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沒事,這是我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也是我不好,這么大個人了,走路都不知道小心點……”</br> 白靈汐在宮越辰沉默的目光下,謊話漸漸的編不下去,安靜了下來。</br> 她微微低著頭,纖長的脖子勾勒成一個優美的幅度,如果忽略掉脖子側面那一點點淤青的話。</br> 淤青的痕跡很淡,卻明顯的還沒消散,這是之前汐兒上學路上,被裴利嘉派人傷的。</br> 他的汐兒,不知不覺竟然受了這么多傷,早知道,真應該把她關在霆園,無論她怎么做,都不放她出去。</br> 可把她關起來,他竟然也做不到。</br> 無所不能的他,到了白靈汐這里,有太多的做不到。</br> “都是我不好,沒保護好你。”宮越辰有些虛弱的聲音心疼道。</br> 當初白靈汐被圍堵之后,他就想強制的把白靈汐留在霆園,他終究還是舍不得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他終究還是舍不得對她用強。</br> 所以宮越辰氣悶的讓白靈汐回到了學校,他把自己所有的怒氣都憋了回去,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出手處理了這些傷害汐兒的人。</br> 他即使壓抑自己,也舍不得動她一絲一毫!</br> 白靈汐知道宮越辰看著她手臂上才擦傷,想遠了,急忙說道,“聽我說,宮越辰,這不是你的錯,這怎么會是你的錯。”</br> 現在重傷的是宮越辰,躺在醫院的也是宮越辰,可他眼里的自己向來不重要,他眼里重要的只有那么一個白靈汐。</br> 白靈汐的安撫卻沒起到作用,宮越辰看著這樣的她越發心疼,一口氣沒忍住,胸口有些悶,宮越辰輕輕的咳嗽了起來。</br> 本來傷到的就是肺葉,一咳起來就沒完沒了,胸腔被拉扯得陣陣尖銳的疼痛,越咳越疼,越疼越咳,宮越辰高大的身體忍不住微微蜷縮。</br> 白靈汐嚇了一跳,趕忙坐在病床邊雙手抱住宮越辰,手輕輕的拍著宮越辰的背,“沒事,沒事了,我沒事了,慢慢呼吸,放松!”</br> 好一會兒宮越辰才緩過來,整個人像是脫力了一樣,白靈汐肩頭一沉,宮越辰伏在了她的肩上。</br> 這樣虛弱的宮越辰,白靈汐沒有見過。</br> 前世的宮越辰就算是咳出血來,也沒有在她面前示弱,仿佛永遠都是頂天立地,不怕傷害,不怕疼痛。</br> 可那時候她忘了,他也是個人啊!</br> 感覺到白靈汐有些不穩的顫了顫,宮越辰才抬起頭來。</br> 白靈汐的小手輕輕的撫向宮越辰的傷口,仔細看了看,還好沒出血,傷口應該沒有被崩開。</br> 她烏黑透亮的雙眸抬起,帶著絲絲水霧望向宮越辰,輕輕柔柔的問,“宮越辰,你疼嗎?”</br> 或許是這話問得太輕太柔了,宮越辰本來打算習慣性的搖頭,卻不自覺的點了點頭。</br> 不怕痛,不怕苦,早已深入他的骨髓。從來都只有人關心他強不強,沒有人關心他疼不疼。</br> 白靈汐盛滿水霧的大眼頓時微微泛紅,宮越辰不敢在說疼,他怕這水霧從白靈汐的眼睛里漫出來。</br> 白靈汐小心的扶著宮越辰躺下,一只小手輕輕的在他胸口輕撫,把他心中的郁結,一點一點的撫平。</br> “乖,不疼,不疼,你盡力不要咳嗽,醫生說這樣容易撕裂傷口。我知道忍住咳嗽很難,但還是要忍忍……”</br> 白靈汐心疼的碎碎念,宮越辰從來沒有聽過別人對他念叨,他不覺得煩,反而覺得心中一股暖流在流淌,讓他四肢都暖和起來了。</br> 宮越辰終于平靜了下來,現在后悔自責有什么用,只有以后更好的護好汐兒才是。</br> 一天下來,白靈汐一直在叮囑宮越辰不要咳嗽,這樣一直有人耳提面命的叮囑他,宮越辰覺得新鮮又愉快,總算是放下心中的自責,心情明朗起來。</br> “你躺到我身邊,我就不咳了!”宮越辰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br> “額……”</br> 白靈汐看了看一旁的陪床,又看了看宮越辰那張超大的病床。</br> 之前宮越辰在昏迷中,她自然不能住在重癥監護室,她險些忘了,今天宮越辰已經轉出重癥病房了。</br> 宮越辰微微往里挪了些位置,然后深深的看著白靈汐。</br> 白靈汐覺得現在的她,根本就無法招架宮越辰的目光,這樣一個愛她愛到死的男人,就這樣一看,就有一種讓她快要淪陷的感覺。</br> 她輕輕的咬了咬下唇,就爬上了病床,躺到宮越辰身邊。宮越辰好像很高興,拉過自己的被子,給白靈汐也蓋上。</br> 感覺到宮越辰的愉快,白靈汐緊繃了這么多天的情緒,也終于放松了。</br> 轉念又想著,這是在醫院,總覺得兩人這么同床共枕的有些不自在,可宮越辰這些年并沒有教她羞怯這回事,她只是覺得有些不自在。</br> 白靈汐不自在的往被子里縮了縮,宮越辰看白靈汐像個鵪鶉一樣縮著脖子,忍不住低笑出聲。</br> “赫赫!”</br> 這一笑卻是牽動了胸腔,宮越辰眉頭微微一皺,一陣咳意襲來,忍不住又想咳嗽,想到白靈汐的叮囑,一時間忍得臉色微紅。</br> 白靈汐見狀心中一緊,也顧不得不自在了,她對著宮越辰的唇一下子就吻了上去……</br>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看宮越辰憋得厲害,沒有過多的考慮就吻了上去,像是要人工呼吸一般,也不知道這治不治咳嗽。</br> 宮越辰一呆,還真把那陣咳意給壓了下去!</br> 可到嘴的食物,豈有不吃之理,立刻主動的攬住白靈汐,念想了好久,吻了回去!</br>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樣霸道,像是要把白靈汐拆吞入腹似的。</br> 這是白靈汐重生之后,她們真正意義上的一吻,兩人都覺得心情激蕩,情緒起伏得厲害。</br> 白靈汐覺得自己像是一朵風中搖曳的小花,只能攀附著面前的宮越辰,她的小手,卻還記得護在宮越辰的胸口,護住他的傷口。</br> “咳咳!”突然門口傳來一陣微怒的假咳聲。</br> 宮越辰終于松開懷里的人兒,看著白靈汐被吻得鮮紅欲滴的嘴唇,一張小臉帶著羞怯的淡粉色,臉色一變,拉上被子把人全蓋上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