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br> 青檸聽到白津寒的話一愣，困惑道：“蔣阿姨沒有給你準備嗎？”</br> 清中食堂的飯菜和蔣阿姨的手藝沒法比，而且白津寒這么挑剔一人，怎么可能去人多口雜的大食堂呢？如果旁邊的人在吃大排，他還不得吐出來??？</br> 白津寒和她默默對視了一會兒，抿唇：“今天中午沒有?！?lt;/br> 青檸捏著飯卡，小心翼翼地建議：“那，我請你？”</br> 第一天帶他熟悉一下校園環境也好，免得以后白津寒在學校迷路。</br> 白津寒默不作聲地站起身來，給青檸讓位。</br> 青檸知道，他這是默認了。</br> 于是看上去略有些怪異的“三人行”出現了。</br> 青檸和季嵐兩個人走在前面，高帥沉默的白津寒跟在她們身后幾步遠的距離。</br> 青檸時不時會回頭看一眼，確認白津寒沒有跟丟。</br> “啊啊啊，為什么我覺得好詭異啊？我現在后背發麻。”季嵐拉著青檸的手小聲嘀咕，“這位大少爺不會一直跟我們一起吃吧？”</br> “不會?！鼻鄼幦f分肯定，“他吃不慣食堂的。晚上就有人來送飯了?！?lt;/br> 季嵐“唔”了一聲，滿是懷疑地看著青檸。</br> “你剛剛為什么要舉手？！重色輕友？”她近乎是用氣聲在質問，聽上去完全沒有了威懾力。</br> “不是哇。”青檸冤枉，“人家遠道而來，我得替我爸爸媽媽照顧他的?！?lt;/br> “照顧？”季嵐實在忍不住，偷偷回頭瞄了一眼，和白津寒那雙沒什么情緒的眼睛對上，一個激靈又轉回頭來。</br> 她真的嚴重懷疑這個用詞。后面那位身高腿長，帥氣逼人，一副貴公子的模樣，怎么也用不上談青檸這小矮個照顧吧。</br> 青檸猶猶豫豫地解釋：“就是他……身體……不太好?！?lt;/br> 畢竟是要面子的男孩子，青檸總不能在同學面前說得太明顯，只好不斷通過眨眼睛的方式暗示。</br> “你懂伐？”</br> 看到談青檸那略有些一言難盡的眼神，季嵐恍恍惚惚地，有點明白了。</br> 真是看不出來啊。原來是個“林妹妹”型的……</br>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了食堂門口。</br> 清中的食堂有兩層樓。暑假只有高三生開學，所以現在只開了一樓。</br> 談青檸在食堂門口停下等白津寒走近，詢問他的意見：“一樓中午一般有盒飯、炒飯、炒面，還有面條和砂鍋。你想吃什么？”</br> 白津寒掀了掀嘴唇：“你吃什么？”</br> 青檸邊走邊說：“我們一般是打盒飯吃的，但肯定沒有蔣阿姨燒的好吃?；蛘呶医o你點個蔥油面陽春面之類的？”</br> 食堂的窗口沒有全開，開著的幾個窗口前全都大排長龍。</br> “啊，下來晚了一點?！奔緧剐÷暩袊@。</br> 說完，她很有默契地和談青檸兵分兩路，率先去排隊了。</br> “晚來一分鐘，排隊七分鐘?！笔乔逯械膽T例。</br> 為此，學校特意將高三樓設置在了離食堂最近的地方，就是為了方便高三生們爭分奪秒地解決個人問題。</br> 可謂是用心良苦。</br> “我和你一樣?！卑捉蚝卮?。</br> 談青檸應了一聲，四處搜尋空桌。</br> 由于只有高三生，桌子倒不像正式開學時那么難找。</br> 想著白津寒聞不得肉味，談青檸尋了個偏遠靠門的位置。</br> “你坐在這里等一下，我先去找季嵐一起買飯?！卑差D好白津寒，青檸便捏著飯卡向季嵐走去。</br> 兩人排在隊伍后方，不時向前張望今日菜肴。</br> “今天有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哎?！奔緧褂行┡d奮地提醒閨蜜。</br> “我中午吃素。”</br> 季嵐不解：“啊？為什么？”</br> 青檸遲疑了下：“額，我想減肥。暑假在家吃多了，你看我臉是不是又圓了？”</br> 白津寒應該不太喜歡別人說太多他的事。反正以后他的飯菜都有蔣阿姨準備，自己也沒必要因為一頓飯就說他吃素的習慣。</br> 季嵐轉頭，仔細端詳著青檸的臉：“好像是有一點?！?lt;/br> 青檸：……</br> “哎那你看我胖了嗎？”季嵐雙手捂臉，一臉真誠地看著青檸。</br> 青檸將季嵐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在她裸露的小腿上停留片刻。</br> 她鄭重點頭，下了定論：“我覺得有一點?！?lt;/br> 季嵐唉聲嘆氣，左右為難地糾結到排隊結束，最終只打了一兩飯和兩個素菜。</br> 到談青檸的時候，她一邊回憶著白津寒平時常吃的菜色，一邊把兩人的飯菜都打了。</br> 回到座位，談青檸坐在白津寒的旁邊，和季嵐對面。</br> “你的?！鼻鄼帉捉蚝谋P子放在他眼前。</br> 白津寒垂眸看向自己的餐盤。</br> 玉米青豆，千頁豆腐，香菇青菜，地三鮮，還有一份西紅柿蛋湯。</br> 桌上的另外兩餐盤里，也全是素菜。</br> 白津寒的心里微動，她是特意的嗎？是告訴朋友了，自己只能吃素嗎？</br> “吃呀?！