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總監(jiān)看著棚內(nèi)的兩個人, “我怎么覺得, 他們倆拍第二版封面的時候一下子就上道了呢, 感覺氣氛很到位啊。”
因為這一版才是他們兩個人的真實狀態(tài)啊。查看原片的林墨沒有說話, 只笑了笑,眼睛瞟向坐在椅子上正仰著頭任由化妝師整理造型的夏習清, 脖子的線條漂亮而優(yōu)雅。
眼神下移的時候, 不經(jīng)意間對上了周自珩的雙眼。
這小子眼睛里的敵意實在是太明顯了一點。
林墨朝著遠處的周自珩聳了聳肩。
“差不多可以了。”
這時候燈光組的負責人走到了總監(jiān)的旁邊, “張總監(jiān),剛才他們檢查電壓的時候發(fā)現(xiàn)出了一點問題,可能要處理一下。”
總監(jiān)跟林墨打了個招呼,林墨點了點頭, “沒事的,正好這邊也差不多結束了, 他們可以去接受采訪了。”
兩個人幾乎沒有時間休息,就直接帶妝開始了采訪, 之前安排好的女主持人已經(jīng)在旁邊等了很久,等到他們倆就坐,才正式開始采訪。
一開始也就是簡單地進行提問,夏習清不太畏懼鏡頭, 一向習慣偽裝的他也很擅長應付別人的提問。反倒是周自珩,話很少,每個問題的回答幾乎不會超過三句。
“《逃出生天》第一期播出之后幾乎成了現(xiàn)象級的真人秀節(jié)目,收視非常亮眼,網(wǎng)上也引起了很大的熱議, 想問一下自珩,當初在錄節(jié)目的時候有沒有料想到會引發(fā)這么大的討論度?”
周自珩想了想,“嗯……沒有,當時在錄節(jié)目的時候幾乎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別的,就想著逃出去。”
主持人被他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逗笑了,又轉(zhuǎn)向夏習清,“那習清呢?你作為粉絲,第一次上電視就是和偶像一起錄真人秀,是不是挺激動的。”
他才不激動。周自珩在心里想著。
“對啊。”夏習清笑了笑,“你們不要看我好像表現(xiàn)得挺淡定,其實真的非常激動,因為我喜歡自珩挺久的了,所以有這么一次機會可以跟他合作真的,有種中了頭獎的感覺。”
冠冕堂皇的話還真是會說。周自珩看向他的側(cè)臉,臉上的笑容幾乎無懈可擊。
“那我們也知道,習清你是在《海鷗》發(fā)布會上一夜爆紅的,能不能和我們分享一下當時的心情?”
夏習清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嗯……其實蠻巧合的,那次是我作為追星狗第一次追現(xiàn)場,”他笑了起來,“所以當時是真的沒想到會出現(xiàn)在鏡頭里,那天回到家之后我就睡了,上熱搜什么的我完全不知道,還是朋友告訴我我才知道的。所以整個過程是有點懵的。”
周自珩不由得回憶起他見到夏習清的第一幕。
當時站在酒店走廊的他,手機被自己的保鏢撞掉,自己也不過是覺得這樣的行為很抱歉,替他撿了起來,親手還給他。
抬頭對上夏習清視線的那一刻,周自珩不得不承認,他當時的確是被這張干凈漂亮的臉孔驚艷了一把。
主持人笑起來,“講真我當時看到那個視頻的時候也和大家一樣,覺得這個男生好好看啊,那習清你以后有沒有進入娛樂圈的想法呢?”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坐在一旁的周自珩很快就反應過來,畢竟在這個圈子里闖蕩了這么多年,多少都有些敏感。如果直接回答沒有興趣,現(xiàn)在還在參加真人秀的錄制,一定會被不喜歡他的人嘲“自打臉”,如果回答有這種想法,又會被說太有野心。
夏習清歪了歪頭,“怎么說呢,我是學藝術的,其實在我眼里藝術都是相通的,美術也好,音樂也好,甚至是表演,只要有令我感興趣的點,表現(xiàn)形式并不重要。所以既然都是藝術,又何必有此圈彼圈的劃分呢?”
