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預(yù)告片發(fā)出來之后,電影上映的時間越來越近,姜含笑也進入了連軸轉(zhuǎn)的階段,累得都沒精力為那天她醉酒而尷尬,精力基本徹底被榨干,全身心忙著工作。
然而,當(dāng)她在宣傳片拍攝現(xiàn)場聽到nash指著她說“有她我就不錄了”的時候,還是笑崩了。
“要走就走唄,說得好像要撤掉百億投資似的。是不是還要起草個‘決裂’聲明,然后登報廣而告之啊?”
“nash前輩,你是要把番位讓出來,讓我錄單人宣傳片嗎?”
姜含笑感激涕零,“這可是正式的宣傳,讓我一個品牌摯友錄完整段,前輩,你人也太好了!”
nash的背影都出了門兒了,她還很缺德地在他背后煽風(fēng)點火,“江師哥都沒把他的代言讓出來過呢,前輩,你比江師哥還要大方!下次你再內(nèi)涵江師哥,就算是你沒事找事,我也一定幫你!”
nash是dior支線的代言人,今天是和好幾個待定的人選一起來拍宣傳片的,是整個場子里咖位最大的一個。
一路上有不少人紛紛八卦側(cè)目,瞧向nash。nash人雖然背影沒什么反應(yīng),走到盡頭的時候卻氣得差點絆倒,頭磕在了轉(zhuǎn)角上。
化妝鏡旁邊的助理全都聽得噴了。
糕糕看姜含笑的眼神就好像班里的墊底生在仰望全省狀元一樣,敬佩,崇拜,閃閃發(fā)光,“姜姜,你咋越來越缺德了?”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主要是師承名門。”
姜含笑好幾天沒這么樂過了,她搖頭,摸下巴,“確實不是我質(zhì)疑我?guī)煾绲拿麣獍 艺娴挠袀€問題…”
“成員弱智成這樣,oceanplus到底怎么紅成天團的?”
“——說話注意點!”旁邊有人實在忍不住,低聲提醒。
這是個約莫三十歲的男人,他剛剛就欲言又止,臉色崩潰了半天,此刻見姜含笑居然這么膽大包天,連op都敢諷刺,終于忍不住喝止,“你瘋了?你還記不記得你的形象?”
“吳哥好不容易把你從一個新人帶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可不是為了讓你隨意揮霍的——”
忘了介紹,這位是新來的經(jīng)紀(jì)人,是吳亞的徒弟——吳亞確實是金牌經(jīng)紀(jì)人,但相應(yīng)地,他也帶了不止一個藝人。現(xiàn)在看姜含笑慢慢步入正軌,就把自己培養(yǎng)的徒弟送過來帶姜含笑了。
新經(jīng)紀(jì)人叫戴冷,被幾個助理親切地稱為…達令,darling。雖然這外號不太符合他的形象,但他人確實還挺不錯,能力也很強——除了有點軸。
“就算在休息室,你說的話也是有可能被傳出去的,到時候說不定就傳到最紅的那幾個耳朵里了。”
戴冷儼然一副交際達人的模樣,“nash還好一點,沒那么紅,但是——”
他非常認(rèn)真嚴(yán)肅,皺著眉頭教訓(xùn)姜含笑,“你這話要是得罪了江上清,那可怎么辦?他可比nash分量重多了,現(xiàn)在是電影的宣傳期,把他得罪了,咱們可沒有好果子吃…”
“注意著點,見到前輩姿態(tài)低一點,記住了,啊。”
姜含笑:“…”
糕糕:“……”
因為嘴op而得罪江上清?怎么說呢,就…
糕糕干咳,無言以對。
她是現(xiàn)在唯一知道內(nèi)情的人,那天都看到這倆人私底下親到一起了,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好在她很懂行規(guī),也不多問,只是心照不宣。
倒是姜含笑還挺淡定,一本正經(jīng)回答,“嗯,我知道了,一定盡量不得罪他。”
