起。”陳星說。
    “關(guān)你屁事。”項述冷冷道,始終沒有睜開眼。
    又是一片安靜,陳星低聲說:“我出去看看情況。”
    “哪里都不要去,”項述冷漠的聲音道,“留在此地。孤王睡會兒,太累了……”
    陳星也相當(dāng)累了,馮千鈞生死不明,接下來多半將直接面對苻堅的怒火,嚴(yán)刑拷打是少不了的,得盡快想辦法去救他。而更嚴(yán)重的問題,還在馮家,現(xiàn)在朝馮家示警,也已太遲了。
    這得死多少人?!陳星簡直坐立不安,項述卻沒事人一般,睡著了。他想自己出去探聽下情況,奈何沒了項述,估計他連正街都走不出去,只得作罷。
    再一摸懷中竹簡,竹簡也消失了,陳星非常肯定竹簡不會是逃亡時掉的,這么想來,唯一的可能就是鏡中世界之物,無法被帶到現(xiàn)世。
    陳星筋疲力盡,懷中抱著一條死狗,疲憊不堪,靠在柴垛下,想著想著便睡著了,不知不覺,腦袋滑下來,倒在了項述懷里。項述一手握劍,正熟睡間隨之一凜,睜眼,待得見未有敵人時,便抬起右手,放在陳星肩背上。
    這一天注定將成為苻堅殺掉兄長苻生之后,至為動蕩的一天,長安全城封禁,準(zhǔn)入不準(zhǔn)出。清河公主在大單于劍下喪命的消息雖已下了嚴(yán)令封鎖,卻依舊不脛而走。不到一個時辰,長安早市開張時,大街小巷全部知道了這個消息。
    自苻堅滅燕國以來,長安還是頭一天發(fā)生如此震驚朝野的大事,慕容家于秦而言,乃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亡國之臣,投降苻堅的京兆尹慕容垂、入京述職的范陽太守慕容評、尚書慕容暐,天剛亮便入朝求見苻堅。鮮卑慕容氏族中子弟,并有聯(lián)姻關(guān)系的拓跋氏族人、與慕容家往來親厚的羌人茍萇等等,盡數(shù)跪等殿外。
    大秦朝堂頓時炸了鍋,只因清河公主在某個意義上而言,象征著慕容氏與當(dāng)權(quán)者苻堅的聯(lián)系紐帶,自從茍皇后去世,苻堅便未再立后,后宮以清河公主為長,苻堅更因清河、慕容沖姐弟二人而拒納妃嬪。人就這么不明不白,死于大單于述律空劍下,苻堅無論如何要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
    慕容氏全族在聽到消息時已徹底震驚,然而暗流涌動之下,質(zhì)問苻堅時,卻仿佛帶著更多的警惕意味。
    那神色苻堅見過不止一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朕正在追捕大單于。”苻堅滿目紅絲,疲憊不堪,仿佛一夜間蒼老了十歲,緩緩道,“昨夜之變,諸多端倪,未得期間一二。大單于已畏罪潛逃,只有他才能告訴我們答案。”
    滿朝鮮卑貴族子弟林立,鴉雀無聲,唯獨與慕容氏素有宿仇的宇文家人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之色。
    “陛下,”尚書慕容暐開口道,“慘案發(fā)生之時,您在何處?”
    慕容垂于數(shù)月以前,在襄陽城大戰(zhàn)中被火焰燒灼了側(cè)臉,此時仍戴著一副鐵面具,陰沉不語。
    “這話什么意思?!懷疑朕也是同謀不成?!”苻堅頓時大怒道。
    階下所立眾人明顯帶著不信任的神色,述律空大單于抵達(dá)長安,第一天便鬧得滿城風(fēng)雨,苻堅對述律空的忌憚,也早已傳遍朝廷。敕勒古盟對苻堅的牽制,以及兩方的親近,已讓長安各族生出不安之心,唯恐下一步則是更多的北方游牧部落入關(guān),前來瓜分他們以亡國為代價,所換取的得來不易的利益。
    慕容垂終于緩緩道:“陛下,聽聞刺客除述律空外,尚有兩名漢人,一人隨同首謀逃出未央宮,另一人,則被宮中緝拿,乃是西豐錢莊馮家的小兒子,是否確有其事?!”
