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br> 談青檸并不是不記得要帶白津寒出去玩的事情，但是她最近是真的有點忙。加上看上次白津寒對她的提議興致缺缺，她便一直沒有再提這事。</br> 臨近開學，除了要收拾住校所需用品，青檸還要復習準備入學的摸底考試。</br> 清中的傳統——用考試迎接高三生的開學。</br> 題目：包括但不限于放假前一輪復習的進度。</br> 每年的入學考試向來是令學生們男默女淚的一個悲劇。</br> 雖然青檸也做好了考不好的準備，但能復習多少是多少，還是要努力一下的。</br> 這幾天，她連晚上的游戲都放棄了，安靜看書。</br> 這天，青檸吃完晚飯照例就要上樓。</br> “青檸——”爸爸卻突然叫住她，“等一下，我有點事問你。”</br> “噢。”青檸收回了腳，坐在一邊等爸爸吃好。</br> 飯后，青檸跟著爸爸去了父母的臥室，媽媽留在餐廳收拾。</br> “坐。”爸爸用眼神示意房間的藤椅，自己則坐在另一張椅子上。</br> “什么事啊爸爸？”青檸不明所以。</br> 談明佑斟酌了一下，溫聲開口：“馬上高三了，學習比較緊張。你想走讀還是住校？”</br> 青檸一愣：“走讀怎么走讀啊？我一個人住外面嗎？”</br> 清中的管理嚴格，大部分學生是住校的。學校要求走讀生必須住在學校附近，上下學路上的時間不能太長。</br> 為此，有很多學生家長會在清中附近的小區租房子陪讀，尤其是時間緊張的高三生。清中附近的房價也因此一路飆升，租房市場更是有市無價，一房難求。</br> 談明佑摘下眼鏡擦了擦，狀態隨意：“其實我和你媽媽之前商量過，要不要去市里陪讀——”</br> “——不要了吧，我住校也挺好的。媽媽來陪讀多麻煩啊。”青檸打斷爸爸的話。</br> 如果要媽媽放下工作特意來這邊陪讀，她的壓力有點大。</br> 談明佑應了一聲：“我們也是怕給你太大壓力……”</br> 他將眼鏡戴上，話鋒一轉：“你和蔣阿姨津寒他們相處得怎么樣？”</br> “挺好的呀！”談青檸兩眼放光，“蔣阿姨廚藝超好的，五星級！”</br> 談明佑輕笑一聲：“如果讓蔣阿姨照顧你走讀，你覺得怎么樣？”</br> “啊？”青檸愣了。</br> 談明佑頓了頓，將事情和女兒說明清楚。</br> 白津寒要去清中讀書，肯定是不住校的。白家人索性為他在清中對面租了套別墅。家里的兩個阿姨和一個司機都會過去照顧他。</br> “你想住在校外嗎？和津寒蔣阿姨他們一起。”談明佑再次問女兒。</br> 白家人給出的條件很好，每天都有營養餐提供，外出司機接送。而且別墅里給他們夫妻留了房間，他們可以隨時來看望女兒。但是，白津寒畢竟是個男生。談明佑還是有點不放心女兒。</br> 談青檸手揪著衣擺，有點猶豫。</br> 住校外當然有好處，學習時間可以自己掌握，生活起居條件也好很多。不像宿舍定時熄燈，洗澡也匆忙得如同戰斗。可畢竟不是自己家……</br> 而且，白津寒決定去清中怎么不和自己說呢？如果自己住校的話，他會不會很孤單啊？</br>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爸爸鄭重道：“那我走讀吧。”</br> “青檸。”談明佑斟酌著開口：“住校外是比較方便，但津寒畢竟是個男生。你——”</br> 談明佑頓了頓：“你要注意安全。晚上記得鎖門。”</br> 他倒是不擔心女兒早戀。旁邊的許灼又高又帥，兩人在一塊玩這么久了也沒有早戀的苗頭。</br> 他覺得女兒在這方面根本就沒有開竅。別人小姑娘的男神都是某某明星或者某某帥哥，就他的女兒，特立獨行到把一個數學老師的照片收藏起來當男神。</br> 青檸：……</br> 和爸爸尷尬地對視了一會兒，青檸弱弱開口：“沒有這么夸張吧？爸爸你社會新聞看多了？”</br> 雖然白津寒比自己高不少，但他這身嬌體弱的樣子，打起架來說不定還打不過自己呢。</br> 談明佑笑：“雖然我也相信津寒的為人，但你畢竟是我們的寶貝女兒。做父母的總是會操心一點。”</br> 青檸的鼻尖突然有點發酸，點著頭答應：“嗯，我知道。”</br> *</br> 從爸爸房間里出來后，青檸徑直上樓去找了白津寒。</br> “你要來清中上學啦！”青檸很是開心，“你怎么不和我說啊？還是爸爸告訴我的。”</br> 白津寒輕抿了唇，聲音有點遲疑：“那你爸爸說沒說，我——你——”</br> 他突然卡了殼，不知道該怎么問。</br> 其實他和趙朝也沒有說得很清楚，但是以趙朝的理解能力，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可他又怕趙朝萬一沒有理解，并沒有傳達給談家人。那要怎么辦呢？