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錦城,向晚與白慕川就分頭行動了。
他們幾個從機場另一頭離開,向晚獨自走出大廳。
來接她的是趙伯,擠在人群里,不停地招手。
趙伯家孩子在國外念書,夫妻倆就常住白慕川家里,照顧譚云春,也安排一些家務。白慕川是個仁義的人,工錢開得高,他們做事也利索,與譚云春相處不錯。
回去的路上,向晚問了問趙伯,關于譚云春的一切近況。
趙伯話很謹慎,是那種會來事的聰明人。
向晚笑了笑,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錦城街道,竟然有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
空濕冷,霾里,飄著火鍋的香味兒。
向晚深深吸了一口氣。
到家的時候,譚云春早就等在門口了,
看到向晚出現,眉開眼笑地迎上來,“今兒是晚點了嗎?怎么才到啊。”
向晚:“……”
把行李拖上臺階,她朝譚云春擠了擠眼睛。
“哪有晚點?明明就是你太想我,太想見到我了,才覺得時間格外漫長。來吧,抱一抱,皇太后!”
“沒正經的!”譚云春嗔她一眼,又笑著來拖她的箱子,“進去吧,圓圓和大姨在里面呢。”
“噢~!”向晚抱了一個空,仍是不肯放棄。
她走過去,抱住譚云春的胳膊,將臉貼上去,“媽,我想你了呢。”
“……”
前些年的生活太苦悶。
就連對待親生女兒,譚云春也很難像正常媽媽那樣將愛掛在嘴邊。
向晚聽得最多的,就是她的埋怨數落母女倆的嘴上很少愛,更不曾隨便親熱地擁抱……
這一下,被女兒抱住,譚云春僵硬了片刻,重重一嘆,拍拍向晚的手。
“去吧,媽今給你做好吃的。”
“好!我都快饞壞了。”
向晚目光帶著笑,掃她一眼,腳步輕快起來。
多少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過年,在家過年!
以前的她,好像都沒有家的。
每一年的團年飯,都是在姨家過的。姨雖然會發大紅包,對她們也不錯,但向晚真是受夠了邢菲菲的冷眼和姨夫的不冷不熱……
今年終于可以就他們自己了!
向晚雀躍,差一點撞在方圓圓的身上。
“干嘛啊?風風火火的!”
“啊哈,親愛的!”方圓圓走準備出門,定了定神,猛一把抱緊她,“可算回來了,我的心肝寶貝!”
“去你的,誰是你的心肝寶貝?不要臉。”
“是是,你是白隊的心肝寶貝。”方圓圓著,朝她背后望了一眼,“不是你倆一起回來的嗎?他人呢?”
“他還有事。”向晚不便多白慕川的情況,拖著方圓圓就坐到沙發上。
大姨譚惜春是一個靦腆的人,到中年發了福,比方圓圓的噸位還要大。不過這樣的婦女,面相也格外隨和仁慈。
看到她姐妹倆坐一起就“人來瘋”,譚惜春笑得合不攏嘴。
“你倆快別貧了!晚晚,我給你點事。”
向晚回過頭,臉上的笑還沒有收住,“怎么了大姨?”
譚惜春有些遲疑,“就是過年的事兒,姨的意思,大家還一起團個年……”
團年是尋常事,大姨特地來,就不尋常了。
向晚審視著她的臉,突然笑了起來,“怕不是姨只叫了你們去團年,沒叫我們吧?”
譚惜春的臉,一秒沉下,“你這丫頭,什么呢?你姨是那樣的人嗎?”
姨確實不是那樣的人。
但姨父那氣憤離去,加上邢菲菲的煽風點火,感情難免會變了味道,勉強相處反倒讓大家都尷尬。
向晚想了想,“姨真叫我們了?”
譚惜春嘆一口氣,“不管怎么,我們三個是姐妹,你姥姥姥爺都沒了,我們就是最親的人,姨性格是硬零,但這些年,她對你們姐妹兩個,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向晚點點頭。
這一點,她從不反對。
姨對她們,是絕對的好。
“我不是顧及姨,是怕到時候邢菲菲又搞事,鬧得大過年的不愉快,姨也比較為難……”
畢竟在那個家里,姨并不是能完全做主的人。
邢遠航看著為人大度,不過是不愿意在事上計較罷了。
一旦計較上了,可就不同了。
向晚印象里的姨父,從來就不是一個善類。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今年情況特殊……”譚惜春看著她,又看了看伸長脖子來聽的方圓圓,“你姨啊,最近日子不好過。”
“嗯?”向晚挑了挑眉,“怎么了?”
“上次在你家那事后,她和你姨父總是鬧矛盾……”
提及上次那個事,不過是為了給向晚心里加重砝碼。
向晚看了大姨一眼,悶頭不吭聲。
譚惜春接著:“她懷疑你姨父在外面有女人了。”
這件事,向晚上次從方圓圓嘴里聽過,還曾戲“姨父身邊的狐貍精,收割了一茬,又長一茬”,但那畢竟是姐妹倆私底下的懷疑和玩笑,如今聽譚惜春再次起,突然就像板上釘釘了似的。
“不會的吧,他倆都這么多年夫妻了,姨父對姨一向很好的啊。”
“唉!”譚惜春嘆息,“就是的啊,不明白你姨在作個什么勁兒。”
“……”難道姨父是冤枉的?
向晚揪起眉頭,等待下文。
“你像你姨父那樣的家庭,那樣的男人,在外面有個把紅顏知己,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以為她早就有心理準備的,也勸過她了,只要他不把人往家里帶,對她還一如既往的好,把錢交回來,不就行了嗎?”譚惜春到這里,還搖了搖頭,“你姨這個人,就是太強勢,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還當自己年輕啊,拿什么跟男人去爭去斗啊?現在的男人,哪一個不這樣?”
向晚心里一沉。
瞅了譚惜月一眼,沒吭聲。
這大姨和姨,完全是兩個極端。
姨不會逆來順受,自我主導意識極強。
而大姨,盡管在家里可以管住大姨父,但骨子里仍是以男人為的女性……
與長輩的價值觀不合,向晚卻不便多。
只有方圓圓嗤了一聲,“媽,你可不要一竿子把男人都打死。我爸就不是這樣的啊?”
“你爸?”譚惜春哼一聲,“那是你爸沒錢,沒本事,沒哪個姑娘稀罕他,他找誰亂來去?”
“得他有,就一定會亂來似的。”方圓圓嘻嘻地笑,沒當一回事。
譚惜春瞪他一眼,懶得理她了。
在她眼里,向晚這個表姐比方圓圓成熟多了。
“晚啊,姨正是非常時期,很需要娘家饒支持。可你媽吧,有時候也是倔得很,姐妹倆哪有隔夜仇?過去聊事,就讓它過去了吧。”
事?
過去的事?
向晚突然擰眉,“是什么事,讓她倆生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