闭勄鄼幰娝麤]動，催促道，“其實也沒那么難吃，就是吃時間長了會有點厭倦?！?lt;/br> “嗯?！卑捉蚝畱艘宦暎闷鹂曜舆M食。</br> 一貫的慢條斯理，溫文爾雅。</br> 季嵐吃了幾口清淡如水的土豆絲，有點后悔：“我覺得我們不應該減肥的。”</br> 青檸：“嗯？”</br> 季嵐：“你想啊，我們高三學習那么辛苦，肯定學著學著就瘦了。要是吃不好，餓到發昏怎么辦？”</br> 青檸笑：“好啊，這頓吃完就不減了?！?lt;/br> 季嵐贊同地點頭：“我也覺得。吃好了才有力氣學習嘛?！?lt;/br> 兩人邊聊邊吃，沒有注意到旁邊男生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久久沒消。</br> *</br> 吃好飯，幾人回到了教室。</br> 教室里，有人趴在桌上休息，有人在看書學習，還有幾個男生聚集在最后排聊天。</br> 眼見三人一起進來，最后排的男生頓時哄笑起來。</br> “談青檸，看不出來看不出來啊……”</br> “季嵐你為什么要去當電燈泡？”</br> “談青檸你不要9班的許灼啦？”</br> “你到底喜歡哪個?。俊?lt;/br> 說完，幾個人又是大笑。</br> 他們幾個是班里的籃球隊隊員，和同為班隊的許灼很熟。自從知道兩人從小認識，幾人便常常拿兩人打趣。</br> 聽到許灼的名字，白津寒的臉色一斂，目光冷冷地朝后排男生看過去。</br> 他本就不喜歡別人亂說話，聽到別人議論談青檸和許灼，胸口更是憋悶。</br> “你們是不是有病？”季嵐氣得拿起講臺上的黑板擦就扔了過去。</br> “砰”地一聲，黑板擦砸到其中一個男生的桌上，又彈起來落到地上。</br> 教室頓時安靜，班上趴著的同學也抬起頭來，不明所以地來回張望。</br> 見講臺上的三人都面色不虞，其中一個男生訕訕開口：“開開玩笑嘛?！?lt;/br> “開你妹啊開，開了兩年還沒開夠?！奔緧沟闪怂麄円谎?，拉著青檸往位置上走。</br> 青檸一個踉蹌，不禁回頭向白津寒的臉上看去。</br> 他一張臉冷得像冰，眼神也透著厭惡，周身都散發著“我很不爽”的氣息。m.</br> 這種打趣她和許灼的話，青檸從初中起就聽得多了，對她而言沒什么影響。</br> 她知道，班里那些人也談不上什么惡意，平日生活太無聊，便指著這些花邊緋聞鬧騰一下。</br> 她在這方面佛得很，從來不搭理他們，越理越來勁。</br> 反而是季嵐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激動，每次都搶著幫她反駁。</br> 可是，她不在乎，卻不代表白津寒不介意。</br> 這一次他也被扯進來了，肯定很不高興。</br> 坐回位置，白津寒依舊沉默不語。</br> 他靠著椅背，坐得很直，隨意翻動著今天剛拿到的書本。</br> 少年的側臉線條流暢完美，五官俊秀。黑色腕表扣在手臂，手指骨節分明，手背上青色的脈絡清晰。</br> 這場景，隨意定格都是一張精致無暇的照片。</br> 只有那“嘩嘩嘩”的翻書聲透露出了主人的不耐和煩躁。</br> 談青檸小心翼翼地輕聲勸道：“他們就喜歡亂說話，你不要放在心上?！?lt;/br> 白津寒翻書的動作一頓，灼灼目光朝她看過去：“你不介意？”</br> 談青檸搖搖頭：“當做沒聽到就好了，我會自動屏蔽這些話。”</br> 白津寒定定地看著她自然的神色，唇角緊抿。</br> “啪”一聲，將書放在桌上，他起身出門了。</br> “哎快要靜校了你早點回來?！闭勄嗵嵝阉]有什么回應。</br> 大熱天的，人確實容易暴躁。</br> 青檸想了想，也起身出去了。</br> *</br> 白津寒從衛生間回來，談青檸的位置是空的。</br> 他下意識抬腕看了看時間，眉頭蹙起。</br> 不是說要靜校了嗎？怎么還不回來。</br> 白津寒回頭，身后的季嵐已經趴下休息了。</br> 少年的眉心皺得更緊。</br> 正當他打算出門看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靠走廊的窗口經過。</br> 他松了口氣，看著談青檸一路小跑進教室，朝自己奔過來。</br> 她穿著白衣藍褲，馬尾隨著動作晃來晃去，光潔白皙的額頭出了層細細密密的汗珠，脖頸也因汗濕黏上了幾縷碎發。</br> “給你，降暑。”她笑著將手上的東西遞給白津寒，眉眼彎彎。</br> 白津寒垂眸，是一支黃色包裝袋的雪糕，周邊冒著冰冷的白氣，可見是剛從冰柜拿出來不久。</br> “明治最后一支芒果口味，被我搶過來了，嘿嘿嘿。”青檸為自己的幸運感到開心，輕快道：“快吃吧?！?lt;/br> 白津寒接過雪糕，起身讓位。</br> 他撕開包裝，將冒著寒氣的雪糕送入口中。</br> “好吃嗎？”少女清亮的眼睛看著他，滿臉期待地問，“心情有沒有好一點？”</br> 白津寒轉頭和她對視一眼，長而直的睫毛顫了一下，喉頭滾動。</br> “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