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汐只是睡著,偶爾會很不安穩,仿佛睡夢中遇到了什么難受的事情,每次這個時候,宮越辰便會抱著白靈汐輕輕安撫。</br> 直到白靈汐再次平靜下來。</br> 今天是第五天,宮越辰吃了一個蘑菇,一塊雞肉,他很幸運的在山洞中的小池子里發現了幾只螃蟹。</br> 他細細的嚼著螃蟹腿,有些微咸,有些腥,但對于此時來說,這新鮮的螃蟹,只怕是難得的美味。</br> 宮越辰的神色還是沒有一點變化,只是機械的嚼著。</br> 也對,他只是為了活下去,吃什么有什么區別。</br> 即使是這般,宮越辰也記得每天去崖壁外面,用瀑布沖下來水洗澡,然后認真的用清水刷牙。</br> 這樣面臨生死,還這般冷靜的人,實在是有些可怕。</br> 可宮越辰想的是,汐兒這么愛干凈,他可不能弄臟了她。</br> 五天了,宮越辰醒來之后都五天了,他覺得自己有些寂寞,是的,寂寞。</br> 這樣的地方,饑餓的肚子,他們隨時有可能會死去。</br> 宮越辰想要和白靈汐說說話,就算是臨死之前最好的安慰,可白靈汐在沉睡,宮越辰每天除了抱著白靈汐自言自語,也沒什么話好說。</br> 野雞不大,雞肉已經吃了一半了,即使放在山洞口晾干了,雞肉也有些餿了,散發著一股怪味,越發無法下咽了,可宮越辰擔心的不是雞肉臭了,而是這發臭的雞肉吃完之后,他還能堅持多久。</br> 第八天,他們帶來的食物所剩無幾,酸臭的雞肉還剩下兩塊,小池子里那幾只螃蟹,宮越辰一直沒有去動。</br> 白靈汐還沒醒,宮越辰廋了很多,八天的時間,整個人都廋了一圈。</br> 可他還是這么平靜,即使食物快要吃完,即使面臨死亡。</br> “汐兒,你要睡多久呢?快點醒過來吧。”</br> ……</br> 外界的所有人都認為宮越辰和白靈汐死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野獸吃了,掉落懸崖了,反正是那些死不見尸的死法。</br> 整個A市都快翻過來了,也沒找到人,不是死了是什么。</br> 死不見尸,多么可怕的一個詞語。</br> 有人歡喜有人愁。</br> 白靈汐死了,大多數普通人是欣慰的。</br> 此時那句“她會是我最完美的接班人”已經傳遍了所有地方。</br> 這代表了白靈汐的強大,還代表了一種可怕,可怕到這些普通人認為,白靈汐死在這場意外中,才是最完美的結局。</br> 邵云更是高興壞了,死了好啊,死了多好啊!</br> 邵云覺得自己最近的身體很不對勁,總是沒什么精神,總是覺得空虛,讓她很難受,時常渾身冷汗想要發瘋,仿佛大病一場。</br> 但這些都不重要,都比不上白靈汐已經死了重要。</br> 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白靈汐死的,比如郎殤,比如封宇,比如張玉……</br> “土豆也找不到人嗎?”郎殤陰沉著臉問。</br> 張玉搖搖頭,神色頹然。</br> 張玉此時真的很頹廢,不知道是在可惜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認同的上將,就這么死了。還是在緬懷那張畫紙上的宛若仙靈。</br> 反正邵云是從來沒有見過張玉這般頹然的模樣。</br> “張大哥,我們已經盡力了,你不用難過的,怪只能怪白靈汐的命不好。”</br> 邵云這話一出,張玉神色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邵云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仿佛已經暴露在了張玉面前。</br> 邵云大驚,難道張玉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嗎?</br> 邵云最近的情緒本來就不對,此時看著張玉的眼神,一下子就激動了。</br> “張大哥,你就算不開心我也要說,白靈汐和宮上將都死了,從那天晚上到現在都十來天了,他們要是沒有死,肯定會出來找我們的,就算是在哪里受傷了,我們這么多人,也應該找到他們了,你清醒一點,他們死了。”