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種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林容予雙手顫抖,不敢看向下面。手上的刺痛提醒了她,她順著昏暗的光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衫上早已被鮮血浸透。
耳邊的犬吠聲越來越近,林容予在心中默念著父親母親阿兄,愿冥冥之中他們會在天上庇護著她。
然而,隨著深淺不一地踩踏聲逼近,林容予躲在暗處屏住了呼吸。她朝下望去,頓時雙眸大睜,心跳加快。她竟然看見了一對碧綠的眸子!
陸豐忍著痛意,到底還是放出了他養(yǎng)了三條狼狗。三只狗跟著他一起躥進林子,去尋找空氣中散發(fā)的血腥氣。
她爬上的山石約莫半人高,被巨大的桃花枝重重遮擋。林容予看著那雙暗綠的眸子將要逼近自己,她忍者痛意順著那山石往上躍,左手最終還是夠到了桃花的枝干。只是右手還握著瓷片,她不愿放下。隨著她的用力抓握樹枝,陶瓷碎片深深地刺破了她的手心。
血水順著樹干快速流淌,形成的一條細線如潺潺溪水。底下的一條狼狗嗅到血腥味,眸光一滯,兇狠地吠了幾聲。接著它停留在這棵桃花樹下,圍著這棵樹不停轉(zhuǎn)圈,狂吠。
林容予最后攀上了樹枝,她蜷縮在樹杈間,從里衣上衫的衣擺處撕下一片布條。她一手扯著布條包扎,另一邊用牙咬著方便打結(jié)。
一條的狼狗的吠聲引來了另外兩條。那惡犬被血腥氣刺激地興奮狂吠,一會兒便躍上山石,朝著對面的林容予不停地亂吠。還有一只惡犬齜著森白的獠牙,朝著她咆哮,時而前爪離地,向山石上撲去。
林容予剛緩過神來,身體的藥效就又開始翻涌,她蜷縮著身子,卻感覺更加燥熱。她緊緊咬著唇,臉上的劃痕早已結(jié)痂,凝成一道暗紅的血線。
仿佛只要她一放松神經(jīng),身體就開始燥熱,就像有無數(shù)條蟲子鉆進骨髓里啃食一般。
底下的三條畜生被磨得急了,其中一條毛色金黃的狼狗開始嘗試在山石上起躍。那惡狗立在山石上,朝林容予方向的樹干猛地一躍。眼看著惡犬將要撲到她的身上,林容予突然擲出手心兒的瓷片,順著惡犬砸去。
那條金黃的狼狗被砸中眼睛,哀嚎了一聲,摔倒在地。另外兩條狼狗聞到血腥味,如同瘋了似的去嘶咬地上的沾血的碎瓷。
嘗到了向往已久的血腥,底下的三條惡犬更加瘋狂。開始接二連三地學(xué)著剛才那條狗的動作躍起身去撕咬樹上散發(fā)著血腥氣的人。
對上一條黃犬貪婪興奮的目光,林容予心口劇烈跳動,她驚恐地朝著離狼狗遠的地方移動。然而她剛動,地上的狼狗也隨之一躍而起。
“啊!”林容予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惡犬,驚出了哭腔。然而,接下來的惡犬卻并沒有撲到她的身上。她心有余悸地撫著胸口,視線朝下瞥見了倒在血泊中的澄黃惡犬。它的腹部被一支箭矢狠狠穿透。
另外兩只惡犬見狀驚懼,邁開腿朝著南邊出口處跑,卻不料被連續(xù)飛來的三支箭矢穿透。
林容予眼睜睜地看著剛剛還在攻擊她的三條惡犬接二連三地死在她面前,她一時還能反應(yīng)過來。只能緊緊抓著樹枝來緩解心中的恐懼后怕。
“還不下來嗎?”
一道清冷孤傲又熟悉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林容予呆愣愣地朝下望去,發(fā)覺不遠處立于桃樹下迷起眼眸靜靜打量著她的陸汲。
不過才一日沒有看著她,怎么弄成了這幅樣子!陸汲俊秀的眉宇間藏著絲絲冷意與不耐。見她還沒有動作,他朝前方又行了幾步,站在樹下抬眸注視著她。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道袍,隱匿于寂靜的山林中。仿佛與這夜色融為一體。在這樣生死關(guān)頭看見陸汲,林容予心中百感交集。
她緊繃的神經(jīng)突然放松下來,雙眸中有蘊滿淚水。然而,她再也支撐不住,直直朝著樹下栽去。
陸汲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瘦弱的身軀。她眼眸微闔,唇瓣輕啟,輕微地喘息著,滿頭青絲隨風拂動。見她這樣子,陸汲也漸漸猜到了七七八八。整個鎮(zhèn)國公府,敢覬覦他的人的只有一個!
今日他只殺了那三條畜生看來還是便宜陸豐了!
