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笑笑”cp在網上突然大爆這個消息并不是姜含笑自己發現的，而是由潘龍——武子霽的經紀人——帶來的。
    潘龍其人，是業界人盡皆知的一個經紀人。他手下的每一個藝人都是緋聞熱搜包年vvip用戶，而每一個和他手下藝人長期合作過的大牌明星，都會被粘上來營銷很久。
    而說到其中最典型的受害者，那就不得不提到江上清了。
    武子霽和江上清是有淵源的——至少單方面是有的。
    新聞大幅報道過，武子霽本來是素人，在她十八歲那年成為了oceanplus的粉絲，同時，也成為了江上清的狂熱粉。
    天團oceanplus紅極一時，在全球范圍都很出名，九個人唱跳顏俱佳，成為了當時少女們的夢中情人。武子霽也是其中一員。只不過，她被激發出的情緒比其他粉絲更多了一層——她被偶像的光芒打動，也想要進圈。
    而因為她出色的長相，潘龍領走了她，把她歸到了自己麾下，開始了演藝圈之路。
    一開始還沒有什么不對，新聞出了些“江上清粉絲為偶像逐夢演藝圈”的通稿，只是讓很多江上清粉絲又驚訝又新奇，對她非常熱情，連帶著她的節目和劇也會順帶著去支持。
    但一年，兩年，三年多久了，這種通稿還是在繼續發，甚至潘龍還捏造了各種各樣的地下戀情，說武子霽為偶像忍氣吞聲，隱姓埋名，甘做多年地下女友。
    不少喜歡“眾人皆醉我獨醒”的人十分篤信這則傳言。因此，江上清也沾上了類似“玩弄粉絲”“渣男”的緋聞，直到現在也被一些論壇傳得言之鑿鑿。
    wendy對潘龍那叫一個恨，平時吃飯都不和他同桌，放話說過“有我沒他”，可見關系之緊張。
    她本來正在和姜含笑一邊吃早飯一邊說話，抬眼看到潘龍往這邊的餐桌走過來，“滾遠點”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卻已經被潘龍先搶白了。
    “熱搜是你剛剛買的吧？！”他左右看了看，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已經氣到臉上的肉都在顫，“你可真會踩人啊，咱們也是老相識了，你就不聲不響地給我來個大的，是吧？？”
    ？
    他在說什么？
    wendy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在說什么熱搜，不過能把他氣成這樣，對她來說就是好事。所以她立刻神清氣爽，嘿嘿一笑：“哪兒能啊，咱們認識這么多年了，您過去這么照顧我，我肯定不會害您的呀。”
    潘龍一看她這小人得志的樣兒，心說沒跑了，現在那個捧一踩一、讓武子霽被嘲了八百樓的熱搜肯定是她買的。
    一時間，他也沒有再聊下去的心情。甩甩袖子冷笑一聲，直接氣走了，“行，行，你可真行，那咱們就看看，誰能玩過誰！”
    他一走，wendy立刻變臉，翻手機：“——哪個大善人幫我們買了熱搜，買熱搜也就算了，關鍵是還能氣到潘龍？真是菩薩轉世”
    按亮屏幕的一瞬間，wendy的聲音卡住了。
    “呃，請你笑笑？同框即拉踩？豪門舊情？”她徹底困惑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說紅毯v：今天我要為大家帶來一張絕美紅毯留影，毫不夸張，這圖一出，我之前做過的上半年盤點全都作廢。我宣布，這種天各一方勞燕分飛的紅毯cp感就是最dior的！！！[圖片][圖片][圖片]
    二次編輯：應評論區要求，補上這個話題，請你笑笑豪門舊情，居然上熱搜了哈哈
    圖片正是頒獎典禮的紅毯上面劇組幾個人的合照。
    姜含笑和江上清分列兩側，身上都穿白。
    寧缺一身花西裝，大油頭，穿了條潮男必備的緊身褲，勾勒出了一塊雄壯的大腿肌；武子霽則是一條拖地三米的長擺大紗裙，公主王冠，連腳趾都做了粉色的水晶美甲，相當閃耀。
