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br> 在家里休息了兩天,談青檸提出要回醫院繼續見習。</br> 當時的兩人正坐在沙發看新聞。</br> 白津寒聞言，皺了皺眉：“大四再去不行嗎？”</br> 這段日子，談青檸肉眼可見地消瘦下來,心情也一直不怎么好。</br> 他怕她在醫院那個環境會觸景生情,心情更加不好甚至影響生活和工作。</br> “沒關系啦。”青檸傾身，叉起一塊切好的芒果喂給白津寒,“我OK的。”</br> 白津寒乖乖張唇,將芒果含入口中。</br> 青檸笑了笑，又給自己叉了一塊，向后靠在白津寒的肩膀，盯著電視看。</br> 白津寒側眸，女生的臉頰白凈，鼓鼓的腮幫微動,看上去神情很放松。</br> OK嗎？</br> 白津寒抿了抿唇，伸手圈住了她纖瘦的肩頭。</br> 就在這時,談青檸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一聲。</br> 是蘇檬的微信。</br> 她已經結束了實習，但身為社交小能手,對醫院的情況依舊了如指掌。得知她要回去,立馬和她八卦起來。</br> 蘇檬：【唉,你不知道。你走后沒幾天,那個23床就出院了】</br> 談青檸一愣，想起那個病人空洞的眼神和瘦小的身體,還有她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和小心翼翼的態度。</br> 她病得嚴重,但求生欲很強。出院了？</br> 青檸：【她不是很嚴重嗎？這么快就出院了？】</br> 蘇檬干脆發了段語音過來。</br> “她家屬不是不想治了嗎？血紅蛋白都掉到60多了還猶猶豫豫的不想治,后來我們主任把家屬說了一通，好說歹說同意輸血。沒幾天家屬就把人接走了。唉……家屬說是送去下面醫院，誰知道呢？”</br> 青檸聽完，手指停在手機屏幕上沒有動作。</br>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醫生沒有辦法代替病人和家屬做決定。她們只能從醫學角度給出專業的建議，至于決定權，還是在病人和家屬手上。</br> 她吐了口氣，正要回復，蘇檬的下一條微信又來了。</br> 蘇檬：【對了，有人真的看上你男朋友了，你可得看好啦哈哈哈哈】</br> 青檸發了個生氣的表情包過去：【誰啊？】</br> 蘇檬：【楊優啊！你不會不記得她在明仁實習了吧？】</br> 蘇檬：【嘿嘿嘿嘿，你說開學了她看到你們在一起會不會氣死哈哈哈哈】</br> 青檸發了個幾個無語和無奈的表情包，表示自己的一言難盡。</br> 放下手機，她轉頭，和白津寒探究的眼神對個正著。</br> “看什么呢，嗯？”青檸撲過去坐上他的腿，手捧著他的臉仔細端詳。</br> 他的眼睛是很淺的雙眼皮，睫毛濃而直，鼻梁高挺，皮膚白皙。</br> 真的是很帥啊。</br> 特別是他穿上合身西裝打扮正式的時候，談青檸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出對女孩子的吸引力。</br> 被別的女生看上，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br> 白津寒扶住她的后腰，眼睫微斂。</br> 他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點，似乎是在說什么病人的事。</br> 也許是他杞人憂天了，可因為自己的病，他對談青檸的情緒尤其敏感。</br> 他希望談青檸一直開心快樂、樂觀積極，永遠也不要體會自己曾經的感受。</br> “你長得好好看。”</br> 一不留神，談青檸心里的話就這么說出了口。</br> 手指毫不客氣地拂過他的臉頰，語氣羨慕：“皮膚好白，睫毛好長。”</br> 她真的有點嫉妒，白津寒都不怎么保養的，為什么皮膚還這么好！白皙細膩，也不會長痘。這個世界真的不公平。</br> 白津寒頓時一愣，隨后又有些失笑。</br> 他在擔心她，她居然在觀察自己的長相？</br> “沒有你白，沒有你長。”他無奈地說，“不是比過了嗎？”</br> 因為她清奇的關注點，他已經被迫和她比較過這兩項了。</br> “哦，是啊哈哈哈。”談青檸摟著他的脖子笑了，低頭埋進他的脖頸在那處蹭了蹭。</br> 白津寒骨節分明的手扣在她的脊背，很享受她的親昵。</br> “那你最白的地方是哪里？”青檸微微仰頭，他堅毅流暢的下頜線近在咫尺。</br> “沒注意。”</br> 談青檸頓了幾秒，突然笑了聲。</br> “笑什么？”白津寒微怔，垂眸看她，一股異樣涌上心頭，“應該是哪里？”</br> “應該……”青檸憋笑，“可能是屁股吧哈哈哈。”</br> 白津寒捏起她的下巴，眼神微沉：“你要確認一下嗎？”</br> 談青檸一愣，這個眼神……</br> 她不安地動了動，感覺到身下的堅硬，瞬間不敢再蹭了。</br> 聽說處男是比較容易激動，但是這個頻率也有點太高了。</br> 她干笑了幾聲，剛要說話，白津寒的吻已經落了下來。</br> 青檸的唇瓣被吮得發熱，全身軟趴趴地靠在他身上。</br> 一吻之后，她氣喘吁吁地癱在沙發，眼波瀲滟。</br> “臭流氓。”</br> *</br> 第二天，青檸繼續去三院進行自己的見習時光。