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訂閱不足百分之五十的,要晚幾天才能正常看==周承宇的目光從喜燭上移開,慢慢落在了新婚妻子身上。一身大紅喜服,繡著鴛鴦戲水的大紅蓋頭也還未取下,可她卻不是端端正正坐在床中央,而是靠在了正面月洞門的門罩上,似乎是無力,要靠那門罩撐著身體似得。
他不由想起今日迎親時,他背起這新娘子時的奇怪感覺,莫非這位哭著喊著要嫁給他的胡三小姐,竟然是有體虛之癥嗎?
眉頭微微一擰,不過隨之就疏散開了。
倒也無所謂,他于娶妻一事本就不甚在意,若不是年歲漸長娘催得太急,若不是這位胡三小姐突然冒出來哭著喊著要嫁,鬧得全城皆知下不了臺了,他興許并不會娶她。
但如今既已經(jīng)娶了,不管身子好還是身子弱,無非是多一張嘴吃飯罷了。他周承宇七尺男兒,倒還不至于養(yǎng)不起家,養(yǎng)不起妻兒。
緩步走到床邊,他坐在了胡玉柔身側。
如今正值盛夏,原本折騰了大半日胡玉柔已經(jīng)熱得快要虛脫了,但此刻他在身側一坐,倒不知是嚇得還是他身上能散發(fā)涼氣般,胡玉柔頓時覺得身上的熱汗都要變成冷汗了。
而察覺到蓋頭被人輕輕拉住一角時,她更是沒忍住渾身一僵。還沒考慮好要不要裝暈,眼前的遮擋便被拿了開,一張略顯淡漠的臉出現(xiàn)在了眼前。
胡玉柔怔了怔。
一是沒想到新房中會出現(xiàn)除了縣太爺之外的人,二是沒想到這人長得居然——如此好看!
不是格外年輕的奶油小生,而是看起來有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人,皮膚略黑,鼻梁挺拔,薄唇輕抿著,看向她的眼神卻很深邃。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看著她的眼神里帶著一絲審視,很快不見,眼神卻是猶如深淵一般看不見底,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因著周承宇并未見過胡玉婉,所以這會兒也不知道換了人。他沒管胡玉柔的愣神,徑自起身,到一側桌邊執(zhí)起酒壺,倒了兩杯酒,端過來再次坐下,將其中一杯遞到了胡玉柔面前。
胡玉柔看了眼那五彩花卉紋杯,杯中酒只有半杯,雖然執(zhí)杯的人手很穩(wěn),可那水面卻仍然蕩起了細小的漣漪。
她猶豫了一瞬,卻是沒有伸手去接,轉頭朝著門口看了一眼,才試探著問道:“我的丫頭,昨兒就過來的阿瓊,她在哪兒?”
周承宇淡淡道:“在外面。”
這聲音……在家里的時候,是他背的自己!怎么是他,他怎么在這兒?胡玉柔立刻低頭,果然見他的腳上穿著自己第一眼看見的黑色官靴。
這……是怎么回事?
曹媽媽不是說縣太爺年紀大的嗎?這好像……不算太大嘛,和原主小姑娘比許是大上了十來歲,可若是和原來的自己比,怕是只有兩三歲的差距吧?
胡玉柔想到先前被吃的豆腐,臉上瞬間飛起了紅霞,只臉上粉撲得厚,倒是看不出來。不過那從垂下的發(fā)絲里若影若現(xiàn)的小巧耳朵卻是暴露了,耳垂紅紅的,像是還能冒出熱氣一般。
“你想見你的丫頭?”周承宇雖不知原因,但依然答應了,“先喝交杯酒,一會我叫她進來。”
他已經(jīng)打發(fā)了要來新房陪著的女眷,可是外面的賓客卻不能不管,縱然他是一縣最大的父母官,可治理長洲縣,卻不僅僅是靠他一個就行的。
先喝交杯酒!
胡玉柔見著他,聽著他說話,心里就已經(jīng)撲通撲通跳了。先前自然是緊張害怕,以為他是歹人,這番是想要壞她名聲。可是之后,卻是因為巨大的落差而帶來的驚喜,盡管是被逼,盡管她并不喜歡這位縣太爺,但因為他不是她討厭的形象,所以她此刻居然感到十分激動。
她心說:胡玉柔啊胡玉柔,你可真是墮落了!
不過心里吐槽歸吐槽,但手卻是快速接過了酒杯。剛一抬起,周承宇便伸出手勾了她的手臂,倒是沒等她,自個兒先喝了酒。
胡玉柔忙也一口悶了。
她在現(xiàn)代是個滴酒不沾的姑娘,原主小姑娘才十五歲,自然也沒喝過酒。這般一口喝了半杯,辛辣的感覺刺激著,頓時就嗆著了。
連著咳嗽數(shù)聲,身上無力,胡玉柔只能抓著周承宇的衣袖借力。交杯酒都還沒喝,他卻已經(jīng)換下了大紅的喜服,此刻身上是一件繡了金線的白色錦袍,看著少了三分喜氣,倒是多了三分的貴氣。
少了三分喜氣……
是哦,他先前在胡家便聲音冷冷的,此番早早換下喜服,進屋到現(xiàn)在也一絲笑容都沒露,所以他是不是也不喜歡這門親事呢?
