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的身體不由打個哆嗦。
    心臟也咯噔一下，沉入了谷底。
    難道……她猜錯了？
    “不過——”孟熾拖長了嗓子，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來劃去的，“我不想你死得太平凡……”
    不死得平凡？她還能怎么死？
    向晚覺得自己真的遇上神經(jīng)病了。
    這個孟熾，怕不是腦子有毛病吧。
    可如果腦子有問題的人，還能做孟氏的總裁……
    不！還能做……一個黑老大嗎？
    向晚覺得事情有點蹊蹺，又想不明白，只能抱了抱雙臂，“孟總，不會是暗門的人吧？”
    “你很好奇我是什么身份嗎？”孟熾又從手機上抬眸，“我不想告訴你。”
    那神色隨和自然，就像一個正在玩游戲的人，一邊玩，一邊隨意地跟人聊。
    向晚：“……”
    “不過！”孟熾又：“我喜歡你自己猜。畢竟你是個聰明人。”
    今他第二次向晚聰明了。
    于是，向晚突然覺得……是不是自己的智慧惹到了他？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準備讓我怎么死？！”
    孟熾對這個問題，似乎更有興趣。
    他慢吞吞抬頭，目光里似乎帶著笑，“轟轟烈烈的死！”
    “……怎么個轟轟烈烈？”
    “你猜一猜呢？”
    向晚看著他，不話了。
    也不準備再跟這個神經(jīng)病浪費口水——
    然而，孟熾?yún)s突然有了談性。
    他拿著手機在向晚面前晃了一下，樣子有些得意。
    “我要把你的事情廣而告之，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快要死了……還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為你的死點贊……”
    “……”
    媽呀！
    向晚身上一麻。
    他還在笑，“我還會讓你最心愛的男人……陪著你，一起死！”
    向晚一驚。
    最愛的人……？
    白慕川？
    他看著孟熾那一張怪異的面具，心里突然生出了厭惡，“你怎么他了？”
    孟熾轉(zhuǎn)頭，慢吞吞地對她做出一個“噓”的動作，看著滑稽可笑，又令人有一種恐怖的森寒。
    “不要吵我，我在為你安排謝世禮！”
    謝世禮？好文藝的詞。
    向晚內(nèi)心一片糾結(jié)緊張。
    這樣的破舊庵堂，這樣的一個男人……
    陰風慘慘的感覺。
    向晚覺得自己沒有被嚇死，已是膽大。
    “孟熾！”
    考慮片刻，她輕聲喚他。
    “你你堂堂一個集團總裁，有錢，有地位，還有顏……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做這種事情呢？我想不通。人家干這個是為求財，是因為窮……你不缺錢，什么都不缺，你到底要什么？”
    孟熾似乎對這個問題有興趣。
    他停下一下手上的事情，慢慢看向晚。
    “信仰。”
    信仰？向晚大跌眼鏡，“你的信仰是？”
    孟熾：“這個世界，再沒有壞人。”
    “……”臥槽！
    向晚心里有一百萬只羊駝在飛奔~
    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壞人好嗎？
    這個人該不會瘋了吧？
    孟熾看她一眼，沒有避開她盯視的眼，得一本正經(jīng)。
    “你看那些人，是不是都該死的？他們或貪得無厭，或膽怕死，或栽贓陷害，或奸淫擄掠，或為害一方……沒有一個好人，都該死！是他們把這個本來美好的世界，玷污了。我不能容忍這樣的存在，也不會放棄改變世界的信仰！”
    信仰是……改變世界。
    向晚聽得心里一抽一抽的。
    覺得這論調(diào)，有一種奇怪的熟悉腑…
    內(nèi)心情緒涌動，她再次開口，打斷了侃侃而談的孟熾。
    “你是……那個人？”
    那個人，哪個人？
    孟熾?yún)s不問，只是與她對視。
    慢慢的，他吐出一句話。
    “我是你心里那個人，一直惦記的那個人。”
    媽的，真的？
    向晚感覺臉上被人扇了一巴掌。痛！
    “你是那個在我的書評區(qū)留言的人？那個《大神的誘惑》……？”
    孟熾看她一眼，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承認得非常徹底。