</br> 每天回家后，她會和白津寒分享自己在院里的見聞。</br> 當然，都是一些能夠讓他放心的事情。</br> 總體來說，她的見習一直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br> 這天中午，談青檸照例在醫院的食堂吃飯。</br> 吃飯中途，不時有醫護人員經過，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嘴里說個不停，似乎在討論著什么。</br> 正當她困惑之時，眼前突然一黑，對面多了一個人坐下。</br> 青檸抬頭，對上李煥含笑的眼睛。</br> “師兄，”青檸也笑了笑，“你忙到現在啊？”</br> 李煥也笑：“可不，正好要給一個病人做清創。”</br> 青檸了然地點頭，兩人的桌邊又經過幾個說說笑笑的職工。</br> “今天是發生什么了嗎？”青檸不禁好奇地看向李煥。</br> “你不知道嗎？”李煥咽下口中飯菜。</br> 青檸搖頭。</br> 怎么有種大家都知道，就自己被蒙在鼓里的錯覺？</br> “今天中午出了個新聞。A市出臺了政策，要求醫院建立安檢制度了。A市就在我們隔壁省嘛，所以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呢。都在希望我們市盡快跟進呢。”身為醫護人員，李煥提到這個也很高興。</br> “是這樣啊！”青檸笑了，“我說今天大家怎么好像興致都挺高的。原來A市已經出臺政策了，我一會兒回去查一下。”</br> 李煥“嗯”了一聲，“你可能不知道，其實T市前段時間的行業交流會，也有醫院代表提過這件事了。”</br> 談青檸眉眼彎彎地點頭：“我知道！”</br> 而且提出這事的還是自己男朋友呢！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席卷了全身。</br> “不過……”李煥皺了皺眉，“上次交流會提起這個的是明仁，我還覺得挺奇怪的。”</br> 青檸一愣：“為什么啊？”</br> 李煥聳聳肩：“因為明仁是私立醫院，它……”</br> 他搖了搖頭：“算了，總之提出來就是好事。管他為什么呢？”</br> 青檸附和了兩聲，低下頭去。</br> 回到值班室，里面幾個醫生七嘴八舌地討論著A市的新政策。</br> 相比于他們的熱鬧，青檸有些心事重重的。</br> 她明白李煥的意思，私立醫院的本質和公立醫院不同，患者相當于他們的顧客，安檢制度多多少少會有損患者的看病體驗。這不太符合一個私立醫院的初衷……</br> 晚上睡覺前，談青檸忍不住和白津寒提起這個話題。</br> 白津寒聽完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們家本質是商人。”</br> 對于明仁醫院來說，提供的不只是醫術，還有無微不至的服務。</br> “那你……”青檸的心臟重重一沉，怔怔看向白津寒。</br> 她以前想當然地認為白津寒是為了醫生考慮，并沒有想那么多。可現在她才發現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br> 白津寒的面色平靜：“你覺得我是為什么？”</br> 當時他提出這個制度，白舒楊差點以為他腦子壞了。這種有損患者看病體驗的事，怎么也用不著他們牽頭吧？</br> 饒是他講了一大推的理由，白舒楊依舊不太贊同。最后還是決定上報給了白廣萍，由他決定。</br> 也許是出于自己醫學生的出身，加上近期對于傷醫事件的關注度，白廣萍考慮良久后同意了孫子的意見。</br> 青檸的心跳又急又重，有個猜測呼之欲出。</br> “我做這些，不過是想通過自己一點的聲音，促進政府在這方面的法律法規罷了。我做的事情微不足道，但越多的目光關注這方面，危險分子們多一分忌憚，你就多一分保障……”</br> 白家在A市多年，確實積累了一些人脈。這次的政策出臺少不了白廣萍在背后的推波助瀾。有了政策性的要求，明仁醫院做這些也就無可厚非，可以少一些詬病。</br> 談青檸很少聽到白津寒說這么多的話，心里感動又酸澀。</br> 怎么有這么傲嬌又變扭的人啊？！</br> 這個人嘴上雖然說不想她做醫生，常常為了她在醫院的事不高興。可背地里卻又忍不住為她做打算，默默為她的理想保駕護航。</br> 她的眼眶一點點發熱，抿著唇笑了。</br> 青檸彎著的唇印上他的嘴唇，模模糊糊地道謝：“你真好。”</br> 白津寒立刻反客為主地親她。</br> 不一會兒，兩人都有些氣喘。</br> 談青檸察覺到他的動情，臉頰漲熱。</br> 啊啊啊啊，她的好奇心快要憋不住了。</br> 她真的好想觀察一下啊。</br> 她意有所指地輕聲問：“我可以看看嗎？”</br> 白津寒的動作一頓，耳根也有點發紅。</br> “可以。”</br> 兩分鐘后，白津寒半靠著床頭。m.</br> 談青檸發揮了自己在解剖課上的求知欲，仔細觀察了下。</br> 一番研究后，她將黑色布料拉上。</br> 她湊到白津寒耳邊，忍不住笑：“你的有點好看。”</br> 不知道是不是帶了濾鏡，她覺得他的一點都不丑，不像解剖課和書本上的那么難看。</br> 白津寒原本微微蕩漾的神色卻是一凜，眼神沉了下來，語氣不善地問：“你還看過誰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