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電梯已經到了樓層, 雙門打開，但祝溫書愣著沒動，睛還盯著已經熄滅的手機屏幕。
這是令琛約會邀請嗎？
祝溫書突然被腦子里冒出的“約會”個字嚇了一跳。
但這個字就像火星，一點點地在空氣里燃燒, 燒得祝溫書臉頰發熱, 心跳加快。
過了好一會兒, 令琛大概是見她這么久沒消息, 又發了個問號。
祝溫書定了定心神, 了一個字。
【祝溫書】：有
隨后又帶著遲疑和緊張, 補充了一個字。
【祝溫書】：吧
電梯門又關上, 已經開始下降。
但祝溫書渾然不覺, 緊緊盯著手機，看著微信對話框頂頭的“對方正在輸入中”。
幾秒后。
【c】：令思淵過生日，想請老師吃個飯。
剛剛還灼熱不堪的空氣里，仿佛有一盆冷水忽然兜頭潑了下來。
【c】：有空嗎？
【c】：沒空就算了。
【祝溫書】：有……
【c】：周六晚上七點, 就在家里，人不。
【祝溫書】：哦, 好。
如果不是熱愛教師行業，祝溫書想，投身演繹事業算了。
不拿個奧斯卡影后都對不起她給加的戲。
她地呼了口氣，抬頭一看, 電梯都降到了一樓。
重新按了樓層，祝溫書耷拉著腦袋，進行深刻的我反思。
一定是因為單身太久了，這腦補過的『毛』病得改掉。
忽然，手機又想了一下。
【c】：到時候來接你？
祝溫書此時像個驚弓之鳥，對令琛發的每個字都很謹慎。
【祝溫書】：你要來接我？
過了好一會兒。
【c】：也不是不行。
祝溫書：“……”
她皺眉, 深深吸了口氣才打字。
【祝溫書】：我不是這個意思。
令琛沒跟她糾纏這點兒小事。
【c】：早點睡。
是啊。
祝溫書想，還是早點洗洗睡吧。
-
也不知是不是有點做賊心虛，到了周六這一天，祝溫書刻意打扮得很素凈。
沒化妝，穿得也簡單，就在樓下的書店挑了幾本課外讀物當禮物。
“又來兒童讀物啊？”
書店收銀員跟祝溫書挺熟了，見這會兒沒什么客人，就閑聊起來，“到了很新書，你要不要看看？”
書店的新書就陳列在門口的展示臺上，祝溫書隨便看了，沒什么意思，便拎著包出去了。
剛了沒幾步，她的手機突然進新消息。
【c】：在家嗎？
祝溫書想，在小區門口的書店，也算在家吧？
【祝溫書】：在，怎么了？
【c】：我正要家，順路來接你。
祝溫書想到昨天加的么戲，有點兒難為情，還是別麻煩他了。
但她還沒來得及拒絕，令琛的下一句話已經過來。
【c】：已經在你樓下。
啊？這么快？
祝溫書立刻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令琛的車呀。
【c】：頭。
她一轉身，果然在拐角的路邊看見了令琛輛商務車。
“……”
這就沒辦法推脫了。
雖然這會兒路上人不，但祝溫書還是謹慎地環顧四周，才鉆進車廂。
天氣已經很冷了，有的行人已經穿上了羽絨服，令琛大概是待在室外的時間很少，只穿了件淺灰『色』衛衣。
他頭發又了些，這會兒靠著座椅，微微垂頭，發梢正好蓋在眉間，顯得他窩更加深邃。
祝溫書聽人說，眉深邃的人，會讓目光有帶含情脈脈的效果。
正好令琛側頭看過來，半張臉隱在昏暗的日光里，只雙睛的神『色』尤為綿綿。
所以祝溫書覺得，她的作情也不能全怪她。
令琛這人有時候即便不做什么，一個神也很容易讓人想。
“唉。”
祝溫書輕輕嘆了口氣。
“怎么了？”
她沒想到令琛聽覺這么好，連忙垂頭系安全帶，低說：“沒事，就感覺有點冷。”
令琛看了她身上裹的羊絨大衣，頭吩咐司機開空調。
總覺得她今天有點反常，令琛余光看了她好幾，卻也沒見她怎么。
過了會兒，安靜的車里響起手機鈴。
祝溫書看了，是施雪兒打來的。
“喂？”
祝溫書接起，“有什么事嗎？”
“祝老師，晚上有安排嗎？”
施雪兒邊的背景音有點吵鬧，像在大街上，“要不要出來吃火鍋啊？”
“不了。”
祝溫書想說今天有事，心里又想著這施雪兒怎么每周都找她玩，不用跟祝啟森約會嗎？
嘴一瓢，說出來就變成了——
“我今天有約會。”
話音一落，車里的空氣好像突然凝固了。
祝溫書一口冷氣直接倒吸進天靈蓋，沒敢側頭去看身旁男人的反應。
“啊？約會啊，哈哈哈，好的好的。”
施雪兒得很歡，“祝老師你玩開心~我們下次再約。”
直到聽筒里響起忙音，祝溫書都沒歪一下腦袋，始終保持著目不斜視的狀態，慢吞吞放下手機。
好幾秒過去，身旁的男人一直沒動靜，祝溫書倒是坐不住了，偷偷『摸』『摸』地側頭去看他。
這一看，就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他目光隨著流轉的昏暗日光幾經變化。