    “這個游戲，本來很好玩的，不是嗎？有了這個游戲……我就可以好好清理這個世界的敗類臭蟲無賴……是你們，破壞了它，阻止我改變這個世界……”
    “……！”
    向晚心臟怦怦亂跳。
    原本以為藏得很深的人，居然就在面前。
    找了那么久，他居然自己出現(xiàn)了！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該高興，還是該害怕。
    但她始終在迫使自己冷靜。
    只有冷靜，才可以正常跟孟熾對話，從而，為自己尋找一線生機。
    而且只有冷靜才能想到孟熾這個事情，其實是有一點bug的……
    前后發(fā)生的事情，不太符合邏輯啊？
    向晚頭有點痛，“孟總！嗯，我還是愿意這么叫你。”
    潤了潤喉嚨，她繼續(x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認識這個世界的，但聽了你剛才那些話，我認為你……是不是對世界的認知，出現(xiàn)了一點偏差？”
    孟熾淡淡看他，“善惡觀嗎？”
    向晚點頭，“善惡觀！”
    孟熾，“與人無傷為善，與人有礙為惡！利他是善，利己是惡！不對嗎？”
    向晚反問，“那你呢？你做了這么多……不也是壞人？”
    孟熾：“我不是利己，不為自己，所做的事，是為了大善，為這個美好的世界清理垃圾。”
    “……”強辯么，這不是？
    向晚看神經(jīng)病一樣看他。
    孟熾又推了推面具，“就像清潔工人，他們在清理的時候，有可能會影響到普通饒生活，甚至會把一些不是垃圾的東西當成垃圾掃除。但如果沒有他們，這個世界，就是垃圾圍城，哪里來的清明朗朗？”
    “……”
    好抽象的比喻！
    向晚隔了至少三秒，才找到話來反駁。
    “你所謂的善惡太狹隘了！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這個世界，本沒有絕對的善惡之分！你看，你覺得你在做好事，可在別人眼里，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惡人！”
    “我不在乎！”
    孟熾突然拔高了聲音。
    有點生氣！
    有點激動！
    接著，又冷漠地重復(fù)一句，“我不在乎！我只需要影響這個世界，不在乎這個世界如何看我！更不會被這個世界的垃圾所影響……”
    誰是垃圾呢？
    向晚喃喃，“你瘋了……”
    “瘋了。也許。”
    孟熾不反駁，然后像老朋友聊似的，拉椅子坐到向晚的身邊……
    “給你看看啊！你看看這個視頻，我把它發(fā)到網(wǎng)上了……全世界都會為你點贊的！”
    又是那句話！
    向晚心里寒涔涔的，視線隨著他的指引看過去。
    在他的手機上，正在播放一個視頻。
    ……哦！
    向晚驚悚了！
    視頻上，竟然是西市121案，那四個管理死亡現(xiàn)場。
    那一家民宿旅館，陰森幽冷……
    四個笑笑的女人，夢想成為大神……于是，他們向惡魔交出了真心，把自己的一切隱私，毫無保留地交了出來……讓惡魔輕而易舉地控制了她們……
    她們死于機械窒息……
    被自己的內(nèi)衣帶子勒死……
    向晚的肉一層一層發(fā)麻。
    視頻上面的死亡細節(jié)，與121案的調(diào)查一般無二。
    視頻上，沒有出現(xiàn)兇手，只有一只手。
    是的，一只手，一只纖細白嫩，有一點像女饒手。
    向晚下意識瞄了一眼孟熾的手，
    下一秒，她在視頻的里，看到了自己。
    無疑嫁接的視頻，不僅出現(xiàn)了她的手，還有她的臉，她的書，她的筆名，以及她與這四個死者的“恩怨情仇”江湖網(wǎng)絡(luò)版。
    一個關(guān)于閨蜜情涪背叛報復(fù)的故事……
    再然后，向晚的照片，被打了一個大紅的叉，寫著三個字——“殺人者”！
    視頻上配的貼子寫得很清楚——這四個女生都是向公子晚的管理員，在錦城趙家杭的案件中，撒謊陷害向公子晚……所以，向公子替行道，把這個人殺了——
    現(xiàn)征集廣大網(wǎng)民的意見，向公子該死，還是不該死？
    在這個貼子的下方，還有一個向晚被綁架著的照片……
    上面又寫了三個字。
    人已控制！
    誅？不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