</br> 看著少女的一雙笑眼，白津寒驀地有點后悔。其實，他是不是應該說得明白一點……</br> “你要住外面嘛，我知道啊。”談青檸沒有察覺對面少年的心思，自顧自地說，“然后我爸爸問我要不要也走讀。”</br> “那你走讀的吧？”白津寒的心口一緊，快速問道。</br> 青檸點點頭，聲音輕松愉悅：“麻煩你們啦。”</br> 白津寒的眼睫眨了下，很快垂下：“嗯，看在叔叔阿姨的份上，應該的。”</br> “那我回去復習啦，晚安。”青檸沒有察覺出什么問題，快快樂樂地回房間了。</br> 白津寒盯著她腦后一甩一甩的馬尾，緊繃著的弦好像也跟著松了下來。</br> “晚安。”他無聲地補上了一句。</br> *</br> 清中開學的前一天，談明佑開車帶著妻子女兒一同去了市區。</br> 在參觀過別墅后，兩人對女兒的生活環境都表示滿意。</br> 小區就在清中的斜對面，上下學非常方便。談青檸的房間在二樓，已經被收拾得整潔干凈，里面布置和家里的如出一轍。此外，還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和浴室。</br> 父母幫著青檸將帶來的東西收拾好，又一同去學校辦理了外宿的手續。</br> 辦好一切后，他們仍有些不放心。留下媽媽在這里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去。</br> 第二天一早，青檸早早地被鬧鐘叫醒。</br> 匆匆洗漱好拎著書包下樓，餐廳里只有媽媽一個人。</br> “快點吃，就剩十五分鐘了。”顏薈忍不住催促女兒，怕她第一天就遲到。</br> 青檸喝了口牛奶：“放心吧媽，我吃得比豬都快。”</br> 顏薈沒繃住，“噗”一聲笑了，嫌棄不已：“哪有女孩子這么說自己的！”</br> 青檸咬著面包，含糊不清地問：“白津寒還沒下來嗎？他要遲到了。”</br> “津寒不上早自習的。”顏薈坐在女兒對面，補充道：“晚自習也不一定會上。”</br> 青檸“唔”了一聲，沒太在意。</br> 顏薈繼續說道：“哦，對了，本來汪叔叔說要開車送你去學校，但我想這么近也沒必要。你就還是騎車去吧，好吧？”</br> 青檸點著頭咽下最后一口，站起身來：“不用送不用送，我騎車不到5分鐘。走了。”</br> *</br> 清中要求每天6:50到教室，7點開始早讀。</br> 但顯然，開學的第一天大家都沒有什么心情學習。教室里鬧哄哄的，一個假期沒見到的同學們止不住講話的熱情。</br> 青檸也不例外，和同桌季嵐小聲說著話。</br> “接我一支筆。”季嵐掏出筆袋才發現自己的筆沒油了。</br> “自己拿。”青檸將自己的筆盒遞過去。</br> 季嵐打開青檸的鉛筆盒又迅速合上了，仿佛看見了什么驚悚的東西。</br> “我靠，你的鉛筆盒讓人害怕。”</br> “哪有那么夸張。”青檸輕笑。</br> 季嵐嘟了嘟唇，不說話了。</br> 過了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向同桌請教：“我真的很好奇，為什么你要拿葛老師當男神啊？”</br> 這件事的詭異程度簡直可以入選他們7班的編年錄。</br> 青檸轉頭看向季嵐：“我問你，你第一次看到溫宸的時候，是什么感覺？”</br> “宸宸啊……”季嵐一手托腮，滿臉的蕩漾，“就是心跳加速，手心出汗，臉發熱，大腦一片空白。”</br> 青檸“啪”地一巴掌拍桌，語氣肯定：“沒錯！我第一次看到葛老師的名字出現在卷子上也是這個反應，完美吻合。你說，葛老師應不應該是我男神？”</br> 季嵐：……</br> 真是個邏輯鬼才。</br> 青檸怕閨蜜不記得，滔滔不絕：“就高一那次和其他市的聯考，數學就是葛老師出題的你記得嗎？而且我覺得這個方法還挺有用的。起碼我現在再看到數學卷子沒那么緊張了。”</br> 她頓了頓，一本正經地誠心建議：“你要不要試試？”</br> 季嵐連忙擺手，對青檸的好意敬謝不敏：“不了不了，我怕。”</br> 說話間，談青檸的手機震了一下。</br> 她連忙關掉震動，打開靜音。</br> 學校里是不給帶手機的，她今天居然忘記這件事了。</br> 動作間，青檸瞄到是白津寒的微信。</br> 怕他有事找自己，在季嵐的掩護下，她打開了信息。</br> 白津寒：【我一會兒坐哪？】</br> 青檸：【不知道啊，聽老師安排吧】</br> 她哪里知道班主任會怎么安排。他那么高，估計會坐后面吧。</br> 白津寒很快回復了。</br> ——【我想和你坐】</br> 青檸：……</br> 還沒來得及回他，下一條消息已經來了。</br> 白津寒：【一會兒老師問，你主動一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