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br> 談青檸親過之后,便將自己的頭埋下,眼睛也閉了起來當鴕鳥。</br> 白津寒在怔忪幾秒后反應過來,低下頭去親她軟糯的唇。</br> “怎么又同意了?”含混不清的聲音從交纏的唇瓣中傳出。</br> 談青檸揉著他后頸的頭發,輕聲地“嗯”了一下。</br> 她回應著他的吻,感覺到他越發用力的深吮。</br> 喜歡一個人,自然會想和他親近。</br> 不僅僅男生會這樣,女生也會啊。</br> 她喜歡他的擁抱和接吻,眷戀他身上的味道。每一次的親密接觸,她都能明確并深刻的感覺到少年直白熱烈的愛意。她享受著他對自己的依賴并沉溺其中。</br> 雖然偶爾也會覺得不好意思,但這并沒有什么可恥的。</br> 兩人側躺在床上接吻,安靜的房間里,交纏的聲音清晰。</br> 聽到男生的低喘,青檸的臉一點點漲紅,手指攥著他背后的衣服,緊實溫熱的肌肉在她掌下微微僨張。</br> 心臟在劇烈地跳動,兩人的胸口貼得很緊,她簡直懷疑白津寒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br> 還好自己今天穿了內衣,不然有那么點尷尬。</br> 談青檸迷迷糊糊地想。</br> 白津寒突然停下接吻,將青檸微熱的臉按入自己的胸口。</br> “睡覺。”他的聲音沙啞。</br> 青檸彎著唇“哦”了一聲,手臂搭在他的腰間,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br> *</br> 早上,青檸照例是被鬧鐘叫醒的。</br> 她快速將鬧鐘按掉,微微低頭。</br> 她整個人被白津寒禁錮在懷里,一只手臂牢牢扣在自己的腰間。</br> 青檸輕輕握住他的手腕,打算將他的手臂移開。</br> 剛動了一下,腰間的力道反倒一緊。</br> “要起床了?”白津寒還沒有睡醒,嗓音里帶著獨特的沙啞。</br> 青檸的心里又是一顫。</br> 她居然覺得白津寒這時候的聲音很性感。</br> 完了完了,她真的是越來越色了。</br> 這樣下去,她懷疑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忍不住對白津寒下手。</br> 青檸支支吾吾地應了,坐起身來,聲音很輕地說:“你再睡一會兒吧,時間還早。”</br> 白津寒用手遮了遮眼睛,也跟著坐起來。</br> “和你一起走吧。”</br> 電動窗簾緩緩打開,白津寒的臉在晨光中逐漸清晰。</br> 青檸打量著他的臉色問道:“昨晚失眠了嗎?”</br> 昨天自己在他的懷抱里很早就睡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睡著的。</br> 白津寒搖搖頭,嘴角微微上揚:“你睡了后沒多久就睡著了。”</br> 青檸放心了:“那就好。”</br> 她暗暗計劃等自己見習結束陪白津寒復查一下抑郁癥,然后就回C市看望奶奶。</br> 可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br> 談青檸上午跟著帶教老師查完房,回到值班室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里有好幾個來自媽媽的未接來電。</br> 一股不太好的預感涌上來,她快速拿過手機,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撥了回去。</br> 電話的聲音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br> “媽媽!”青檸連忙出聲。</br> “檸檸,你見習什么時候結束?”媽媽的聲音很低,像是在什么不方便講話的地方。</br> “還有一周,怎么了嗎?”青檸的聲音也不自覺放輕,心臟劇烈地跳動,一下一下地快要蹦出胸膛。</br> 電話那頭猶豫了下,輕聲道:“奶奶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如果你可以請假,就回來吧。”</br> 青檸的鼻子驀地酸了,眼睛發熱。</br> “我今天就回去。”她立即說。