    “大單于為何要與一伙漢人相互勾結(jié)?”慕容暐難以置信道。
    苻堅答非所問道:“拓跋焱已帶領(lǐng)禁軍,包圍了松山,馮氏一族,確實畏罪潛逃,全家上下,連夜出城。”
    “人在哪里?”終于有人按捺不住了,“把他交出來!”
    “大膽!”王子夜開口,替苻堅呵斥道。
    苻堅答道:“人不能交給你們,朕正在審訊,三天之內(nèi),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較之爾等,朕心中悲痛,唯有更甚,回去想想清楚,冷靜下來,退朝。”
    苻堅痛失愛人,不再多計較慕容家的無禮,但就在當(dāng)天午時,長安城中軍力已開始調(diào)動,理由是以防大單于述律空謀逆,但明眼人都知道,述律空孑身一人,敕勒古盟的軍隊全在塞外,哪怕他振臂一呼,天下相應(yīng),誅昏君以定關(guān)中,大做好事,清國賊匡扶晉室,急行軍也得十天才能抵達(dá)長安,苻堅這么做防備的是誰?
    只有慕容氏。
    陳星把柴房的門推開一條縫,朝外張望。
    這戶人家安靜得不同尋常,令他隱約擔(dān)心起來,難不成宮里瞞住了消息?
    項述失血不多,很快便恢復(fù)了氣色,起身背劍。
    “接下來怎么辦?”陳星穿過回廊,偌大一座宅邸中,后宅內(nèi)竟空無一人,到得廚房,里頭放著做好的早飯。
    “須得見堅頭一面,”項述說,“確認(rèn)他的安危,再順便將馮千鈞設(shè)法救出來。清河公主既有復(fù)仇之心,想必已不是一天,這伙人同黨不知有多少,萬一狗急跳墻,堅頭莫說報仇,自己性命都難保,須得盡快做好準(zhǔn)備。”
    陳星知道,項述一旦隱藏在暗處,以他這等武藝,無人能動得了他,哪怕動手不成,也可全身而退,帶上自己,可就說不準(zhǔn)了。
    陳星說:“我……”
    項述:“?”
    陳星朝項述說:“我還是不去拖你后腿了。”
    陳星心思忐忑,昨夜項述若非為了保護(hù)自己,也不會中箭。
    項述:“你在這兒等著?”
    陳星說:“我再想想辦法去。”
    項述沉吟不語,認(rèn)真考慮陳星的提議,但陳星又忽然改變了念頭,說:“可苻堅若不信你怎么辦?是不是得將陰陽鑒找來,讓他親眼看一看……”
    “他要相信,我說什么他都信,”項述一語道出了事情的本質(zhì),“他若不相信,給他看什么他都不會相信。”
    陳星一想那倒是,項述推開柴房走出去,陽光燦爛,刺得陳星雙眼有點睜不開,項述左右看看,說:“你須得再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身。”
    陳星忽然停下腳步,看見后院里停著一輛馬車,頓時與項述對視,兩人都認(rèn)出來了,這是拓跋焱的座駕,昨夜竟陰錯陽差,逃進(jìn)了拓跋焱的家!難怪一整個上午毫無動靜,禁軍再如何搜查,都不會搜查自家將軍的宅邸。
    恰好外頭傳來聲音,看樣子,似乎是拓跋焱回來了。
    “我去見他一面。”陳星說。
    “不要找死。”項述說,“現(xiàn)在就走!”
    陳星擺擺手,快步穿過回廊。
    拓跋焱昨夜遭受了如斯重大打擊,一夜過去,整個人正瀕臨崩潰邊緣。幸而苻堅盛怒之下仍非不明事理,并未把他拖去下獄治罪,只通報全軍,馬上不顧一切代價,緝拿項述與陳星。
    否則清河公主喪命,第一個要被抓來殺頭的就是拓跋焱,摒除職責(zé)重大不說,清河待他如弟般,若論悲痛,全長安城中,除苻堅之外,其次就是拓跋焱了。
    拓跋焱深深喘息,一手覆額,把眉眼埋在掌中,獨自坐于廳堂上,不住喘氣,眼下城中戒嚴(yán),禁軍正四處大舉搜查,慕容家族中人又大罵禁軍,誓要治拓跋焱玩忽職守之罪。屬下見拓跋焱急怒攻心,生怕這未及二十的少年,一時沖動之下做出什么難以挽回的事,便護(hù)送他回來暫歇,一有情報,便馬上朝他稟告。
    “拓跋焱,我有一句話想對你說。”陳星的聲音忽然響起。
    拓跋焱驀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陳星。
    陳星不知何時,竟是出現(xiàn)在廳堂上,拓跋焱馬上反應(yīng)過來起身,陳星卻道:“拓跋焱!”
