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還在9樓？”蔣燁張口結舌的看著面前的墻壁，心想自己一晚上究竟要遇上幾次鬼打墻才行，不過比起已經見識過一次的自己來說，蔣燁認為一直相信科學至上的秦昊應該會更為驚訝，可是當他上前一步，想要偷偷去看下身邊的特工是不是在發呆的時候，卻看到對方已經突兀的將臉轉了過來，嚇的他頓時向后一仰，同時也看到秦昊臉上掛著的明顯笑意，就像是那種小孩子看到了有趣玩具時的笑容一般。
    “真是有趣，讓我們看看這能不能找到什么科學解釋，”秦昊語調愉快的說著，完全沒有被面前的事情困擾，最后還忘不了加上一句，“很抱歉沒有讓你看到你想看到的表情。”
    蔣燁不得不承認面前這人絕對是他打過交道中的人里面最精明但同時也是最相信科學的一個人，面對這樣的看法，如果正常人第一反應絕對是會認為他們撞鬼了，但是這位鑒證專家想的卻是怎么樣從科學上來解釋這件事情，當然，如果是正常人的話，想來也進不去安全局，而且還是特事部，蔣燁無奈的這么想著。
    “嚴格來說電梯屬于科技產品，并且在一個完全隔絕的密閉空間里，在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們都不知道，現在還是讓我們用自己的雙腿來好好驗證一下好了，”秦昊說著就轉身向邊上不遠處安全出口走了過去，簡潔明了，并且似乎不想等到同伴的發言。
    “我們首先是不是應該要檢查一下這里是不是真的九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也許對方用了什么辦法在一樓做了手腳，讓我們誤會這里是九樓，”蔣燁一邊快步跟在秦昊后面，一邊跟著特工的思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錯的想法，但是，”秦昊腳步并未停下，但卻轉過來沖著蔣燁微笑了起來，“這兒必然不是一樓，因為我們正在向下走著，至于是不是九樓，我想是的，因為細節也一模一樣，我不認為能在一樓的環境中偽造出那樣的東西，”有時候這人笑起來也挺讓人來氣的，看著秦昊那意義難明的笑容，蔣燁在心中忍不住想著，當然，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陰暗的樓梯中兩個人的腳步聲有節奏的響著，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似乎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很明顯，他們確實在一直往下走著，在一棟普通的大樓里沒有什么機關可以蒙騙過兩個思感正常的人，甚至還有一個比普通人要敏感得多的鑒證專家，因此當他們從一樓安全出口邁出的時候，正常情況看見的無論如何也該是那廣闊的大廳，可是很遺憾，他們所在的地方與剛剛進入安全出口的地方并沒有任何的區別，就像是他們從未移動過，只是進去了又出來而已。
    “你瞧，這要怎么用科學解釋呢，”似乎已經對這樣的事情麻木了，看到這樣的情況，蔣燁竟然完全沒有緊張或者失望，只是語調輕松的說了這么句話，然后轉頭看向秦昊，似乎比起現在的糟糕狀況，他更想要看到這位科學的堅定支持者臉上出現些除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然后他確實看到了，至少這個時候秦昊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唇邊的笑意似乎也慢慢的轉為了冷冽，就像是一開始那衛生間他轉頭時那驚鴻一瞥的神情，充滿了精英式的冷肅，他確實認真起來了，蔣燁這么想著。
    “無法用科學解釋，”當然這神情只是一閃而逝，然后秦昊便又笑了起來，“再用些別的方式試試看吧，這樣有趣的試驗倒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
    竟然還要試驗，蔣燁無奈的想著，對于這人的科學精神他真是無話可說，這一晚上他只覺得累的筋疲力盡，如果可以的話，他只想要坐在這兒等到太陽升起，如果真的有鬼的話，他不相信在白天它還能作祟，不過要他自己一個人等著也是萬萬不能，誰也不知道當他和秦昊分開的時候，那東西會不會將危險性高得多的秦昊放走，而單留下他來對付呢，這實在是一項太過于冒險的挑戰，而蔣燁有時候雖然膽子不小，但卻從來都不是一個過激的冒險主義者。
    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十分鐘里，他跟隨著秦昊嘗試著用各種方法下樓，每下一層就從安全出口出去看看，或是兩層、三層，甚至秦昊還將電梯門強行撬開，然后站在電梯的上方向下移動，總之能用的方法都全部被使用過，除了發瘋到直接從窗口跳下去以外。但是很遺憾，無論用上什么方法，他們每次回到的都是九樓，除了這一層之外，他們到不了下面的任何一層。
    在兩人又一次回到出發點的時候，蔣燁終于崩潰似的直接靠到了墻上，抬起眼睛有氣無力的看著秦昊說道：“秦警官，我們能不能不要再繼續科學實驗了，也許我們可以就在這里等著，直到天自己亮起來，”他頓了頓，又有些慌張的接下去說道，“我知道你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當然這確實很離奇，特別是對于像你這樣相信科學的來說更是如此，但是我們至少可以試試看，就像剛才我們……”
    “我當然相信，”秦昊的聲音平靜從邊上插入，簡直就像在說他今天中午吃了一碗米飯一樣正常，聽不到任何特殊的感情色彩。
    “什……什么，您說您相信？”蔣燁不能置信的看著秦昊，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剛才還跟科學狂人似的說要找出這件事情玄機的男人，這會兒突然說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而且完全看不到應有的當信仰被顛覆時候的沮喪。