就算成親了又如何,此刻還沒入洞房呢!
胡玉柔雖然嗆得厲害,抹了厚厚的粉也遮不住臉上的紅暈了,但卻還是興奮的抬頭看向周承宇,一雙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是里面灑滿了星子一般。
周承宇目露疑惑。
胡玉柔其實很迫切,特別希望現(xiàn)在就可以從周家離開,但是她卻極力抑制了沖動,只朝著周承宇彎了彎唇角,帶著試探問道:“周……大人,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門親事?”
不知道他的為人,不知道他的態(tài)度,胡玉柔不敢隨意說出真相。她已經(jīng)出了胡家的門進了周家的房了,稍有差池,她的名聲就徹底完了。
不管能不能離開這兒,她都不能壞了名聲,因為這是萬惡的古代,對于女子而言,名聲比命還重要。
而原主小姑娘沒了親娘,爹又不疼愛,若是真的壞了名聲,就沒有親人愿意管她了。至于她的那個表哥,許是看過現(xiàn)代太多分分合合的事兒,胡玉柔是沒有底氣完全信任一個男人的。原主小姑娘的記憶里,表哥趙寂嚴的確是對她一往情深,可趙寂嚴是要走科舉之路的,他只怕不會愿意有一個名聲不好的妻子。
周大人,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門親事?
談不上喜歡,但也談不上不喜歡。
只是看著出于試探,胡玉柔亮晶晶的眸子忽然黯淡下去了,周承宇以為她是滿腔熱情被他的冷漠嚇到,想了想,便不愿意說實話了。
他伸手抓了胡玉柔的手臂,將她扶到了月洞門罩上靠著,說道:“你若是累了,便先歇一會兒,我先出去了。”
話落不等胡玉柔說話,他已是大步出了內室,徒留胡玉柔睜圓了眼,伸著手對著虛空撈了撈。
這什么人啊,還沒回答她的問題吶!
不過片刻功夫,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是一個穿了青色比甲,身材嬌小,看起來有點兒畏縮的丫頭。她一看見胡玉柔就三步并作兩步的撲到床頭,抱住胡玉柔的小腿就落了淚。
“小姐……嗚嗚嗚,小姐……”
胡玉柔輕輕拍了下她的肩頭,“阿瓊,快別哭了。起來坐下,我有話同你說。”
阿瓊眼淚汪汪的抬起頭,有些詫異的看著胡玉柔,小姐和表少爺青梅竹馬,知曉不能嫁給表少爺后恨不得想了結生命。而若不是為了管媽媽和她,只怕小姐已經(jīng)去了,可是現(xiàn)在,她怎么這般淡定的在跟自己說話?
小姐見了自己,應該也是痛哭一場才對呀?
胡玉柔知道阿瓊在想什么,她不自然扯了扯嘴角,撒謊道:“別哭了,再哭也解決不了問題。我方才見了周大人,阿瓊,說不定我的事兒會有轉機。”
原來小姐是在想法子。
阿瓊心頭一喜,接著卻更是傷心,“可是你已經(jīng)和周大人拜了堂入了洞房了,這事兒整個長洲縣的人都看到了,還能有什么法子?就算……就算周大人知道了真相愿意放了你,可老爺偏心,太太只會想著把三小姐嫁給表少爺,你到時候名聲到底也壞了,表少爺就算不介意,姑太太也會介意的。”
說著說著,阿瓊嘴巴就咧得老大,可是卻知道這是縣衙不是胡家,便只是無聲的掉著眼淚。
縱然是對她一絲感情也沒有,但看到她此刻哭成這般凄慘的模樣,胡玉柔的心里還是被哭得一抽一抽的疼了。
可是卻也被說的茫然了,這不是在現(xiàn)代,若是在現(xiàn)代她有手有腳,不管穿越到了哪兒她都不害怕。可是在這男尊女卑的古代,她一個弱女子,尤其是原主小姑娘生得還這么漂亮,她能去哪兒?
別說手頭沒錢,就是有錢,她也不知道。
阿瓊哭了會兒,瞧著自家小姐愣愣的在出神,便默默爬起來,拉了一個小杌過來坐下,仰頭看著胡玉柔道:“小姐,咱們接下來怎么辦?”
胡玉柔下意識搖頭,“不知道。”
阿瓊卻在看見胡玉柔的脖頸時忽然一愣,繼而起身,拿了帕子探了過去。雖然曹媽媽在胡玉柔的脖頸里打了許多的粉,可是這大半日過去了,脖頸里又流了不少的汗,這般拿帕子一擦,底下被勒出的紅痕立刻就顯露了出來。
“小姐!”阿瓊失聲叫道,“你,你脖頸是怎么回事?”
胡玉柔伸手摸了摸,卻是想到了臨時的應對法子,她目前腦中亂得不行,也實在是想不到別的了,只能安穩(wěn)的先度過今晚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