    拓跋焱喘息著注視陳星,說:“你……你……”
    陳星抬起一手,說:“你愿意聽就聽,不想聽,現(xiàn)在就把我綁了去見苻堅。”說著展袖,示意自己并未攜帶武器,左右看看,獨自一人。
    拓跋焱沒有叫人,陳星知道還是有希望的。
    拓跋焱雙目通紅,悲痛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單于為什么要殺她!這不合理!你一定要給我一個解釋!”
    陳星深吸一口氣,朝他講述了事情的整個經(jīng)過,拓跋焱越聽越覺荒唐,卻沒有打斷陳星,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這……”拓跋焱道,“不可能!她為什么會……”
    陳星解釋道:“她一定是被迷惑、被|操控了,拓跋焱,你仔細(xì)想想,她平時有沒有表現(xiàn)不對的地方?”
    拓跋焱起身,在廳堂內(nèi)走了幾步,忽然望向陳星。
    “那面鏡子呢?”陳星說,“只要有鏡子在手,我就能證明給你看。”
    拓跋焱恢復(fù)鎮(zhèn)定,說:“我不知道,當(dāng)時的情況實在太混亂了,你……這怎么可能?她在修煉妖術(shù)?”
    陳星說:“還有一個辦法,將馮千鎰?wù)襾恚屛遗c他對質(zhì)。”
    拓跋焱:“馮家在昨天夜半,就已人去樓空。”
    陳星:“!!!”
    陳星走近拓跋焱,拓跋焱又頹然坐下,喃喃道:“現(xiàn)在慕容家已吵翻了天,讓陛下交出兇手……大單于又去了哪里?他……哪怕修煉妖術(shù),又何至于下這么重的手?”
    陳星與他并肩而坐,想起清河公主特地為拓跋焱說親一事,能猜到二人情同姐弟,感情深厚,且當(dāng)夜眾人所目睹的行兇者乃是項述,拓跋焱迄今仍未將陳星視作同謀,不禁心生難過。
    陳星想了想,伸出手,手中發(fā)出溫潤白光,穿過拓跋焱手臂下,輕輕地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拓跋焱舒了口氣,仿佛好多了,陳星說:“項述去尋找與苻堅談判的辦法了。”
    現(xiàn)在無論說服誰都沒有用,苻堅是決定一切的人,只有避其鋒銳,將事情解釋清楚,才能化解這場誤會。
    拓跋焱起身,說:“我這就下令去追緝馮氏一族。”
    陳星并不抱多大期望,要求拓跋焱來保護(hù)他,包庇窩藏罪犯之罪,等同合謀。而在拓跋焱面前現(xiàn)身,最重要的一點則是:他同意項述的看法,必須確保陰陽鑒不會再落在馮千鎰或其他同謀手里。
    作為交換,他甚至愿意直接去見苻堅,而讓拓跋焱保護(hù)好陰陽鑒。
    拓跋焱一瞥陳星,不安道:“你現(xiàn)在不能進(jìn)宮,一旦入獄,慕容氏就會想方設(shè)法殺了你,給表姐償命。”說著緊緊皺眉,仿佛在考慮一個艱難的決策,又道:“或是將你扣作人質(zhì),逼大單于現(xiàn)身。”
    “留在我家,”拓跋焱想來想去,最后說,“這里眼下是最安全的。”
    陳星十分意外,說:“不行!你這是窩藏罪犯……”
    拓跋焱卻擺了擺手,徑自出去,喚來手下吩咐,卻不讓人進(jìn)廳。陳星站在屏風(fēng)一側(cè),細(xì)聽之下得知他先是讓人進(jìn)宮去,將昨夜的鏡子取回,再著一隊人出長安,追尋馮千鎰一家下落。
    “馮家人一定還未逃遠(yuǎn)。”拓跋焱回來后,示意陳星在榻畔小憩片刻。
    “你累了吧?”拓跋焱又問,“先睡會兒,我讓人做點吃的送來。”
    陳星莫名感動,正要開口,拓跋焱卻解釋道:“你覺得我是因為喜歡你,才保護(hù)你?”
