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尷尬,嬌兒并沒掉下來,他卻朝著人家伸著手,這……這會讓嬌兒怎么想啊!</br> 蘇墨這輩子都過得一本正經,哪里遇到過這種尷尬,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br> 蘇墨胡思亂想的時候,嬌兒坐了起來,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樣點點頭。</br> 蘇墨臉色有些白。</br> 嬌兒從石頭上坐了起來,“你是不是冷得睡不著呀,想要抱著我睡呀!”</br> 蘇墨一愣,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我……我之前看你翻身,怕你掉下來,我只是向來淺眠,你安心睡吧!”</br> 嬌兒看著蘇墨,心想,這人果然是太弱了,怕冷就算了,竟然還失眠,真是可憐。</br> 嬌兒本著這認為對方可憐的心情道,“睡不著就算了,那我們說說話吧。”</br> 蘇墨從干草上坐了起來,有些緊張的道,“嗯。”</br> 兩人都不太會和人交流,嬌兒的成長過程中,只有一個沉默寡言的張玉。</br> 蘇墨一直在蘇家,天天圍著他的都是長輩婢女,根本就沒有朋友。</br> 嬌兒想了想問道,“你這身體弱成這樣,怎么會一個人出門。”</br> 蘇墨聽嬌兒問話,那些藏在心底的話,不知怎么的,就想要說出來。</br> “我這些年因為身體的原因很少出門,家里的人為了控制我的寒癥已經是盡力了,最近我父親想用他的半數性命壓下我的寒癥,我不愿意他這么做,所以我偷偷離開了,想著既然出來了,就到處看看,就算是寒癥發作死了,也好歹出門看看這個世界。”</br> 嬌兒心中再次嘆道真可憐,臉上的神情全是安慰,“你做得對,咱不能因為自己的痛苦,就讓家里人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帶你去。”</br> 嬌兒一臉豪情,想著就當自己做件好事,完成這個少年臨死之前的愿望。</br> 蘇墨的溫柔的眼睛有些亮,認真的看著嬌兒問,“真的嗎?”</br> 嬌兒拍拍胸口,“真的,我趙嬌兒絕對說話算話,等你逛完了,我在送你回去。”</br> “謝謝。”</br> 蘇墨蹲坐在干草上,或許是情緒太過激動,他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一時有些無言。大家都說他不幸,可他認為到底還是幸運的。</br> 這個時候的嬌兒可不知道張玉回去找她的家人了,就這么攬下了一個跟班。</br> 嬌兒看著蘇墨一個大男人,這么抱著膝蓋縮著實在是太可憐了,還是從石頭上跳了下來,走到蘇墨身邊。</br> 之所以對蘇墨這么好,是因為蘇墨這人讓嬌兒覺得相處起來很舒服,世界上弱者這么多,嬌兒可不是每一個都會去可憐的。</br> 還有就是蘇墨很需要她,嬌兒喜歡這種被需要的感覺。</br> “好了,你睡吧,我守著你睡。”嬌兒像個小大人一樣說到。</br> 蘇墨這下顧不得感懷了,直接傻眼看著身邊的嬌兒。</br> “我。”蘇墨紅了臉,夜色下看不清,“我怎么能讓姑娘守夜,嬌兒姑娘你快休息吧。”</br> “好了,不要婆婆媽媽的,我就坐這兒,你也不會冷,快睡吧。”</br> 蘇墨這次堅決不同意,他躺著睡覺,讓一個小姑娘來守著他,這種行為太過無恥了。</br> 嬌兒還沒來得及鎮壓蘇墨的反抗,無意間看見蘇墨竟然還穿著鞋,想到這鞋可是在淺水里踩過,只怕里面還是濕的。</br> “蘇墨,你怎么還不把你這濕了的鞋子脫了,你不冷嗎?”</br> 好吧,問了一句廢話,即使黑夜下,嬌兒都能感覺到蘇墨在微微打顫。</br> “不礙事的,鞋子差不多已經干了。”</br> “什么不礙事,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聽話,身體弱成這樣還不注意點,你快脫了鞋子睡覺。”</br> 蘇墨心中有些羞,他怎么能在別人姑娘面前脫鞋呢,就算嬌兒還是個孩子,這也肯定不行。</br> 嬌兒看蘇墨還不動,心想這人可真是別扭,他索性懶得廢話,直接伸手,要給蘇墨脫鞋。</br> “嬌兒姑娘,我……我……”</br> “你什么你,你是古代大家小姐呀,看了你的腳,就要娶你是不是,羅嗦。”