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山頂,放煙花?!?br/>
這條短信,讓小秋華麗麗的噴了。一口水嗆在喉頭,連咳不止。
董筱趕緊過來給她遞紙巾,拍后背。
“小秋沒事吧?”一旁的大伯母連忙關心的問。
二伯母說:“剛剛不還好好的?你說你,喝口水也能嗆著。”
“沒事沒事,看小品激動的,剛那小品老招笑了,哈哈,你們聊你們的,不用管我。哈哈?!?br/>
安撫好三位,小秋正糾結這短信是不是忽悠人的,又一條進來。
“我說你動作倒是麻利點兒啊,大冷天的,想把人凍死街頭???”
怎么辦?怎么辦?到底怎么辦?
不搭理?任他自生自滅。小秋下不了那個狠心。若是就這樣跑出去……看看那三位太太,正說的盡興呢;那桌麻將,分工明確,打牌的看牌的,都很投入;三個小瘋子跑的跳的,好不開心。所以,如果跑出去,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
寒冬,山上的夜晚更冷,寒風刺骨,讓人瑟瑟發抖。小秋裝模作樣的上洗手間,從后門溜著墻根跑出來,在院子里撒丫子拼命往前跑,生怕被逮個現行。
黑暗中,有什么在前方忽明忽暗。她放慢速度慢慢走過去,一輛車的輪廓出現,一個人的身影,靠在車邊。他的嘴里叼著煙,手上的火機一開一關。
“你來干什么?”
“放煙花。”
“干嘛不在車里等?”
“答應過你的。”
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他沒有離開她、她做他的小女人的時候。他五官的輪廓在黑夜中有些模糊,可小秋還是看出他臉上的溫柔與深情。她的心仿佛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會喪失正常律動,不聽使喚的瞎撲騰。只有他只有他。她的心被一下一下的揪著,扯得生疼,眼前的人也開始慢慢模糊。
小秋不著痕跡的拿袖子擦了一下臉,不管他是否看見。推開他打開車門鉆進車里,關門前丟了一句話給他,“說什么都聽,二啊你?!?br/>
莫易坤笑的無奈,卻幸福。鐘靜言啊鐘靜言,小秋啊小秋。
車子開上山頂,在一處空曠的地方停下。還好他有先見之明,把悍馬開出門,容量大。大桶大桶的煙花堆了滿滿一車子。
小秋站在車邊,指揮莫易坤把煙花從車里運出來。他把煙花依次排開,又將火機給小秋,示意她隨意。
他們安靜的靠在車邊看煙花,煙花很漂亮,花在空中開的很大很美,他們的臉在煙花中被照得忽明忽暗,卻有些蒼白。什么叫物是人非,什么叫流年似水,一切明了的不需要答案,也殘酷的讓人不想去面對。
“回來三年,沒有放過煙花,沒有看過煙花。”
“我知道?!?br/>
小秋回頭看他,“知道什么?”
莫易坤抬著頭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知道你在等我,”又看向她說:“等我回來陪你看煙花。”
這次,她沒有反駁。他們看著彼此,默默不語。直到最后一朵花在空中銷聲匿跡,莫易坤緩緩開口,“我明天回美國。”
“哦?!毙∏锏拖骂^,原來,他要走了。
“一個星期后回來?!?br/>
“嗯。”原來,他還是會回來的。對了,那個sweety,他是回去看她吧。
“一起嗎?”
搖頭,“我要陪爺爺?!?br/>
沒有煙花,四周很安靜。適應了黑暗之后,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到彼此。莫易坤笑瞇瞇的一只手放在車頂,撐著腦袋,“你應該知道,西方有種禮儀,初次見面的人也可以擁抱?!?br/>
“所以呢?”
“那你就勉為其難給哥抱一下,怎么說咱倆也有多年情分,而且這么長時間不見,聯絡一下感情也是正常嘛。”
小秋也學著他的模樣,撐著腦袋,“擁抱也分好多種的少爺?!?br/>
莫易坤看著她,眼神深邃而深情,“那就先試試哪個品種合適,不行咱再換,成嗎?”說完,不等小秋回答就一把把她扯進懷里,緊緊的抱住。
真好,可以再一次將她擁入懷里,聞著她身上的香氣,感受她的心跳,將自己空蕩的心填滿。他真的想,就這樣,一輩子不撒手。
“小秋,小秋……”他癡迷的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回答我?!迸聸]有回應,醒來又是一場痛徹心扉的夢境。
“嗯。”她的聲音里有濃濃的鼻音。
手臂一寸寸收緊,不想放開,不愿放開。
躡手躡腳的回到宅子,溜到后門,卻悲催的發現后門被鎖了。那不用說,百分之百的肯定,她被發現了。那也沒什么可躲躲藏藏的了,堂堂正正、大搖大擺的進門,發現客廳只剩下一桌麻將,老大老元老三,和二嫂。
“喲,沒睡吶”
老大瞥了她一眼,“您不回來,我們不敢睡?!?br/>
“今晚,哥幾個奉旨,在此候著,緝拿您老歸案。萬九?!?br/>
小秋笑嘻嘻的走過去,“干嘛呀這是,跟我犯了什么滔天罪名一樣?!?br/>
“來來小秋,正好,你接我班,這仨人他瘋了,不睡覺,硬拉著我在這配班,我快困死了,正好,你們兄妹四個好好的聯絡聯絡感情。”二嫂特別熱情的把小秋拉過來坐下,她算是翻身農奴得解放了。
“今兒誰贏了?”