</br> 這時不只是張玉,老二都看了邵云一眼,“妹妹,不要亂說話。”</br> 邵云卻仿佛沒有聽見自己哥哥的警告,“我怎么亂說話了,我說的是事實,只是你們自欺欺人不相信罷了,死了就死了,我們在費這么大的人力物力,有什么意義。”</br> 左手邊位置的椅子上,郎殤問過話之后就沉默的坐著。</br> 此時他們幾方人馬都在,郎殤強勢的從重癥病房直接出來,此時在這里商討,手上都還掛著吊瓶。</br> 聽見邵云的話,郎殤揮了揮手。</br> “帶下去,讓她安靜點。”郎殤冷漠的道。</br> “你要干什么,我是第三軍的人,你沒權利對我動手。”邵云尖叫道。</br> “妹妹……”老二想說什么,但看到張玉平靜的神色,卻憋了回去沒有說話。</br> 郎殤看著老二諷刺一笑,“放心,我不會做什么,只是讓她安靜點,我怕她在在這里大放厥詞,我會忍不住弄死他。”</br> 老二被郎殤眼里那死亡的氣息給鎮住,他在第三軍本來就是負責那些陰私事情的,本來就是行走在黑暗中的。</br> 可對上郎殤,他覺得自己不夠,他只是在黑暗邊緣試探,郎殤才是黑暗,完全的黑暗,能吞噬一切的黑暗。</br> 當然,老二并不知道,郎殤可以是黑暗,但白靈汐在,他就能變成光明。</br> 老二知道,這個時候,郎殤不會對他妹妹下黑手,也就沒有追出去阻止他們。</br> 這下現場安靜了,繼續之前的話題。</br> “土豆沒有找到人,但是它一直在霧林里不肯出來,所以我們能確定,人就在霧林,或者說霧林附近。”張玉再次道。</br> 大家都點點頭,同意張玉這個說法。</br> 連郎殤都同意。</br> 土豆是白靈汐養的,極具靈性,當初地震中,土豆可算是救了白靈汐和宮越辰的命。</br> “圍繞霧林,地毯式搜索,就散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人來。”郎殤冰冷的道。</br> 三方人馬同意,開始對霧林地毯式搜索。</br> 什么叫地毯式,就是不放過任何一點地方,就連那些天然的洞穴,什么水底的死角,一點都不放過。</br> 這樣的搜索很慢,可此時他們在沒有其他的辦法了。</br> 全世界都覺得白靈汐和宮越辰死了,大概只有這三方人馬沒有放棄。</br> 邵云被郎殤的人帶出去之后,一直不停的掙扎,推推嚷嚷。</br> 突然邵云臉色慘白,渾身冷汗,整個人微微抽搐起來,顯得有些嚇人。</br> “喂,你這女人可不要裝死,我們可什么都沒做,你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怪病,發病了么?”郎家人無情的道。</br> 邵云聽著這話,越發生氣,可此時她心里像是有螞蟻在爬一樣,難受得不得了,渾身冰冷忍不住冒冷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嚴重,讓她忍不住在地方翻滾起來。</br> 她是軍醫,她自己就是醫生,可她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br> 郎家人看著邵云這樣,神色冷漠,突然有一個人隨口道。</br> “咦,你們看她,這反應像不像那些毒癮犯了的?”</br> “哎喲,別說,還真像啊,可她是第三軍的,第三軍那個鬼地方的人,怎么可能有人吸毒,不可能的。”</br> “算了,給她叫醫生,這女人雖然嘴碎,但也是第三軍的人,就這么死了不好交代。”</br> 邵云迷迷糊糊的,聽見對方說什么毒癮,什么死了不好交代。</br> 她渾身一冷一熱,心中又急又怒,卻說不出話來。</br> 郎家本來就是混黑道出身的,當初郎殤的父親死了,郎殤上位對郎家做出了嚴密的改革,可本質上郎家人還是沒有變。</br> 要是無關緊要的人敢在他們郎家的地盤胡說八道,不整死你,都要讓你脫一層皮。</br> 此時邵云的身份讓他們不好下手,不好下手,也可以看看熱鬧呢。</br> 所以在看著邵云就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他們才叫了醫生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