    “當然相信，當我們第四次回到原點的時候我就相信我們確實是遇到了某些超自然的事件，或者就直接引用你說過的話，我們遇上鬼了，”秦昊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最后的結論。
    “那你為什么還要拉著我跑那么多趟，甚至還要從電梯上方找路下去，”蔣燁瞪大了眼睛，只覺得火氣從心里頭就往外涌，他沒有辦法理解既然特工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還要做那么多無用功。
    “哈哈，這只是因為碰到靈異事件這么有趣的事情，所以不由自主想要多體驗一下，不好意思啊，讓你跟著我多跑了那么幾趟，”秦昊似乎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下腦袋，笑的異常的開朗，甚至還帶著幾分天真的稚氣，與剛才那個冷靜到甚至有些冷肅的男人立刻判若兩人，讓蔣燁本來一肚子的火氣頓時化作無力，只剩下無可奈何，任何碰上擁有這么一張面孔的男人，恐怕也沒有辦法對他真的發脾氣。
    “也就是說這只是您作為科學崇拜者對于未知領域的好奇和探索了？”蔣燁嘆息著說道，完全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那我們現在可以坐下來等著天亮了吧？”
    “不行，”出乎蔣燁的意料，秦昊卻是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然后在蔣燁剛剛瞪大了眼睛想要質疑的時候，抬起手腕沖著他搖了搖，“拿你自己的手機出來看看時間吧，就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看時間？”蔣燁疑惑的嘟囔了一句，但還是依言將手機從褲兜里掏了出來，咋看之下卻并未發現什么異狀，剛想開口詢問，腦中卻頓時靈光一閃，整個晚上的事情都向流水一般涌入腦中，讓他頓時明白了秦昊所謂的時間是指的什么。
    “發現問題了吧，”秦昊帶笑的聲音此刻從頭頂傳來，蔣燁抬起眼睛，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發現了，從剛剛開始，時間就幾乎沒有走過。”
    “不是幾乎，是完全，算是職業習慣吧，我隨時都會注意時間，但自從我們第一次進電梯開始，一直到現在，時間完全是停頓的，我本來還以為是手表出了問題，可是你看看外面，”秦昊說著抬起手來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天空沒有一絲變化，就連月亮邊上那縷云彩都完全沒有動過半分，如果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可以理解成我們被困在了一個時間斷層里，當然就我所知，這樣的技術根本不存在，那么大概也只有超自然現象可以解釋了。”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我們都沒有辦法離開這里了么？”蔣燁失神的低聲呢喃了一句，突然爆發似的沖著秦昊大吼了起來，“你不明白嗎，我們出不去了，我們要死在這里了，你怎么還笑的出來？”
    “哈哈哈，為什么笑不出來，科學探索的精神可不是那么容易斷絕的，”對于蔣燁突然的爆發，秦昊卻仿佛視若無睹，反而朗聲笑了起來，“反正等在這里也沒用，跟我走吧。”
    “神經病！科學狂！”被秦昊那么一笑，蔣燁也莫名就覺得平靜了許多，聲音也跟著低了下來，沒好氣的抱怨了兩句后一攤手，“要去你自己去吧，反正也找不到路，我不想浪費時間了。”
    “你確定嗎？自己留在這里說不定很危險，你不是很怕死嗎？”秦昊饒有興趣的歪了歪腦袋，眼里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是很怕，不過我也想通了，跟著你難道我們就一定能活著走出去？”蔣燁靠著墻吐出一口長氣，“而且說不定死亡會是另一種形式的存在呢。”
    “哈哈，那就隨你了，”秦昊聳了聳肩膀，竟然也不打算勉強蔣燁，轉身就要走進安全出口的小門，可才欲邁步卻又停了下來，明明在笑，可那笑聲中卻又帶著難言的冷冽，“不過我提醒你，即使死亡是另一種形式的存在，那個存在也絕不再會是原來的你，如果想用這種話來安慰自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蔣燁呆呆的看著年輕警官微微偏過的側臉，借著窗外的微光只能依稀看到一點不甚清晰的輪廓，至于秦昊此刻臉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則完全無法看清，但蔣燁卻覺得好像屬于這個男人的光明正在慢慢地脫落，仿佛隨時都要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然后他就看到秦昊轉過了頭去，獨有的開朗笑聲從他那個方向傳來，“沒關系，你就在這兒等著吧，如果碰到危險就大叫，我肯定會回來救你的。”
    蔣燁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秦昊消失在安全出口之中，幾乎只有三秒鐘的猶豫，他就從地上跳了起來，三步作兩步的趕了上去，然后一眼便看到了正靠在樓梯扶手上的男人，“怎么跟上來了，不是要好好休息一會兒么？”年輕的鑒證專家聲音里滿是笑意，似乎從一開始就確定蔣燁一定會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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