話術真是厲害。
“說得也有道理呢。”主持人轉(zhuǎn)到周自珩這邊,“啊說起來自珩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在娛樂圈也是很多人的前輩了,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下半年的事業(yè)規(guī)劃呢?很多粉絲都比較關心你會不會演愛情片啊,畢竟你演了這么多年,一個吻戲都還沒有過,大家都覺得很可惜啊。”
被問道這個問題,周自珩突然有些愣住了,“嗯……關于感情戲……”他一時之間有些語無倫次,“其實我下半年的工作里也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戲,對,就還是想先拍一些現(xiàn)實題材的,比如弱勢群體或者其他的被忽視的東西,我覺得身為一個演員,還是最希望能夠通過戲劇表演還有自身影響力引起大家對于一些社會現(xiàn)象的關注,做一些正向引導吧,嗯。”
話突然多了起來,可是全部都是為了轉(zhuǎn)移話題。
沒有吻戲,夏習清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未成年以前不可能有,成年后演的戲幾乎沒有和女明星有對手戲。
“自珩今年是不是二十歲了?”主持人不依不饒地抓著感情這一點,“家人有沒有放話說可以戀愛之類的,大家一直很好奇你的感情經(jīng)歷啊,因為幾乎是在觀眾的視線里長大的。”
夏習清忍不住看向周自珩,周自珩臉上的表情還算鎮(zhèn)定,但還是被夏習清發(fā)現(xiàn)他微微抿起嘴,這個動作他每次緊張時才會做。
“我每天的行程都很忙……怎么說呢,可能連回家的時間都很少,我覺得感情這種事還是看緣分吧。”說著,周自珩對著鏡頭笑了一下。
看緣分……這樣的話還真是官方。
不過他這樣回答,是沒有感情經(jīng)驗的意思嗎?夏習清不禁偏過頭去看他,周自珩第一反應是躲開了他的眼神。
“這樣啊。”主持人笑著問,“那替我們廣大女性同胞問一個最關心的問題,自珩的理想型是怎樣的女生呢?”
周自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回憶些什么,“嗯……就很善良的那種吧,善良溫柔的,可以給人一種被治愈被溫暖的感覺。”
沒有一點符合的,夏習清自嘲地勾起嘴角,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周自珩這些標準都是意有所指。
大概心里真的有喜歡過某個人吧。
也對,都是二十歲的成年人了,從小到大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心動過。
“原來自珩喜歡那種小天使型的女孩子啊,總感覺這里面有什么故事。”主持人打趣著,但很快又被周自珩反駁,“沒有沒有。”他欲言又止,最后握著話筒的手還是放下了。
“那習清呢?你的理想型是……”
還沒有問完,現(xiàn)場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房間一瞬間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跳閘了嗎?”女主持人自己也嚇了一跳。
就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起來,夏習清只感覺渾身發(fā)冷,手指下意識抓著沙發(fā)的皮面,就像是溺水者企圖抓住可以給予寄托的浮木。
心跳的頻率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好難受。
忽然,一只溫暖干燥的手掌覆蓋住他的手,黑暗中傳來一陣暖流。但那只手似乎有些猶豫,在覆蓋住他手指的時候很快抬了起來,又不禁往后退,最后選擇握住了他冰涼的手腕。
不知為何,呼吸的頻率一點點恢復到正常軌道,夏習清強忍著不適,努力地將自己的注意力轉(zhuǎn)移。
周圍開始出現(xiàn)其他人的聲音,錄像組對著燈光組喊話,燈光組不斷地道歉,采訪團隊的交涉和溝通。
唯獨沒有周自珩的聲音。
他格外沉默。
但那只手一直牢牢地握住夏習清的手腕,源源不斷的溫熱包裹著他,企圖平復已經(jīng)亂了節(jié)奏的脈搏。
微微喘息的夏習清偏過頭,就像幻覺一樣,視野中似乎有一條散發(fā)著微弱星光的線,從自己的腕間開始延伸,在吞沒一切的黑暗里,在他的身側(cè),勾勒出一個人的身影,星星點點,閃閃發(fā)亮。
莫名的變得安心。
“好了好了,電壓恢復了。”
幾乎是一瞬間,黑暗被光明接替的瞬間,那只手敏捷而無聲地離開了。
一盞盞燈相繼亮起,一切都恢復了原狀,短暫的黑暗中發(fā)生的一切,成了某種隱秘的童話,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之時,魔法的效應也完全結束。
夏習清愣愣地看著空蕩蕩的手腕,過了一會兒,才看向身邊的周自珩。仍舊帶著黑色連帽的他側(cè)臉神情淡漠,遠離自己的左手仍舊和事故發(fā)生前一樣握著話筒,另一只手卻插在外套口袋里。
“機器調(diào)好了,那一段要剪掉,我們重新開始吧。”
周自珩嗯了一聲,對著鏡頭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
和無人知曉的,黑暗里隱秘的牽手一樣,沒有人知道他藏回口袋里的右手,掌心蒙著細密的汗珠。
下意識地管不住自己的身體,一遇到黑暗的條件反射已經(jīng)形成,就像管不住自己的心跳,剛握住他就開始顫抖,時效如此之長,長到光明回歸的時候,還是心虛地不停加速跳動。
“回到剛剛的問題,”女主持人微笑著提問,“習清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樣子的?”