祝溫書有點兒不懂他神里想表達什么，只覺得被他盯得渾身不在，然后就聽到他說。
“你要把今天當約會，”
他頓了頓，“我也沒意見。”
“……”
祝溫書僵硬地轉過頭，干扯了扯嘴角，“我其實是……晚上還有第二場。”
“哦。”
令琛坐了去，松散地靠著椅背，沉沉地說，“你還挺忙。”
“還行。”
沒聽到令琛再說什么，祝溫書清了清嗓子，挑個話題出來轉移車里的氣氛。
“今天有哪些人啊？”
“我哥幾個朋友。”
令琛說，“還有個同齡孩子過來玩。”
挺好，就普通的一個生日聚會。
祝溫書點點頭：“就在家里吃個飯對吧？”
“是的。”
令琛轉過頭，一字一句道，“放心，不會耽誤祝老師去約會。”
祝溫書：“……”
-
這些年許家都致力于和老師打好關系，逢年過節或者小孩生日都會邀請老師。
這不是什么新鮮事，祝溫書也常常聽辦室的老師聊起這些，所以她也就當做是一頓普通的生日聚餐，何況還就是在家里。
結果她一進門——
屋子和平常倒沒什么區別，就是桌上擺了許蛋糕零食，電視墻張貼著一堆五顏六『色』的氣球。
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幾位客人……
怎么都是平時在電視里才能看見的人？
祝溫書愣在門口，一個個地看過去。
除了幾個坐在沙發上的家喻戶曉的演員和少兒頻道主持人，居然還有三個剛紅起來的選秀歌手在客廳陪令思淵和另外個小孩玩。
“老師！”
令思淵是屋子里第一個看見祝溫書的，他頭上盯著壽星帽，穿著國隊的衣服，興奮地朝她揮手。
客廳里的人都看過來。
一瞬間，祝溫書腿都麻了。
被一群明星盯著看是什么感覺？
祝溫書說不出來，只覺得在做夢。
她一臉懵地側頭去看令琛，神里的詢問很明顯。
——你怎么沒告訴我都是這種客人？
令琛聳了聳肩，里的意思也很明顯。
——我說了都是我哥的朋友，有問題嗎？
沒問題。
祝溫書就是覺得，早知道今天怎么也好好打扮打扮啊！
于是，她頂著一群明星的目光，一步步向客廳，把手里的東遞給令思淵。
“淵淵，生日快樂。”
“謝謝老師！”
令思淵一看她送的是書，容已經消失了一半，“老師請坐。”
“好……”
坐哪兒？祝溫書頭看了，坐位主持人中間還是演員身邊？
正愣怔著，她垂在腿邊的手腕突然被人拉住。
很輕的力度，甚至都沒有握緊，只是松松勾著，令琛便帶著她到了沙發旁，隨后松開了手。
“你先坐，我去倒水。”
他說話的音不大，沙發上幾位客人也沒怎么注意祝溫書，只是禮貌『性』地跟她點了點頭。
倒是旁邊一位三十歲的女演員見祝溫書不在，便主動朝她拍拍身旁的位置，“老師來這兒坐吧。”
祝溫書前幾天還在看她的劇，此時聽到她跟說話，感覺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根本沒注意到令琛手上的小動作。
她只顧著看女明星，亮著雙點頭：“好的，謝謝。”
剛落座，在廚房里忙活的令興言探了個腦袋出來。
“來了？您先坐，休息會兒。”
這時，一個年輕男人從過道里出來，盯著祝溫書看了幾。
祝溫書感覺到這股視線，過頭，覺得這人好熟。
仔細看了看，突然想起來。
這不是前幾天同事群里還討論過的葉邵星嗎？
人片刻的視線交錯后，葉邵星轉頭，看見令琛倒了杯熱水，遞給祝溫書前，用食指碰了碰杯壁，好像是在確認水溫的子。
其實剛剛他從洗手間出來就看見令琛拉著祝溫書的手過來，這會兒又看他做這些事兒，于是問道：“琛哥，你女朋友啊？”
祝溫書差點兒沒接住令琛遞過來的水，昨晚股作情的尷尬感瞬間彌漫全身。
“不是不是。”她連忙否認，“我是令思淵的班主任老師。”
“抽空來吃個飯已。”
令琛瞥葉邵星一，轉把水放到桌上，“人家今晚還要去約會。”
祝溫書：“……”
就在祝溫書和葉邵星都不知道怎么接話的時候，一旁的令思淵高舉雙手：“這是我們氣質絕佳素顏女神江城實驗小學第一大女祝老師！”
祝溫書：“……”
閉嘴吧！
然后令思淵手臂一滑，直直指向令琛。
“我叔叔才高攀不上呢！”
小孩子句話在剛剛出口的時候吸引了所有客人的注意力，大家齊齊轉頭看向祝溫書和令琛，里帶著調侃的意。
都沒當事，只覺得是小孩子童言無忌。
但祝溫書沒法充耳不聞，再次想到昨晚的作情，她臉都紅到了耳根后。
“淵——”
正想讓令思淵別這么說，令琛卻突然開口了。
“是的吧。”
他應了令思淵的話。
在祝溫書愣住的時候，他又轉頭看向她，嘴角帶著很淡的。
“所以今晚是誰高攀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