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女人看著師戰狂,表情冷靜,聲線卻有些發抖:“……你為什么能改變我們的骰數?”
師戰狂的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賭桌:“層出不窮的出千術中,只影響自己那一部分的賭局的出千方式占了多數,但這不代表所有的出千術范圍都只是影響自己那一方,對吧?”
師戰狂的右手掃過賭桌上方:“而我不太喜歡現在這個局的走向……所以用了點小手段。”
“現在,我能影響整個賭局。”
“用你們最大的力量來阻止我吧。”師戰狂瞳孔放大,面上帶著笑:“現在,動用你們的出千術,來阻止我對整個賭局的出千。”
藍發男人警惕地盯著她:“……你出千的手段無非是控制我們的骰子,我們大可以更換骰子,讓你沒辦法繼續控制我們。”
金發女人同樣認可這個說法,她冷哼一聲,抬手捏住自己面前的骰子,在袖中替換骰子,隨后擲出。
骰子停住。
一點。
金發女人死死咬住下唇。
師戰狂仍是笑:“就像我剛剛所說的,出千術層出不窮,你為什么堅持認為我對這個賭局的掌控僅僅來源于骰子替換的出千手法?”
從一開始沒有說一句話的陰郁男人默不作聲地捏住骰子,隨意一投。
出乎意料。
三點。
在場所有人沉默不語,在漫長的沉默之后,藍發男人冷笑一聲:“這也在你計劃之中?”
師戰狂笑著揮揮手:“看來這位先生也會些有意思的出千術。”
她說笑著,抓起骰子一扔,四點。
其余人的眼神看過來,師戰狂攤手:“自己扔的,我就不出千了。”
紅棋前進,吃掉一枚黃棋,第一枚紅棋進入最后六格區域。
藍發男人焦慮地環顧四周,最終只能抓起骰子一扔,仍然是一點。
他看上去已經非常焦躁,雙手不安地相握捏緊。
金發女人調整呼吸,左看右看,并沒有伸手去抓骰子。
師戰狂不急不慢地開口:“繼續拖下去也沒用。”
她笑著,“各位又不是把所有籌碼都投進來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要把雞蛋放在幾個籃子里吧?既然如此,這一局輸了也沒什么大礙,不如放開心態賭一場吧。”
藍發男人怒氣沖沖地反駁她:“我們投的錢可不少,這一局輸了只能再去底層……憑什么要平白無故讓你占了這個大便宜?”
中級賭場的倍率比底層賭場高了不少,投入得越多,贏了之后收獲的籌碼就越多,競爭比起底層賭場要殘酷激烈得多。
這一局贏了的人能夠拿到大筆籌碼,這對于他們來說是個非常大的誘惑。
但利益永遠伴隨風險,現在,他們就很不幸地撞上了師戰狂這顆難啃的硬釘子。
能來中級賭場的人基本都是玩家中的佼佼者,不會因為短暫的絕境陷入長時間的焦躁里,藍發男人深呼吸幾口,很快就重新調整好了心態。
他閉了閉眼睛,隨后認真嚴肅地看向師戰狂:
“小姐,如果你愿意讓我當第二名,我愿意送您一個S級特殊道具。”
師戰狂挑了下眉:“哦?”
看師戰狂產生興趣了,藍發男人立刻說:“這個道具是我從交易市場買來的,保證有用……”
“喂。”金發女人粗暴地打斷男人的話,“這個女人自私自利,你也敢和她合作?”
金發女人冷冷地看著師戰狂:“她就是農夫的蛇,你信了她,她會毫不猶豫反咬你一口。”
師戰狂大笑出聲:“哈哈哈哈,怎么能這么說?到現在為止,除了影響這一局賭局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沒做啊。”
金發女人的話還是被藍發男人聽進去了。
藍發男人的眼神黯淡下來,他小心翼翼打量師戰狂,隨后目光又挪到了黃方的陰郁男人身上。
金發女人冷靜下來,面色平靜地伸出手,最后還是抓起骰子投了出去。
指甲蓋大小的骰子在空中旋轉,往下墜落。
師戰狂平靜地看著那枚骰子,在她眼中,骰子墜落的速度格外緩慢……
慢到她能肉眼看見,骰子是如何在短短的一秒時間內在空中連續翻轉兩次的。
竊取而來的精神值從其他三方涌向她。
精神值是絲線,在師戰狂眼中,透明的絲已經密密麻麻纏滿了整張賭桌。
而她,是占據這片蛛網的毒蛛。
師戰狂的食指輕輕抖了抖。
絲線跟隨她的指尖抖動起來,纏繞住空中翻滾的骰子。
在她的精神值影響下,骰子的滾動速度發生改變。
骰子慢慢下落。
在賭桌上彈跳幾下后,被絲線捆綁住。
穩穩停留在“1”的點數上。
金發女人臉色發白,用力閉上眼睛。
師戰狂知道她嘗試過用精神值影響她了。
但她失敗了。
金發女人不知道師戰狂的精神值是她的足足兩倍,也不知道她越是慌亂焦急,師戰狂從他身上竊取而來的精神值就越多。
在不知不覺中,整張飛行棋賭桌已經成為師戰狂的獨角戲棋局。
能夠與她對賭的,從來就只有她自己。
*
李克生和桑林一一起往大富翁賭桌那邊走。
李克生走著走著,拉了拉桑林一的衣服:“誒桑兄,這二樓怎么就沒有立牌了?”