</br> 掛斷電話,青檸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回到了值班室。</br> 沒有太多時間考慮,她急急忙忙辦好了請假手續,顧不上收拾行李,直接買了最近的一班高鐵回C市。</br> 在車上,她發了個消息給白津寒。</br> 下一秒,白津寒的電話就來了。</br> 電話里,青檸忍著酸澀將事情簡單說了下。</br> 白津寒聽完沉默片刻,就說了兩個字:“等我。”</br> 掛掉電話,青檸轉頭看向窗外的景色。</br> 不過就剩下一周的見習,媽媽都讓她請假回來。</br> 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br> 透明的窗戶上逐漸映出一雙泛紅的眼睛。</br> 槐鎮上有句老說法,生病的老人很難熬過冬天,如果熬過去了,就又是一年。</br> 可現在,明明還是夏天啊。</br> 應該是生機勃勃的時節。</br> 窗外的田野里綠植繁茂,藍天白云的景色悠揚。</br> 高鐵上空凋開得很足,青檸不禁冷得打了個哆嗦。</br> 青檸到達C市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br> 她沒有多做停留,直接打車去了C市一院。</br> 按照媽媽給的信息,談青檸找到了奶奶的住院病房。</br> 奶奶住的是雙人間,目前只有她一個人。</br> 相比上次見面,奶奶又瘦了一圈。她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閉著,神情安寧又平靜。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掛著點滴,手背的皮膚皺起,泛著青色。</br> 她知道,奶奶遠沒有看上去那樣祥和。胃癌晚期的病人是非常痛苦的,止痛藥的緩解效果也有限。奶奶一生都優雅慣了,到老了居然要受這種折磨。</br> 談青檸的眼淚倏地就下來了,鼻尖酸澀不已。</br> 媽媽顏薈碰了碰青檸的胳膊,示意她跟自己出來。</br> 病房外,顏薈輕聲和青檸叮囑:“奶奶好不容易睡著,別吵醒她了。”</br> 談青檸吸了吸鼻子,點點頭。</br> “這幾天輸了血,現在血紅蛋白上來了。但是奶奶現在精神很不好……”媽媽頓了頓,有點哽咽,“她的意識已經有點不清醒了。我有點擔心,我就把你叫回來了……”</br> 意識不清醒……</br> 青檸默念這句話。</br> 等她進去,奶奶會不會已經認不得自己了?</br> “那奶奶知不知道自己……”青檸頓了頓,說不下去。</br> 顏薈搖頭:“沒有,我們還是說的胃潰瘍。”</br> “爸爸呢?”</br> “爸爸還在上班,下了班過來。”</br> 青檸想了想:“晚上我來陪夜,你們都回去休息吧。”</br> 她年紀輕,陪夜沒什么大不了的。</br> 顏薈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有些欣慰:“注意點就好,一般沒什么事。”</br> 到底是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嘰嘰喳喳的小姑娘了。</br> 談青檸點點頭:“我知道的媽媽。”</br> 兩人站在走廊上聊了會兒天,談青檸才想起自己沒吃飯的事。</br> “醫院樓下右轉有幾家店,你去吃吧。”顏薈提醒。</br> 談青檸搖搖頭:“沒什么胃口。”</br> “那怎么行?飯還是要吃的——”顏薈的話被青檸的手機鈴聲打斷。</br> 青檸接通電話,白津寒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吃飯了嗎?”</br> “還沒有。”</br> “那我給你帶一份。”白津寒干脆利落地說。</br> 他從T市坐車過來,要比談青檸稍微晚到一點。</br> 兩人沒說幾句就掛斷電話,談青檸轉了個身,正對上媽媽探究的目光。</br> “誰的電話?”顏薈皺了皺眉。</br> 剛剛雖然沒幾句話,但話里話外都透著股親昵和默契。</br> “白津寒。”</br> “啊?”顏薈一怔。</br> 談青檸猶豫了下,補充道:“我們——在交往。”</br> 反正他一會兒也會來,不如早點坦白。</br> 顏薈的眼睛猛地瞪大了,滿臉的不可置信:“什么?!”</br> “什么時候的事?”