戴冷滿意點頭,孺子可教也。
等他出了門,去和負(fù)責(zé)人討論nash這態(tài)度今天的拍攝怎么辦之后,糕糕才看了眼姜含笑,撲哧一聲,笑了。
“得罪江老師,達令考慮得還挺周到。”
就是可惜他沒想到姜含笑是個例外——恐怕她當(dāng)著江上清的面說他唱得爛,江上清也不會生氣。
然而出乎意料,姜含笑的高興勁兒過去得很快。只是這么短短一段時間,她又看不見剛剛的笑了。
“算了,以后還是注意一點吧。”
“——萬一以后真的鬧崩了呢。”
她支著下巴,睫毛垂著,以一種極其罕見的低落和意興闌珊,這么說道。
nash當(dāng)然不愿意把鏡頭讓姜含笑一個人拍完,所以就算他心里有氣,最終還是黑著臉回來了。
姜含笑在旁邊笑了又笑,樂得不行。
拍攝的過程倒是出乎意料地順利。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三月的尾巴,姜含笑一直以為恐怕前段日子的雪就是今年內(nèi)的最后一場了,然而托策劃團隊的福,今天又在室內(nèi)見到了場大雪。
全新漢服系列的第一部宣傳片,將在大雪的場景里拍攝。
鵝毛大雪里,姜含笑站在一扇紅磚綠瓦的中式大門前,打了把紅綢傘,上面有金色的花鳥紋,積了一層雪。她身上的襦裙下擺碰到了雪地,外面披一件斗篷,雪白又毛茸茸的領(lǐng)子,回頭望過來時看得出臉還有一點孩子氣,眼神卻是養(yǎng)尊處優(yōu)里養(yǎng)出來的傲然,很有貴氣。
鏡頭慢慢拉遠(yuǎn),門的另一側(cè)是nash,眉目深邃,穿一身現(xiàn)代衣服,淡淡望向鏡頭。
門里門外,一中一西,說實話,有點兒微妙的不匹配感,但攝影師明白后期剪輯的功力,稍微剪輯一下就是部很高級的宣傳片,就比了個ok,“好,可以了,收吧。大家辛苦了!”
姜含笑也朝工作人員們鞠躬致謝。一邊走一邊摘頭發(fā)上的“雪花”——這天殺的“雪花”拍出來漂亮是漂亮,但全是泡沫塑料,弄到頭發(fā)里根本很難抖掉,簡直能煩死人。
走到一半,被人攔住了。
“咱們幾個今天能一起合作也是緣分,一起去聚餐吃個飯吧!”
負(fù)責(zé)人是個干練的中年女人,長發(fā)吹得蓬松,斜斜搭在胸前,有種成熟的風(fēng)情,“來,含笑,我們可聽說你的大名好久了!”
姜含笑直接點頭說了好。答應(yīng)完了,她才看向旁邊的戴冷——他果然露出了松了口氣的神色,看得姜含笑發(fā)笑。
她只是不愿意忍而已,基本的一點社會經(jīng)驗真不至于沒有,一些禮貌規(guī)則還是懂的。就算是對nash,如果他沒有主動表現(xiàn)出排斥,她也本來沒打算那么嘲諷來著。
是的。她對前輩們都還算禮貌。
——除了對江上清。
那一通電話過去,恐怕就算是她親爸媽那么濾鏡厚重的人,都沒法昧著良心說出“尊重前輩”四個字。
戴冷本來心滿意足地看著姜含笑,心說這孩子終于懂點兒事了,卻看見她又突然皺起了臉,一副奇怪的神情。
他嚇一跳,“怎么了?”
“”
姜含笑閉一閉眼,艱難停頓了一會兒,“沒事——待會兒去的都有誰?”
“品牌的幾個負(fù)責(zé)人,然后是nash,還有diamond的白恬和岑一嬌,還有兩個電視劇的新人。”
戴冷說,“那兩個電視劇新人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她們形象不怎么符合,基本上就是陪跑了。只有白恬和岑一嬌,她們倆一個是男朋友有dior支線代言,有‘情侶合作’這個賣點,另一個是后臺很深,她們兩個你得注意一下。”
“尤其是岑一嬌。”
戴冷說,“她一直打著古風(fēng)圈子的旗號,和你有點撞型估計不會和咱們太融洽。”
到了聚餐的時候,姜含笑才很想反駁戴冷。什么“不會太融洽”?
明明就是水火不容好不好!