桑林一掃了一圈,發現中級賭場的確沒有設立人型立牌。
他想了想說:“我也不清楚。”
李克生撓頭:“難不成是我們上來得早,中級賭場還沒開張多久,也就沒什么人花光籌碼,所以沒有人型立牌來計算人頭數?”
桑林一點頭:“也許吧。”
桑林一和李克生說著說著來到大富翁的巨大賭桌前。
人數不算多,加上他們剛好六個人。
甚至在這里,他們居然見到了熟人。
李克生分外驚喜:“黎瑞允?!”
黎瑞允站在賭桌前面,聽到聲音后回頭,看到是桑林一和李克生,笑著打了個招呼:“嗨。”
也算是有過過命的交情,雖然不算熟絡,但好歹也算知道點對方的根底。
桑林一和李克生走到黎瑞允旁邊,李克生問她:“你不是排行榜的人?我還以為你應該是在榜的。”
黎瑞允搖頭:“我哪有那能耐。唉,說來慚愧,我這人就有個不好的習慣。”
李克生好奇地問她:“什么?”
黎瑞允:“我留不住錢,就喜歡大手大腳地花積分。所以我是能下S級本了,但耐不住我能花啊。”
李克生點頭:“唉,也是,這地方物價也太高了點。”
黎瑞允認同地點頭,隨后左看右看:“那個黑頭發女人沒來?”
李克生:“師戰狂?哦,她往飛行棋那邊去了,現在應該已經開了吧。”
桑林一注意到聽完這句話后的黎瑞允表情有極輕微的不自然,下意識咬了下下唇,但她很快收斂起來,自然地點點頭:“哦,飛行棋啊,那個還挺好玩的。”
這時,荷官忽然出聲:“上一局已經結束,各位客人們可以重新入場了。”
李克生問黎瑞允:“你也要來?”
黎瑞允笑笑:“為什么不來?玩這個賺得很多啊。”
桑林一則是看向荷官:“有什么特殊規則嗎?”
荷官點頭,開始給他解釋:
“我們大部分延續正常大富翁玩法,投擲骰子,按點數前進。”
“特殊的有,我們使用的錢幣為賭場內的真實籌碼,每位客人可輸入參賭籌碼來決定游戲內的初始金錢,游戲結束后,剩余多少籌碼即歸客人所有。”
“我們實行限時制,在計時結束前各位客人可以盡力收集籌碼。倒計時一旦歸零,賭局結束,客人離開賭局。”
黎瑞允:“看,穩賺不賠的買賣。”
桑林一默默地,“大富翁不缺破產的人。”
黎瑞允聳肩:“但這里不一樣,這局是倒計時制度,只要在倒計時結束前不被吃掉太多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李克生沉思:“但我怎么總覺得哪里有坑呢?”
他嚴肅地跟桑林一說:“桑兄,我第六感真的很準,我覺得肯定有問題……”
隨即,他嘆了口氣:“要是霍大師在就好了,讓她算一卦。”
桑林一垂眸看他:“霍小丹知道你把她的演算叫做算卦嗎?”
李克生滿臉正氣:“沒關系,我知道桑兄你為人正派,覺得不會給霍大師告狀的!”
在一旁默默聽了一嘴的黎瑞允:……你們這隊伍管事的原來是年紀最小的?
最后還是桑林一做了決定:“你不是想玩嗎?玩一玩也無所謂,別把所有賭注都下了就好。”
李克生滿眼放光:“好耶!”
桑林一看向一旁的黎瑞允:“一起?”
黎瑞允沉默片刻,隨后笑了聲:“好啊。”
大富翁不存在隊友。
一旦進了局,所有人都是競爭者。
桑林一當然知道大富翁不對勁。
并且不對勁的可不僅僅只是大富翁。
荷官大致說了說規則,卻沒說大富翁格子盤有沒有變化。
玩家對于玩的是怎樣的盤一無所知。
另外,還有黎瑞允。
桑林一從來沒覺得黎瑞允會是什么好人,在上一個副本死亡規則怪談里比起藝術聯邦三個人,他和師戰狂一樣都更警惕黎瑞允。
想從黎瑞允嘴里聽到實話可不太容易。
黎瑞允看到他們后態度不冷不熱,也算正常。
但她只下意識問了師戰狂,沒問霍小丹。
以及她聽到師戰狂的消息時下意識的反應……
看來也許師戰狂那邊的飛行棋,黎瑞允知道點什么。
但黎瑞允并沒有要給他們兩個人透露什么的意思。
這無可厚非,畢竟也算競爭對手。
不過在新的賭局里,桑林一會加倍警惕她。
桑林一落座賭桌,按下鈴。
他投了一千枚籌碼。
也許是師戰狂對賭的熱情和狂熱影響了他一點。
桑林一垂眸看著面前的巨大棋盤,心跳有些快。
既然這個副本叫賭徒狂歡……
那就賭得盡興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