早已調(diào)整好狀態(tài)的夏習清抬頭笑著面對鏡頭,“我啊……其實剛在燈滅之前,我已經(jīng)想好了答案,我的理想型大概就是像藝術品一樣讓人著迷的人。”他的手指輕輕地點著手麥,左手手腕隱隱發(fā)燙,“不過我現(xiàn)在有點別的想法了。”
周自珩不禁抿起了嘴唇,右手在口袋里攥緊。
“想改答案嗎?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夏習清嘴角微微上翹,弧度柔軟,“散發(fā)著光芒的人。”
相較于沒有邊際的夜空,一顆星的光芒如此微弱。
但只要他在,就不是純粹的黑暗。
“不愧是學藝術的,感覺描述都很抽象文藝呢。不過我也覺得,那種陽光的性格會給人很大的力量,感覺在這一點來看,兩位的理想型其實有相似之處啊。”
主持人看了看手卡,“現(xiàn)在開始網(wǎng)友提問時間,我們在做這期訪談前有向網(wǎng)友征集一些問題,這里呢選取了點贊數(shù)最高的一部分對你們兩位進行提問。第一個問題,《逃出生天》播出后,網(wǎng)友們給你們倆的cp起了個名字叫自習cp,這個你們知道嗎?”
周自珩點了點頭,“知道。”
“我還知道她們自稱自習女孩。”夏習清笑起來,“這大概是我聽到過最學霸的一個粉絲外號。”
“所以以后面基的地點是要選定圖書館嗎?”一直沉默寡言的周自珩突然開啟了冷笑話模式。
雖然笑話很冷,夏習清倒是很給面子地接住了,“同樣都是九年義務教育,我們自習女孩怎么這么優(yōu)秀?”
“噗,你們倆都好有梗啊。”主持人也跟著笑起來,“第二個問題是網(wǎng)友對習清提問的,為什么會點贊思睿和你的cp博呢?是不是私底下和思睿的關系也很好啊。”
聽到這個問題,周自珩下意識想皺眉,但很快反應過來這是錄制中,表情管理讓他勉強維持了表面的鎮(zhèn)定。
現(xiàn)在三個人的cp亂戰(zhàn)正在風口浪尖,這種問題幾乎避免不了。
沒想到被提問的夏習清卻愣了愣,有些懵懂地發(fā)出疑問,“誰點贊?我嗎?”
“嗯?不是……”主持人被他的第一反應逗笑了,打開了自己的手機點入夏習清的微博首頁,“對啊,你看現(xiàn)在還在你的首頁啊。”
夏習清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還真是,他什么時候點贊的這個cp博啊,還掛了這么多天,簡直是天大的烏龍。
“這個……好像是我不小心點的。”夏習清將手機還給主持人,自我調(diào)侃道,“吃瓜有風險,手滑需謹慎啊。”
“所以是手滑?”主持人笑著調(diào)侃,“那你和思睿的cp粉可能要傷心了。”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他的回答,周自珩忽然有種松口氣的感覺,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神清氣爽才對。
“沒有沒有,”夏習清趕緊解釋,“我和思睿的關系很好,他就像我弟弟一樣,很可愛,私底下我們也會聊天之類的。”
得,本來周自珩一下子好起來的心情,又被他這一番解釋給弄得直線下滑。
云霄飛車一樣。
“對,之前思睿還在網(wǎng)上發(fā)了你給他畫的畫,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了。”主持人也跟著說起來。
夏習清點了點頭。
主持人又連續(xù)問了周自珩幾個問題,心情起伏上上下下的周自珩不太在狀態(tài),每個回答都相當簡潔和官方,一下子就縮短了采訪的時間。盡管如此,但這也是周自珩日常采訪的常態(tài),誰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最后一個問題,是一個網(wǎng)友提問習清的:為什么會選擇留長發(fā)呢?以我們國家的審美標準來看,一般正常的男生都會選擇短發(fā)吧,長發(fā)感覺雖然好看但是少了很多男子氣概,換句話說就是有點娘啦,剪成短發(fā)會不會更man呢?”