    陳星頓時十分尷尬,滿臉通紅,心想這蠻子居然就這么把話捅了個通透,只得連忙擺手,示意不要再說下去。孰料拓跋焱又說:“不是,天馳兄弟。當(dāng)前最重要的,已不是表姐死因。你口中的數(shù)十萬‘魃’,一旦被放出,后果非同小可。你是唯一一個能解決隱患的人,絕不能將你送進(jìn)宮內(nèi)。”
    陳星松了口氣,沒想到拓跋焱一語中的,竟是如此通透,十八歲便擔(dān)任禁軍統(tǒng)領(lǐng),可見苻堅對其評價不虛。
    藏身屏風(fēng)后的項述聽到這里,知道拓跋焱已大致相信陳星的話,于是翻出廳堂后窗,悄然離去。
    “謝謝,”陳星如釋重負(fù),真誠道,“謝謝,拓跋兄。”
    拓跋焱抽出一張地圖,攤在桌上,陳星余光瞥見是城防布置圖,拓跋焱又嘆了口氣,說:“表姐一死,只怕慕容家不愿善罷甘休,現(xiàn)在是最危險的時刻,唯有希望大單于能盡快解開這個死結(jié)。”
    陳星不敢多看,暗自心驚,昨夜之事,只恐怕激化了鮮卑人與苻堅的矛盾,慕容氏身為燕國的亡國之民,說不定清河暗中反叛之事,亦有慕容家在背后支持,若當(dāng)真如此,借助怨氣制造魃,使用鏡中世界的一方,竟是慕容家,麻煩只會更大。
    苻堅將面臨著慕容氏的提前叛亂,而拓跋焱的處境也相當(dāng)危險。
    陳星想來想去,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說:“找回鏡子,我擔(dān)保就絕對沒問題。”
    拓跋焱凝重地點了點頭,開始重新計劃長安城中兵力布置。
    一個時辰后,陳星還正精神著在思考,拓跋焱卻先趴在案上睡著了。陳星走過去看了一眼,桌上一側(cè),正攤著不久前自己為拓跋焱親手謄寫的“行行重行行”。
    此時廳外傳來響動,陳星忙推醒拓跋焱,躲到屏風(fēng)后。
    拓跋焱清醒少許,喝道:“如何?”
    “找遍了長風(fēng)殿下落,”那手下答道,“不見將軍所說的圓鏡,問了陛下,陛下也不記得了。”
    陳星心中咯噔一聲,拓跋焱沒有說話,那手下又說:“回來前已知會過內(nèi)侍,讓他們一找到就送到府上。”
    拓跋焱問:“陛下還說了什么?”
    “陛下正在與王子夜大人議事。”手下答道。
    拓跋焱只得揮手示意他們離開,陳星越想越是覺得有問題,昨夜在場人等就只有自己、項述、馮千鈞、苻堅與拓跋焱五人,而后混亂之中,倉促逃離,又是誰拿走了?
    “有危險了,”陳星說,“拓跋焱,你最好將軍隊全部調(diào)回去,守住內(nèi)城。”
    拓跋焱尚未開口,外頭又有手下喝道:“報——回稟將軍!馮家出城后,四野俱無蹤跡,未曾追查到下落,十六路官道已派人沿途追緝。”
    “奇怪了,”拓跋焱皺眉道,“拖家?guī)Э冢T千鎰還是個殘廢,按理說跑不了多遠(yuǎn)才對。”
    陳星說道:“唯一的可能,只有一個,他們躲進(jìn)了鏡子里,那么問題來了……陰陽鑒究竟在誰手中?”
    禁軍乃是皇家侍衛(wèi),對宮掖之地熟得不能再熟,別說找一面鏡子,就算找一根針,也一定能找出來,現(xiàn)在陰陽鑒消失,背后一定還有人在操控。
    “報——”忽然又來了第三撥人,大聲道,“陛下有令,酉時三刻,于西街口刑場處,斬決昨夜宮內(nèi)刺客馮千鈞。”
    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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