“老三,剛胡一豪七,你趕緊煞煞他。”
“不敢,三哥的道行,我明顯跟他不一個層次?!?br/>
大概老元這局不怎么樣,趁著換人,呼啦把牌全推了?!爸貋碇貋恚瑩Q人得重來。這回不來錢,誰輸就得問什么答什么,怎樣?”
小秋往后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瞇著眼睛說:“我明白了,你們仨人就專等著我回來自首的,等著將我屈打成招啊這是?!?br/>
“這哪算屈打啊,這叫愿賭服輸,就這么定了,來來洗牌洗牌?!崩先雅仆七M“坑”里,合上坑門,麻將桌開始洗牌。三個人不停的傳情兒,小秋看的有點兒}的慌,她知道,這個晚上肯定不好過。
第一局,小秋贏,老大給點的火。
小秋特諂媚的說:“大哥,我給您寬容一回,待會兒您也給我留個情,行嗎?”
“不帶這樣的啊,規矩規矩,懂嗎。規矩就是合同,得按合同辦事?!崩显谒龑γ娼袊讨粯芬?。
“行行行了,知道你是老板做生意的,走哪兒都帶著合同,”轉而對老大說:“您看行嗎?”
“沒那一說啊,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問吧問吧,愿賭服輸?!?br/>
小秋看軟磨不起作用,那沒辦法,只能先把仇報了,免得等會兒吃虧。“那行,問什么呢?”
“勁暴的?!崩先酥?,吹著茶葉末子。
小秋想了想,看著老大,特認真的問:“男下女上還是男上女下?”
桌上,安靜了。
接著,老三一口茶全噴了出來,老元又敲桌子有摔凳子的,那動靜,激動的要上房揭瓦一樣。老大的臉都快綠的跟菜一個色了,眼神能把小秋撕成一條一條的。
“干嘛呀這是,你們讓我問的,至于嗎?三哥讓我問勁暴的,怎么樣三哥,合意不?”
老元老三的眼淚都笑出來了。小秋趕緊說:“別笑別笑,安安靜靜聽大哥說,給人留個面子,是吧大哥?”
“哈哈哈哈……”
他倆笑的更放肆。
老大臉上掛不住,“重來重來,這局不算。”
“別啊,大哥,男子漢說一不二,再說了,您是老大,得開個好頭不是?!崩显疵套⌒Γ参坷洗?。
三人瞬時安安靜靜的,都瞪著一雙充滿求知欲的大眼睛盯著老大,等著他放答案。老大臉紅紅的,特不好意思,“后后一個?!?br/>
“后一個?后一個是什么來著,我給忘了,大哥,是什么來著?”
“鐘靜言,你還有完沒完了?真找打是吧”
“不是不是,我這又想起來了,后一個?男下女上是吧?”小秋睜著大眼睛,模樣特別無害,“大哥,不是我說,您的口味,還真特別?!?br/>
“哈哈哈哈哈……”老元老三又開始特別放肆的笑。該慶幸的是,這房子隔音效果特好,所以不會影響老人孩子們睡覺,所以,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我抽你信不信?”
小秋連忙擋臉,“我信我信,哎不對,我想想,后一個后一個?后一個應該是男上女下,沒錯就是男上女下,這回沒錯了。哎,哎,大哥……別激動別激動,下回您就撈回來了不是?!?br/>
老大差點兒就抄起旁邊的凳子朝著小秋掄過去,被老元和老三阻止了,才防止了慘案的發生。
第二局,不好意思,還是小秋贏。這回是自摸,三家挨個說。哎呦喂,把小秋得瑟的,那個姿態,比得道成仙還激動。差點兒就頂著仨人如刀槍箭雨般的目光翩翩起舞了。
“所謂情場失意賭場得意,說的就是我,你們一個個的美人在懷,孩子在手,全家就剩下我和爺爺兩個孤寡老人了。你們說,不讓我贏兩局,那還讓不讓我活了?”
“你怎么那么多話,有什么快問。”這回是真失算了,想趁機打聽她和坤子,這是組織上交代的任務,必須完成,哪知道被這妮子挨個耍一通。
“大哥上次問過了,所以這回就免了,那我就問你們二老了”小秋還用一副征求意見的眼神張望著他們倆。說實話,他倆真的心里一陣陣的發毛,剛問老大的問題都那樣,誰知道到自己跟前會成什么樣?