這個問題提的實在是有點令人尷尬,連主持人自己的語氣都弱了下來,念完問題后臉上掛著職業(yè)而微妙的笑,“呃,這個網(wǎng)友可能是比較偏向于陽剛的審美的,哈哈。”
老子留什么頭發(fā)關你屁事。
這是夏習清在心里的第一反應。
雖然不怎么高興,但裝樣子一向是他的特長。夏習清保持風度溫和地笑著解釋,“事實上我是因為太懶,之前在國外忙著一個美術展,睡覺的時間都不夠更不用說理發(fā)了,而且國外的話蠻多男生留長發(fā)的,也很正常。其實我覺得審美本來就是很私人的東西,如果全部歸一化,這個世界好像就不那么有趣了。”
主持人也覺得夏習清已經(jīng)相當有禮貌和涵養(yǎng)了,于是連忙補充。
“對,審美就是應該多元化,其實剛才這個問題里說到的正常男生不選擇短發(fā),我也覺得有些……怎么說呢,我在書里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正常人’范圍不斷地被擴大,應該是現(xiàn)代文明發(fā)展的最杰出貢獻之一,所以……”主持人正打著圓場,周自珩卻忽然開口。
“正常人,”周自珩的聲音沉著而冷靜,“正常人這樣的范疇是由誰定義的?”
他的語氣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情感起伏,就像是最司空見慣的疑問,可莫名就有一種震懾力,連坐在對面的女主持人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周自珩深邃的眉眼直視著鏡頭,陳述了自己的觀點,“如果這套評判體系是由我們的一部分同類決定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重新定義一套新的標準?比如男性可以留長發(fā)穿裙子,選擇站在被保護的一端,女性可以擺脫長久以來的偏見和束縛,做她們想做的任何事。”
現(xiàn)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周自珩竟然會這樣發(fā)問,主持人臨場反應的職業(yè)素養(yǎng)也在他的氣場之下完全擾亂。
就連夏習清的心里都震撼不已。
在這一刻以前,夏習清都相當自信地以為已經(jīng)摸透周自珩這個人。在他心里,這個人擁有一副天生就氣場十足的面孔和身形,內(nèi)心卻像個孩子一樣純真甚至幼稚。
可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他并沒有看透這個人心臟里真正強大的內(nèi)核。
周自珩背靠著沙發(fā),一臉冷靜地漠視著鏡頭,接著自己剛才的邏輯繼續(xù)問道,“就像經(jīng)典的‘色盲悖論’一樣,我們?nèi)绾尾拍茏C明自己是正常人,而不是另一套評判體系之下的非正常人呢?”
采訪現(xiàn)場忽然變得沉默,話題忽然變得深刻而敏感,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
夏習清卻微笑起來,語氣云淡風輕。
“對啊。”
“我們生來就是為了成為自己,而不僅僅是變成一個‘正常人’。”
作者有話要說: 科普:什么是色盲悖論呢?
有一個人,他有一種奇怪的色盲癥。他看到的兩種顏色和別人不一樣,他把藍色看成綠色,把綠色看成藍色。
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他跟別人不一樣,別人看到的天空是藍色的,他看到的是綠色的,但是他和別人的叫法都一樣,都是“藍色”;小草是綠色的,他看到的卻是藍色的,但是他把藍色叫做“綠色”。所以,他自己和別人都不知道他和別人的不同。
第一問:怎么讓他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第二問:你怎么證明你不是上述問題中的主人公?
這是歷史上一個非常經(jīng)典的悖論。北(hu)大(qi)學(kuang)霸()周自珩在這里引用這個悖論,就是想反駁那個網(wǎng)友關于[正常的男孩子不會留長發(fā)]的觀點,并且質(zhì)疑何為正常人,如何證明自己是正常人。以此說明這個問題本身就毫無意義。
這里并不是說我們要不要選擇成為大多數(shù),這是選擇問題,是小我。
周自珩討論的是“正常”這個范疇存在的合理性。換句話說,只要“正常”這個詞出現(xiàn),那就必然有其對立面被劃分為不正常,好比我們現(xiàn)在假使社會認同下同性戀是正常的,那么異性戀就不正常了嗎?(這里指大部分人觀念里兩者對立,但實際取向這種事不具備對立性甚至有overlap)
總之,在周自珩的觀點里,“正常”這個詞的存在就是一個悖論,無法論證其合理性。當然我們必須排除人性來討論,否則可能會出現(xiàn)“反社會人格”也是正常人這種詭辯。
和個人的選擇無關,每個人都有選擇任何生活方式的權利,這個是微觀上的概念。
個人觀點,任何人都不應該被任何范疇限制住人生的可能,不必為了變得“正常”而去做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