他將弓箭背于身后,抱著他走向桃林深處。
天景山大慈悲寺上的桃林都是他以往栽的。幼時他郁郁寡歡,想起母親的慘死,父親的無情,馮氏的得意就夜不能寐?;壅娣◣熣f他心神不寧,六根不凈,故而讓他每天都種三棵樹,在自己勞作的過程中去平復(fù)心情。他也不知為何自己最后選擇了種桃花樹,大概是因著這里本就有幾顆近百年的老桃樹吧。
后來,他在寺中清修數(shù)年,這里的桃樹也漸漸多了。都圍繞著此地原有的幾顆近百年的老桃樹熠熠生輝,絢麗綻放。
林容予感受到陸汲溫熱的懷抱,她更加心神不寧,氣息凌亂地在他懷中不停扭動。甚至一雙手開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作亂。
陸汲腳步微緩,他余光下瞥,發(fā)現(xiàn)懷中的女子香腮泛粉,如同香甜的蜜桃。她眼眸半瞇,神情迷亂,重重地喘息著。抓著他衣領(lǐng)的手漸漸蔓延到了脖頸。
“放肆,把手拿開!”陸汲語氣不善。這侍妾竟敢這般沒有規(guī)矩,敢直接對他動手動腳。看來他剛剛真不應(yīng)該救她。
陸汲無法忍受脖頸間作亂的雙手,他一手抱著她的纖腰,另只手從他的脖子上揮去了那作亂的柔夷。
“??!”林容予的雙手被他桎梏著,可是她現(xiàn)在只覺得神志不清,全身燥熱難耐,“放,放開我,我才,才”她精疲力盡,氣喘吁吁,“我才,不要,你這般可憐?!?br />
聞言,陸汲挑眉,箍在她腰間的手力道微微加重,俯身靠近她的耳畔低語,“是么?那等會兒你可別來哭著求我。”
今天這事太反常了,陸豐竟然膽大包天敢對她下藥。他不動作,陸豐還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了。陸汲眼底涌出一絲厭惡與狠厲。
桃林深處有著他曾經(jīng)入住的廂房,還是幼時慧真法師給他留的那間。這么多年來,還是沒有變過。他每年都會來此小住一段時間參禪靜心。
進了門,陸汲吩咐長風打了幾桶冷水。他將林容予放在桌案上,俯身撐于她的兩側(cè),開始細細觀察著她迷蒙的眼眸。第一次,從她這侍妾眼中察覺出情/欲來。以往她對他說出各種各樣的甜言蜜語時都沒有展現(xiàn)出這種目光。
林容予緊緊攥著手心,雙腿支撐著曲起,躺在案上掙扎著,一雙柔夷像不收控制似的扯著自己領(lǐng)口。她想盡力保持理智,憑借著自己的意志去壓制體內(nèi)那罪惡的欲望??墒歉杏X頭好暈好暈,身上好燙好燙。
“水!”她側(cè)著身子,一只手撐著桌案,想要起身,烏黑柔軟的青絲隨著她的動作垂到身上側(cè),覆蓋著整個后身。這個動作領(lǐng)她本就松散的領(lǐng)口散得更開。露出里面白皙如玉的肌膚。
陸汲垂眸不去看她,起身順勢就給她倒了一杯水,見她伸出那血淋淋地右手去接,陸汲眉頭皺起。并沒有遞給她,而是遞到她的唇邊,讓她就著他的手喝下那杯涼茶。
涼茶入腹,林容予漸漸回神,她搖了搖頭,撐著手臂想起身,卻不料右手按到桌角,疼得她迅速抽回手,后怕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動?!标懠硰氐卓床幌氯ニ@幅病歪歪迷瞪瞪的模樣了。索性,起身去柜子里拿出藥膏和紗布過來,給她處理傷口。
他握著她的手,一層層地掀開被血水染紅的紗布,看到她右手手心處皮/肉翻爛的傷口,陸汲眼睛也不眨一下,將藥酒盡數(shù)倒在她的手心。此時林容予身體猛地一抽,她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心中對陸汲的惱怒更甚,最后竟然忍不住坐起身來沖著他的肩膀一口咬了去。
陸汲余光瞥到左肩,暗自咬牙忍受著,他氣憤地掙了掙她的手掌,一言不發(fā)地將藥粉灑在上面。而后繞了兩圈的紗布,將她的手掌包扎成了一個蝴蝶結(jié)。
肩膀上傳來的劇痛,陸汲大概體會到了她手心有多痛。但是,自己這不是好心幫她嗎,這女人竟然如此不領(lǐng)情!以往他受傷時都是這樣快刀扎亂麻地來,磨磨唧唧反而更加痛苦。
最后,陸汲看還有一些藥粉,又拿帕子將她臉上的血痕擦去了,涂了一層藥膏。
手上的劇痛又將體內(nèi)的藥性壓制了一會兒。林容予靜靜地躺在案上,合眼睡去。
看著她靜默安然的睡容,陸汲心累地撫了撫額角,今日他料定是睡不著的。等會她被藥效激醒的話又將是一場惡戰(zhàn)。
陸汲將她身上滿是血漬的立領(lǐng)長襖褪去,將身著中衣的她抱上了床榻。但是,看著她上衫下擺缺失的一塊,陸汲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破碎的衣衫正好將纖細精巧的腰肢呈現(xiàn)在他面前,白皙柔嫩的腹部右側(cè)還生著一顆精巧的紅痣。陸汲心中煩躁,扯過被子將她盡數(shù)裹在了里面。
他端坐在案前,拿起剛剛林容予喝過的茶盞垂眸把玩。他似乎對她太好了些!這女人畢竟是馮氏的人!從今天的事來看,馮氏和陸豐大致會因這女人生了嫌隙。陸豐不滿馮氏將她送給自己,所以千方百計地破壞馮氏的計劃。
他思量著,余光瞥見案上零落的瓶瓶罐罐,覺得甚是礙眼。索性起身將剛剛拿出的藥酒紗布整理好,又放回原處。只是到最后,他看著案前那一條被血染地暗紅的布條愣了愣,他轉(zhuǎn)身看向床榻,心里頓時舒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