這次聚餐并不是完全私下的聚會,旁邊仍然有攝像機,當(dāng)作錄拍攝花絮的素材。
所以岑一嬌從車上邁腿下來時造型做得很精致,穿了身漢服,外面披一件長外套,立在鵝毛大雪里。
岑一嬌是diamond年紀(jì)最小的成員。傳聞里,她有個很了不得的后臺,也因為這個,才直接空降進了馬上要開播的新一季的國民綜藝《livelife》,即將成為里面唯一一個女嘉賓。
女團里面一直不染發(fā)的愛豆很少,她就是其中一個。不過這倒不僅僅是因為她后臺硬,更因為她是舞蹈特長生,所以一直走古風(fēng)路子,個人風(fēng)格很強烈。
辨識度確實很強——但正像戴冷所說,她和出道角色就是公主,被人喊“古典玉女”的姜含笑有點撞型。
因為旁邊攝像機架著,一直在錄“花絮”,所以一些團建必備的“增進友誼有益身心”的破冰小游戲也當(dāng)然必不可少。
“圍繞’酒‘這個物品,說出酒的品種,或者說出酒內(nèi)部有什么都算ok!好啦,現(xiàn)在開始,堅持到最后的人就可以獲勝~”
前面幾個人很坑,一上來就說了“紅酒”“白酒”,把大類都封死了,其他人也只能絞盡腦汁說了幾個“黃酒”“啤酒”,然后就卡機了。一路罰酒過來。
姜含笑不想喝酒,挑了個最穩(wěn)妥的方法:“甲醇。”
她是不怕這個,但看后面的人都面露苦色,也不想喝酒但又說不出來的樣子,只能出來挽尊,“要不換個詞也行。下次咱們別先說大概念,從小的分類開始,這次先不算,行吧。”
大家如釋重負(fù),趕緊點頭。
然而岑一嬌卻不干了:“可是我還能答啊!”
周圍一片“”。
姜含笑正看手機,以為她是真特別懂酒,就沒放在心上,嗯嗯兩聲,說來唄。
岑一嬌神情很躍躍欲試。她站起來,笑盈盈地背,“‘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泡了螞蟻,應(yīng)該算是是一種藥酒吧,對人身體不錯的。”
姜含笑:??
中學(xué)課本已經(jīng)告訴大家,“綠蟻”是個比喻詞,用來形容古時候煮酒的浮末,因為是一層發(fā)綠的沫子而得名。
她欲言又止,然而顧及到同事情,到底沒反駁。
工作人員倒也沒淘汰岑一嬌。后面的幾個人接連受罰,又到了姜含笑。
姜含笑:“乙醇。”
中間淘汰了幾個人,又到了岑一嬌,“‘莫笑農(nóng)家臘酒渾’——臘酒!”
她仍然笑盈盈,科普似的,“咱們古代的文明可璀璨了,勞動人民發(fā)明了很多東西,帶辣味的酒,大家應(yīng)該都沒喝過吧?可以去嘗嘗哦。”
姜含笑:“酯類。”
“‘朱門酒肉臭’,朱門酒!”
“羧酸。”
岑一嬌有點著急,但是頭一動,簪子上的流蘇就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懀荒芙┯驳囟ㄗ〔弊樱懊髟聨讜r有,把酒問青天!!”
好么,連敷衍都不敷衍了,直接成飛花令了。
姜含笑真沒想開嘲諷技能,但實在是忍不住,“你不想認(rèn)輸?shù)脑挘鋵嵖梢院皥鐾庠摹!?br/>
——就別拿您那點可憐的詩句儲備生拼硬湊了。
組織游戲的人那邊也有點發(fā)愁,他們設(shè)置這個游戲的本意其實是想讓每個人都來一杯,一兩輪也就完了,人醉了本來就好說話一點,然后大家開開玩笑,把nash和姜含笑兩邊的關(guān)系緩和一下,好歹別再影響后續(xù)的合作。
誰能想到岑一嬌又犯軸。
氣氛有點僵。
好在旁邊還有機靈的助理聽說過岑一嬌的“后臺”傳言,很有眼色,“怪不得一嬌那么紅,真的懂好多傳統(tǒng)文化,厲害了。”
這句算是夸到了點上,岑一嬌立刻臉色轉(zhuǎn)晴,微微昂起頭,“也沒有啦,不過我們師哥團確實都很喜歡我,說我很有潛力”
格非里,最有名的師哥團除了op還能有哪個?
姜含笑轉(zhuǎn)頭看岑一嬌,樣子倒很散漫,看起來不像多放在心上,“那你從他們里面找一個,然后場外求助唄。”
“我看你就找最紅的那個挺好。要不就江師哥?”
她托著下巴,聲音懶懶的,“反正他的好師妹挺多的,應(yīng)該不介意這個小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