</br>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br> “你爸爸知不知道?”</br> 談青檸吐了口氣,沒什么心情講述自己的戀愛史,只簡單地交代了下。</br> 顏薈聽完女兒的敘述,半晌沒有反應過來。</br> “所以來照顧奶奶的護工也是他找來的?”</br> 青檸點頭:“嗯,應該是他告訴白叔叔,白叔叔再聯系了爸爸吧。”</br> 顏薈張了張唇,一時不知道要說什么。</br> 她對女兒一向沒什么要求,在婚戀上也是如此。</br> 作為母親,她當然也會想要找一個門當戶對離家近的女婿。但最重要還是對方的人品和女兒喜歡。</br> 然而白津寒這個人選,好像有點超出了預料。</br> 他的病已經完全好了?心理上的問題也好了?</br> 顏薈并不了解目前白津寒的狀況,說實話,她并沒有很高興,反而有點擔心。</br> 白津寒來的時候,奶奶還沒有醒。</br> 他表現得很鎮定,禮貌地和顏薈打了招呼,將午餐遞給談青檸。</br> 顏薈就這么猝不及防地見到了女兒的男朋友,一時五味雜陳。</br> 和幾年前比,白津寒顯得沉穩了許多,看上去也沒有那么孤僻了。</br> 可是,他們真的合適嗎?</br> 顏薈的目光在兩個年輕人之間游移,面露擔憂。</br> 青檸沒什么胃口,簡單吃了點就不想再吃了。</br> 白津寒沒有多說什么,默默收拾掉了東西,陪她坐在奶奶床前等著。</br> 顏薈打開了陪護床,躺下閉著眼睛假寐。</br> 一時之間,病房里只有奶奶輕微的鼾聲。</br> 沒過太長時間,奶奶的身體動了動,睜開了眼睛。</br> 青檸連忙起身湊過去,輕聲叫她:“奶奶,我來看你啦。”</br> 奶奶混沌的目光在談青檸臉上停留片刻,半晌才張唇:“青檸?”</br> 她皺著眉頭,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才想起談青檸的名字,從嗓子里發出的聲音低而嘶啞。</br> 青檸的心臟揪了起來,難過的情緒從各個角落涌出來。</br> “嗯,是我。我見習結束啦。”她故作輕松地說。</br> 奶奶“哦”了一聲,聲音如同鋸子在剮蹭著朽木,晦澀又艱難,“要當醫生了啊。”</br> 青檸鼻子一酸:“是啊奶奶。”</br> 她將病床調整到一個合適的角度,讓奶奶斜坐。</br> “這是?”奶奶的目光轉向白津寒,困惑地問。</br> 白津寒如常地做了自我介紹,沒有表現出什么異常。</br> 奶奶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遲緩的聲音里有絲欣慰:“我們青檸長大了,都交男朋友了。”</br> 她已經不記得幾年前來過老宅的那個男孩了,只當是談青檸在大學新認識的男生。</br> 她的思想開放,對孫女交男朋友這件事感到高興。</br> 青檸強忍著心臟的酸澀,鼻音很重地出聲:“嗯。”</br> 她再也呆不下去,借口上廁所出了病房。</br> 白津寒追著她出去,在樓道找到了談青檸。</br> 她的眼睛和鼻尖通紅,眼淚在里面打轉。</br> 白津寒的心臟一抽,將人摟入懷里。</br> 他不會哄人,只會笨拙地輕拍她的脊背。</br> 談青檸想起剛剛奶奶的反應,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身體跟著一抽一抽的。</br> “奶奶見到你很高興。”他不知道說什么,只好撿著自己看到的事情安慰談青檸。</br> 青檸的呼吸一頓,抽泣得更加兇了。</br> 聲音斷斷續續:“我,我想當醫生。可我救不,救不了她……”</br> 她想做一個像爺爺那樣的醫生,現在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奶奶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br> 貧血了輸血,疼痛了止痛。</br> 除此之外呢?</br> 她,甚至父母,都對逐漸擴散的癌細胞束手無措。</br> “可是你救了我。”白津寒聲音平靜,肉麻的話就這么順理成章地講了出來。</br> 他低頭在她的耳邊說,第一次這么耐心地哄一個人。</br> “在你還不是醫生的時候,你就治好了我。”</br> “檸檸,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