    博主沒有截掉任何人，就只是把合照原原本本地放了上來，連濾鏡都沒有加。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分隔兩側的江上清和姜含笑的全白look就看起來更素凈優雅，自成一隅。而武子霽和寧缺身上的顏色也就顯得更艷，更加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我從來不戀丑：dbq，寧缺是個好導演我先說了，但是他的衣服是怎么個情況
    -kevin說時尚：請不要口出惡言，這張圖生動地為我們展示了“身在城鄉結合部”和“心在巴黎時裝周”兩幅場景，有什么問題嗎？
    底下一片“哈哈哈”。
    -格非今天倒閉了嗎：不過我真的太震驚了，我的天，到今天我才明白為什么江上清一直和另外兩個女明星一起被封成‘格非三大美人’這鳳眼，這下顎線，這腰，也太好看了吧555而且他怎么還逆生長了呢，這哥真的有十八嗎？？
    -顏啊顏：江上清還用說嗎，oceanplus門面，靠臉在海外市場稱霸的人，多年如一日的紅毯零失誤，但是我有個問題，為什么這個新人也這么漂亮
    一些人注意到江上清旁邊的姜含笑，也開始紛紛問起來。然后才被人科普了她是江上清的師妹，也是一位只有十七歲的“寧女郎”。
    -今天磕cp了嗎：對不起，我先滑跪了，我嗑cp我有罪！但是就算今天要被jsq的女友粉追殺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說，有沒有人覺得這畫面里有兩個人特別
    -今天挨唯粉打了嗎：哈哈哈我好像知道你在說什么了，特別有cp感對不對！
    -thereforej：果然不只我一個人這么覺得，對個暗號，你們是不是在說同色衣服的兩個人？
    -等等石：立刻懂了真的太有感覺了，我先磕為敬
    這一條評論很快獲得無數回復，一堆評論打啞謎似的，隔空討論了半天。
    最后，這暗流涌動的平靜終于被一條評論打破。
    -x江meiv：江上清粉好像還沒來？那本be（badending）愛好者開始了哈。你們不覺得江上清和這個姜含笑就像是一出藕斷絲連的舊愛重逢戲碼嗎？
    這一句話一出，底下瞬間上百條樓中樓也跳出來了。
    -太極芋泥好吃：對！而且他們倆也好像那種oldmoney家族的一對繼兄妹啊，只穿黑白二色，也不佩首飾，不屑與暴發戶為伍。因為他們自己站在那里，就是百年家族的尊貴地位。
    -冰冰橙子：哈哈哈重組家庭的兄妹？更帶感了！！骨科有億點點好磕！
    -忍住不拉踩我是專業的：而且有武子霽那條城鄉結合部的大紗裙做對比，姜含笑真的好漂亮啊，就是那種又清冷又沉默的美人，怎么可以只穿一條簡單的白裙子就美成這樣！！
    -彎月亮：+1，這個寧女郎是真的美，很沉默的感覺，特別有氣質！
    -正版vip讀者：對，這張紅毯照妙就妙在他們既般配，又有一種互相躲避眼神的微妙情感，所以才特別有感覺。感覺像是這對繼兄妹在年少時不懂事的時候有過舊情，被父母發現之后雙雙被遣送出國，直到這次一方的家長葬禮才又一次見面
    -芝麻團子愛好者：而且江上清的長相最適合白切黑的性格了！古典優雅的妹妹一直覺得繼兄是個善良可靠的哥哥，但沒想到哥哥在國外的幾年里早已經徹底黑化，回來就是要爭奪家產并掌權的～
    -不磕不磕：所以是兩個人舊情復燃，但同時又在明爭暗斗對嗎！相愛相殺就是最dior的！
    誰互相躲避眼神啦？她才沒有！
    底下的評論進展迅速得讓姜含笑目瞪口呆，評論里的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已經拼湊出來了一個完整而蕩氣回腸的故事，簡直讓所有旁觀者都潸然淚下，涕淚滿襟。
    ——不過，有一個人顯然是個例外。
