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向晚所知，昨服馬素英配合警方的人也是白慕川。
    現(xiàn)在他又要單獨留下來勸她，向晚隱隱覺著有些不對。
    不過，辦案為主。她不便多問，趕緊聽話地跟著唐元初出去了。
    坐在病房外面的休息椅上，唐元初瞇著眼打盹，向晚卻有一點心神不寧。
    等候的時間，格外漫長。
    差不多一個時以后，門終于開了。
    白慕川站在門口，沖他們點點頭，“進(jìn)來吧。”
    搞掂了？向晚內(nèi)心充滿了疑惑，不太相信白慕川真的服了固執(zhí)如牛的王素英。然而，事實情況太打臉了，白慕川不僅服了她，還讓她神色平靜地靠坐在床頭上，除了樣子有點虛弱，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正常人。
    “……”
    怎么回事？
    一肚子疑問，來不及問。
    她就看到馬素英對自己話，“麻煩你了。”
    向晚一怔，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不麻煩的……”
    馬素英：“我想先吃點東西。”
    我去！原本是想麻煩她干這個？這闊太太使喚人習(xí)慣了，把她當(dāng)成保姆或者服務(wù)員妹了？
    好吧，只要她肯出來指證，保姆就保姆吧。
    “行，你稍等一下。我得問問醫(yī)生，你能吃些什么……”
    “唐元初去吧！”她話音未落，就被白慕川打斷，然后聽他：“你留下來，幫著照顧一下馬女士。這樣方便一點。”
    “呃……好的。”
    留個女人在這里，當(dāng)然是要方便一些的。
    于是，可憐的唐網(wǎng)紅就被外派了。
    向晚坐回之前的椅子上，原本想問問馬素英還有沒有什么需要，沒有想到，白慕川突然輕笑一聲，又把話接了過去。
    “馬姐，這是我女朋友——不好意思，我舍不得她干活。”
    向晚：“……”
    馬素英虛弱地抬了抬眼皮，“很漂亮。”
    她不是一個熱絡(luò)的人，淡淡的，看不出好意或是惡意。
    向晚尷尬地笑了笑，“謝謝。”
    其實她心里已經(jīng)揣了無數(shù)個問號。
    為什么一轉(zhuǎn)頭的工夫，白慕川的稱呼就變了？從客氣的“馬女士”變成了更為親近的“馬姐”？
    這一個多時里，白慕川到底是怎么服她的？詭異！
    “你們想知道什么，問吧……”
    馬素英是個干脆的女人，盡管嗓音喑啞，身體不舒服，但一旦接受了，就不再猶豫。
    “不急。等你吃點東西，先恢復(fù)一下體力。”向晚體貼地著，想想又笑著問：“你對食物有沒有什么特殊要求？可以告訴唐元初，讓他注意一下……”
    “有啊！”馬素英突然瞄向她放在桌上的冰淇淋，“我很喜歡吃這個。”
    “……”
    剛才向晚那么問，只是為了找個開場白，或者引誘她的食欲。
    這會兒聽來，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的身體，應(yīng)該是不能吃這個的……”
    “我知道……”馬素英目光有些幽遠(yuǎn)，因為氣管受到損傷，出來的聲音聽著讓人格外不舒服，脊背都麻麻的，“……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很喜歡吃雪糕。嗯，那個年代，我還沒有聽過冰淇淋這種法……”
    解釋了一句，她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
    “那時候窮啊，是真窮。窮得連一毛錢的雪糕都舍不得吃……只能看著別人，偷偷咽口水……”
    “……”
    向晚聽她回憶，插不上話。
    盡管她家里也不太富裕，但到底成長的年代不一樣了。新社會的人，是無法真正深刻體會那個時代的人面臨的處境的。
    “我吃過最甜的雪糕，就是周德全買給我的。我還記得，那一特別熱，暑氣把地面烤得像蒸籠似的，我們班還在操場上體育課……”
    “他拿著雪糕站在我們校門口，怕雪糕熱化了，想進(jìn)來給我，可盡了好話，保安就是不肯讓他進(jìn)門，急得他直淌汗……后來，他在校門口大聲喊我的名字，惹得全班同學(xué)都笑話我……”
    “他穿得太寒酸了，工地上的衣服，沾了好多泥，褲腿兒還挽著，鞋上一雙解放鞋，那土里土氣的樣子，搞得我很難堪……后來班里的女同學(xué)都在私底下嘲笑我……我堂堂一個大學(xué)生，跟一個泥瓦工好上了……”
    “我們那個年代的大學(xué)生，跟現(xiàn)在可不一樣。難考，稀罕，含金量很高，畢業(yè)還要包分配工作的呢，走到哪里都神氣活現(xiàn)的，驕傲得很。大家都覺得我跟周德全在一起，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很多人甚至以為，我肯定只是一時新鮮，早晚跟他掰，骨子里還是瞧不上他的……”
    “可他們都不知道，打動我的，就是那年夏的一塊雪糕。”
    “一個男人，騎著自行車頂著三十幾度的日頭騎了幾十里路到學(xué)校，就為了給我買一塊雪糕解暑，然后又得馬上騎著車回去干活……”
    她的描述，時代感很強(qiáng)。
    向晚的腦子里，有濃濃的畫面福
    一個男人，那么無知無畏，那么純傻忠良，就那樣沖入她的世界，隔著生銹的鐵門沖著她笑，除了牙是白的，渾身上下都是臟兮兮的……可就是這樣的他，撥開了烏云，穿過了荊棘，就那樣橫沖直撞地占據(jù)并俘虜了一個女大學(xué)生的心，從此開啟了她跌宕起伏的人生。
    女人，對感情其實太純粹。
    最基本最簡單的訴求，不過是男人對她好。
    馬素英一嘆：“今躺在病床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把我跟他這一輩子都從頭到尾地回憶了一遍，結(jié)果難過地發(fā)現(xiàn)……我一直都在尋找的幸福，其實就停留在那個時候。我們擁有過，后來丟掉了，去尋找更多，想走得更遠(yuǎn)……結(jié)果，越走越遠(yuǎn)，竟是再也回不去了……”
    “……”
    病房里，一片寂靜。
    向晚和白慕川相視一眼，都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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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bǔ)了一更。喜歡妹子們喜歡……并送上你們的香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