小秋想了想,問二哥說:“最多幾次?”說完又補充,“一夜?!?br/>
這回老大也開始得瑟了,沒他什么事情,就坐一邊兒看戲,扔了個話梅在嘴里,得意的咧著嘴笑。老三則是一陣一陣的犯哆嗦。
老元那個臉色,也綠的不行,還偶爾泛紅?!澳氵^來,我只告訴你?!?br/>
“哎不帶這樣的啊,剛我就是當著大家說的,你憑什么藏著掖著”老大不同意了,這老元又來陰的。
“又沒規定說非要大聲吆喝出來啊?只要秋兒知道不得了,還非得讓你們倆都聽聽,贏的又不是你們。”
“哎,你……”老大還想反駁,被小秋打斷。
小秋特給老元面子的說:“那就給二哥一特例,誰讓我心軟呢?!闭f完走過去,把耳朵湊到二哥嘴邊。
老元跟蚊子似地在小秋耳朵邊嗡嗡,她是真的什么也沒聽見,“沒聽著,真的?!?br/>
“5?!庇侄逃州p,生怕有第三個人聽見。
小秋皺著眉頭站直,若有所思的說:“我聽得不是特別清楚,是5嗎?”
老大老三開始笑,他們沒想到小秋還會這一手。
老元的眼角一抽一抽的,差點兒沒過去,這丫頭,太不實誠了。還特上臉的接著問,“二哥,是5嗎?我怕聽岔了。不過如果是真的,二哥,小女子實在是佩服,您精力無窮?!?br/>
這回是老元拎著凳子要摔小秋,被大家阻止,并將其細細安撫,安慰。
老三看小秋的眼神,有哀怨,有決心,有悲壯,還有請求,總之挺復雜的。小秋有些為難的說:“要不算了吧,我看你們這回都恨我了。”
“不行?!?br/>
“不行。”
老大老元異口同聲,異常堅決。
“三哥,我是不忍心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他們倆不愿意,您就忍忍,成嗎?”
“甭給我來只一套,有什么趕緊問。我算是看透了,你丫就沒安好心,成心讓我們哥仨不好好過年?!?br/>
“什么跟什么呀,是你們提出來的,我也就是贏了而已?!毙∏锾匚恼f。
“行了行了,趕緊問,早死早超生。”老三的神情悲壯,大義凜然。
“那什么,多長時間?”
老大這會兒終于有些緩過來,搖頭嘆氣說:“要是讓爺爺知道你今天這德行,你說他老人家會不會把你從山上扔下去?”
小秋認真的點頭,“我覺得也會。我都說不問了,你們還不樂意,從一開是我就是被架上去的,屬于被逼無奈?!?br/>
“我算是看透了,你在坤子身邊,別的沒學著,這陰險倒是一點兒也沒落下?!崩先矅@氣。
“有你什么事兒???你現在的任務是老老實實回答問題,別扯那些沒用的,趕緊說完我們還得繼續。圣旨還在兜里揣著呢。”老元叫囂著,生怕老三占了便宜。
老三接受了先前他們倆的經驗,也不吭不響,埋頭扒牌,用數字表述,沒有親口說出來那么尷尬。老元和老大滿眼求知欲的盯著看,小秋趁著他們仨不注意的空當轉身就跑,她也不想知道什么答案,現在就一想法,立刻消失。
可是你要知道,老大是特種兵出身,老元和老三雖然不是軍人,也是曾經被部隊磨練過的人,她的動靜再小也能驚動這三位爺。
老大反應最快,指著小秋的喊:“站住,老三快抓住她?!?br/>
就這樣,可憐的小秋被仨人摁在樓梯上,那慘狀,慘絕人寰。
“太陰險,太陰險?!崩显獊韥砘鼗鼐椭貜瓦@幾個詞兒。
老大環胸俯視小秋,“行了,今晚我們仨也被你耍個遍了,現在我問什么你說什么。”
“能先松開我嗎?咯得慌?!毙∏镆仓琅懿坏簦跇翘蓦A上,一字一句的說:“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我一次性撂了得了,省的麻煩。第一,我是跟莫易坤出去了,剛那煙花是我放的。第二,我們沒有和好,也沒有要和好,目前為止他和我沒有關系。第三,楚天是我男朋友,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把他帶回家。其實還用的著我帶嗎,你們一個個消息那么靈通,估計人祖墳的朝向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我絕對沒你們知道的多。行了,還有什么要問的?”
他們三個不說話,只是看她。小秋小秋,曾經的鐘靜言,改了母親的姓氏,用了母親給她起的小名小秋,一直努力的生活在他們的勢力范圍外,頑強、自強的讓全家人心疼。她的歸宿是全家最關心的問題,并沒有逼著她早點兒嫁人,只是希望她可以嫁給自己愛的人。他們曾經以為,莫易坤會照顧她一輩子愛她一輩子,可還是分開了。如今他未婚,她未嫁,又彼此惦記,他們卻不敢貿然把他倆拉在一起,怕她不幸福不開心。想知道她的想法,想幫她,可是卻不知道如何去幫。她說了所有,卻還是沒有告訴他們她的心,她心里到底想著誰,他們也不敢再問。
“休息吧,小秋,不管怎樣,我們全家都支持你,都希望你幸福?!贝蟾绯林鴩烂C的說,眼神里閃著無限的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