    “哈哈哈哈哈哈！”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吳亞狂笑的聲音，“天助我也！這次運氣太好了，我都想給那幾個最開始嗑cp的網友打錢，含笑，你看到你粉絲漲了多少了嗎？都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已經有不少通告來請你”
    姜含笑一邊聽電話一邊湊到糕糕旁邊，看了眼微博主頁。
    正如吳亞所說，“請你笑笑”四個字已經上了熱搜榜，位置還在向上不停上升——她和江上清的cp名就叫“請你笑笑”，不光上了熱搜，還強勢擠進了cp榜里的前二十名，堪稱一夜爆紅。
    相應地，她這個女主角也顯然從中受益頗多。短短一個晚上和一個早上，她的粉絲已經從可憐的幾百飆升到了百萬級別，私信、評論和點贊擠爆了消息箱，點開一看，全是頂著“請你笑笑”名字的cp粉。
    “等等。”姜含笑看了看評論，“你知不知道現在很多人在罵我而且那些論壇上的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申督和我的事情的？？好多人在罵我喜歡抱大腿，這是黑紅吧。”
    “你管它是不是黑紅，不管怎么樣，這都是個打開知名度的好機會，有江上清在，你不用等電影上映就能小紅一回了，我會看著給你安排和他的活動的”
    “可是這的確算是蹭熱度抱大腿啊。”姜含笑經過這一整個早上的信息轟炸，終于腦子清醒了一點，忍無可忍，“大哥，你不怕人家會翻臉嗎？”
    何況她在幾個小時前的那句堅決又信誓旦旦的“我以后絕對不會蹭你熱度！”還冒著熱氣呢，這突如其來的又是cp，又是熱搜，簡直都快把她臉給打腫了，以后究竟要怎么再見江上清？
    “cp在圈子里常見得很，他自己就是男團出道，應該早習慣了。而且他那么照顧你，不會在意這一點小事的。”
    吳亞卻根本沒放心上，“行了，我掛了啊，后續有安排你好好配合就行了，活動出場費什么的都很可觀，這個你也不動心？你現在缺錢缺得這么厲害，難道還跟錢過不去？”
    姜含笑愣一下，想起來江上清給她的那一只能換幾十萬的手表，一時間有點出神，沒有回復。
    看她半天都沒再反對，吳亞自動默認她已經同意了，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最近，姜含笑添了個毛病，一聽到劇組里有人在磕cp就神經敏銳，暴躁加倍，對一切事情的耐心瘋狂降低
    ——這種病癥，我們通常俗稱為“心虛”。
    但姜含笑還算走運。
    正如江上清自己所說，因為行程的安排，他過幾天就有演唱會要開，要飛國外。所以他昨天開車回來之后就已經連夜收拾行李飛到日本去了，現在已經不在這邊，倒不會有迎面撞上的尷尬。
    希望他在日本專心開演唱會，千萬不要太關注國內的新聞。
    姜含笑的五官皺成一團，一邊腳趾摳地一邊想。太尷尬了，剛放出話說要“靠自己”，轉眼就和他本人組了cp，一下子爆紅這下子她還怎么有臉再見他？
    不過往好處想，事情也都在朝著好的方向走。
    注意到旁邊人的眼神，姜含笑趕緊收起猙獰的表情。
    一是現在網上對她的評價風向還不錯，不少路人都覺得她仙氣飄飄，而且又扒出了她的履歷，震驚了一片。現在都在說她是“多年沒出現過的仙女系偶像”，評價很好。
    二來呢，姜含笑轉著鑰匙想，她也把江上清告訴她的律師名字轉述給秦教授了，從此她不再欠他什么。秦教授也同意了，只說再幫他最后一件事，有個他朋友的學生，算是姜含笑的師姐，也要進《石中火》劇組了，讓她幫忙照顧一下。
    只要別坑別人就都是小事。所以姜含笑答應得很痛快，現在就是在酒店里等著接這位師姐。
    雖然之前秦教授和姜含笑說過，說這位名叫葉姚的師姐有點背景，和某個大導演是親戚，可能派頭大一點。
    但當姜含笑真的看到她帶著整整六個大旅行箱來的時候，還是被狠狠震驚到了。