</br> 嬌兒直接強制性的就要伸手扒了蘇墨的鞋,才不管他怎么反抗。</br> 蘇墨想要拒絕,要是別人敢這么對他,他一掌打出去,保證打得這人半死。</br> 可這人是嬌兒呀,蘇墨怎么敢動手。</br> “嬌兒姑娘,你你放開我,我自己來。”</br> 嬌兒可愛的哼哼兩聲,不理!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放開你。</br> 嬌兒把蘇墨的鞋扒了下來。</br> 蘇墨成了一個大紅臉。</br> 嬌兒手里的鞋是綢緞短靴,繡著精致的花紋,鞋底都不太臟,一看就沒怎么走過路,不但不臭,竟然還帶著大概是洗衣液的香味。m.</br> 里面穿了一雙白色筒襪,配上他這月白長衫,儼然一身古色古香的打扮。</br> 天地變異之后,很多人的喜愛就開始返古,這樣的裝扮也并不另類。</br> 反正鞋都給人家脫了,嬌兒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還濕著的白色筒襪也給脫了。</br> 露出了一雙白凈的腳,腳趾一顫,輕輕的卷曲起來。</br> 嬌兒心想,果然是美人,這腳也生得好看極了。</br> 蘇墨可憐兮兮的看著嬌兒,簡直像是被調戲了的黃花大閨女,和之前那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熱血少年,簡直像是兩個人。</br> 嬌兒淡定的放下蘇墨的鞋襪,“好了,你快睡吧,我守著你。”</br> 蘇墨這下立即躺下,在不躺下,他深怕嬌兒在做出什么嚇人的舉動來。</br> 突然感覺冰涼的腳上一暖,蘇墨看到嬌兒脫了小小的外套蓋在他的腳上,小火爐一般的身子,朝著他靠近了些。</br> 蘇墨本來以為自己是睡不著的,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竟然就這么睡著了。</br> 嬌兒守了一會兒,看蘇墨都睡了,也有些困了,索性就在蘇墨邊上睡著了。</br> 天微微亮的時候蘇墨就醒了。</br> 他慢慢的睜開眼睛,神情帶著剛睡醒的朦朧,好看得像是天上的仙官一樣。</br> 但下一刻,天官的臉色變得詫異又微羞。</br> 嬌兒睡在他懷里,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嬌兒的睡相不太好,整個人都趴在她胸口,還把他領口的衣服拉得松松垮垮,小臉就直接貼在了他胸口。</br> 蘇墨深呼吸,這樣的場景可謂是從沒發生過,他完全傻眼,不知道該怎么辦。</br> 他稍有動作,警惕的嬌兒就醒了。</br> 醒了看著滿臉通紅的蘇墨,嬌兒總算明白了。</br> 蘇墨的姿勢還是他睡下的時候一樣,這夜里只怕動都沒有動彈一下。</br> 但蘇墨現在的狀況,領口的衣服大開,不用懷疑,絕對是她干的,她竟然迷迷糊糊的扒了人家的衣服。</br> “額……那個……蘇墨哥哥你別介意,我睡相不太好。”</br> 嬌兒說著,掩耳盜鈴似的拉了拉蘇墨的領口,遮上了領口的一片春光,罪過啊罪過。</br> 蘇墨沒有說話,就一直沉默著。</br> 嬌兒深感自己的罪過,看看,好好一個氣度非凡的少年,這都被她嚇成什么樣了。</br> “蘇墨哥哥,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嬌兒笑呵呵的道。</br> 蘇墨搖搖頭,表示沒生氣,趕緊理了理自己的衣衫。</br> 嬌兒提著蘇墨已經干了的鞋襪過來,“蘇墨哥哥,要我幫你穿嗎?”</br> 蘇墨更加沉默,接過嬌兒手中的鞋襪趕緊穿上,把自己整理妥當了,蘇墨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br> “嬌兒姑娘,你以后在外面走動,不要這么隨便相信別人,也不要和男子走得太近了。”</br> 嬌兒點點頭,一本正經的答道,“我知道的,但以后也不能離你太近嗎?”</br> 蘇墨臉色有些猶豫,“我可以……但你不要這么對其他人,人心險惡,不過你以前都是這么對別人的嗎?”</br> “不是呀,我是和我養父一起長大的,很少見外人,我也沒見過你這么弱的人,也沒照顧過別人。”</br> “……”蘇墨,他成了弱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