    “嗨，師姐。”姜含笑又看了一眼她的箱子，“你打算怎么把箱子運過去？”
    “含笑嗎？我今天在新聞上看到你了。你好。”
    葉姚穿了條毛呢連衣裙，外面披駝色大披肩，末端流蘇一直墜到小腿，搖搖曳曳，“我穿著高跟鞋不太方便，能麻煩你幫我一下嗎？”
    她表情還挺友好的，姜含笑也沒介意，真的過去了。只不過她的箱子實在太沉，姜含笑拎了一下，連臺階都拎不過去。
    “太沉了，我拎不動。”姜含笑有點頭疼，“這樣吧，師哥的助理方奕哥還在，我請他來幫個忙。”
    葉姚立刻說好，速度非常快。
    姜含笑有點奇怪，看了她一眼，但也沒放在心上。
    因為在等方奕，所以姜含笑沒再回室內，而是陪葉姚在酒店外面站了一會兒。本來以為只等一小會兒，沒什么關系的，所以她也沒有戴口罩擋臉。
    但沒想到葉姚見到方奕之后非常熱情，兩個人在酒店門外就聊了起來，從旅途見聞聊到了電影行業前景，又從電影行業聊到了人生哲學，滔滔不絕，宛若黃河水，奔流到海不復回——家養的八哥都沒他們倆敬業。
    姜含笑在旁邊一句話都沒插，一門心思擔心被人認出來，不時心虛地拿帽子擋擋，拿圍巾遮遮。
    但新聞到底是今天剛出的，還熱乎著。沒過多久，就有人認出了姜含笑。
    “哇，等等，這個是不是”
    一個女孩拉住了她男朋友，欲言又止地打量酒店門口的那個圍巾都快遮住了一半臉的女孩子，“姜含笑？”
    她試探著喊了聲：“姜姜含笑？”
    門口的三個人里，那個不怎么說話的小美人果然下意識應聲轉頭，露出光潔的額頭，還有那雙標志性的漂亮鳳眼。
    果然是她！
    “嗨，姜姜，我是你的粉絲！”那女孩子立刻放開她男朋友，跑到姜含笑面前，“你比電視上還要漂亮好多誒！我我能要個簽名嗎？”
    “”
    姜含笑沒想到她還真能被認出來——而且，不管是不是真的，這女孩還是她的粉絲。
    所以姜含笑很有點意外，點頭說可以，然后找筆，問她，“你的名字是什么？想要我寫什么話呢？”
    “我姓葉，你就寫小葉就好啦。至于寫什么你就寫‘請你笑笑是真的’！”女粉絲脫口而出，“可以嗎？”
    姜含笑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你說可以不可以？
    她直接避開了這個問題，“那我就給你寫‘祝小葉笑口常開’，好嗎？”
    小葉被姜含笑那雙上揚的眼睛看著，一時間臉都紅了，說話也有點磕巴，“啊，好、好的！”
    直到葉姚在另一邊終于結束了和方奕漫長的聊天，小葉還在一邊給姜含笑展示自己的微博一邊盯著她的臉小聲贊美，“姜姜，你真的好漂亮！我以后cp一定適量嗑，做你的唯粉，死忠的那種！”
    姜含笑被她逗笑了，說那就謝謝你啦，你是我第一個見到的粉絲，一定會記住你的。
    “你會有越來越多的粉絲的！”小葉看旁邊的葉姚和方奕已經聊完了，也就給話題收了個尾，信心滿滿地說，“你在熱搜榜上還沒下去呢，粉絲一直在漲。我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姜含笑謝過了這位粉絲，轉頭時不經意碰到了葉姚的視線。
    葉姚的視線落在了姜含笑的手機屏幕上。亮著的屏幕上，正顯示目前位于cp榜上第十二位的“請你笑笑”，目光里跳動著光芒。
    姜含笑按滅屏幕，靜靜看葉姚一眼。感覺到她的某種意圖。
    冬天的風冷而濕潤，圍巾上的毛不停在拂姜含笑的臉。
    葉姚收回了若有所思的目光，轉頭問方奕：“哥，我師哥就是江師哥，他什么時候回來拍戲啊？”
    “我得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他呀。”
    葉姚笑得很甜，這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