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br> 吃完飯,江潤如提議去玩劇本殺，被江遂果斷禁止了，理由是：“明天吧。今天又是飛機又是聚餐,折騰了一天,我先送她回去休息?！?lt;/br> 江遂提到遲意時，偏頭看向她,引得江潤如也往這邊瞥。</br> 江潤如意味深長地哦了聲：“行吧。那暫時放過你們?！?lt;/br> 幾個人開始聊別的話題。</br> 遲意朝江遂那邊歪了歪身子，小聲說：“我其實沒事的?！?lt;/br> 江遂卻說：“一會帶你去個地方。”</br> 遲意詫異地抬眸看他，江遂淺笑著沖她一眨眼。遲意心頭一軟。</br> 江遂故意問她：“去不去？”</br> 遲意別開臉，嘟囔：“我好像是有點累了?！?lt;/br> 江遂嘴角一扯，縱容又偏愛地嗤笑了聲。</br> 大家又聊了會,才起身離開。</br> 從餐廳出來，江遂和李恩宇去開車，陳予光陪著倆女生在路邊等。</br> 十月的氣候涼爽,晚風吹得人很舒服。久不回北央,這城市奔波而繁忙的氣息冷漠又熟悉。</br> 江潤如依舊像學生時代一樣，挽著遲意的胳膊賴在她身上：“意寶,我覺得你完了。你想不喜歡他都難。被阿遂這樣溫柔又紳士的男人愛上,你這輩子是栽了。”</br> 遲意含糊地嗯聲，心里想的是,愛上他，自己這輩子也栽了。</br> “被他這樣對待的上一個女生還是隋姐兒呢。”江潤如笑著，用手肘一搗陳予光的手臂，問：“你說是吧?！?lt;/br> 陳予光看了遲意一眼，后者正望著朝停車場出口的方向。白皙秀麗的五官被夜晚璀璨的城市光照得小巧立體，閱歷讓她比高中時要從容獨立，但眼神依舊清澈。</br> 陳予光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了句：“是吧?！?lt;/br> 他們又說了什么，遲意沒聽見。</br> 停車場一前一后駛出來兩輛車，江潤如見著李恩宇的車，問陳予光：“讓阿遂送遲意，你跟我們的車?！?lt;/br> 陳予光沒所謂地聳肩：“行?！?lt;/br> 江遂坐在后面那輛，他手肘墊在車窗上，朝遲意看了眼：“上車?！?lt;/br> 江潤如笑嘻嘻地一推她：“快去吧?！?lt;/br> 遲意扭頭想說什么，卻又不知說什么，沖江潤如露了個無奈的表情，說：“明天見。”</br> 陳予光說：“路上慢點開。”</br> 而江潤如意味深長地說：“注意安全。”</br> “……”</br> 不怪遲意想歪。江潤如提醒的語氣著實有些不正經(jīng)，不像是說路上開車的事情。</br> 兩輛車在下一個路口分別。</br> 遲意惦記著江遂方才說的話，問：“我們要去哪？”</br> “一會你就知道了。”</br> 車子在城市中心穿梭，最后停在一處停車場。</br> “到了？”遲意邊解安全帶，邊擺頭看，知道這是哪，“停車場電影院？”</br> 江遂示意她下車，先繞到后備箱去收拾東西。遲意過去時，江遂鋪好了軟墊和毯子，旁邊放著零食汽水。m.</br> “上來坐。”江遂搭了把手，把她拉上來。</br> 遲意低聲說了句“謝謝”，挨著他坐下，兩人蓋一條毯子。</br> 是一部很老的片子，怦然心動。</br> 遲意看過無數(shù)遍，每一遍看時都想著以后啊要跟男朋友一起看。想起自己這個約定，遲意坐直些，扭頭看江遂。</br> 江遂不解地回視著他，茫然：“怎么了？”</br> “沒事?！边t意為這不謀而合的意外驚喜，四目相對的下一秒，便飛快地轉(zhuǎn)回頭。四周光線暗，她自以為把嘴角的笑隱藏得很好。</br> 江遂卻看得清楚，抬手胡亂揉了下她頭發(fā)，吐字：“傻?！?lt;/br> 回去路上，遲意問他：“怎么突然想起來這？”</br> “你說自己喜歡的？”</br> “有嗎？”</br> “你在那個小說里提到過?！?lt;/br> 遲意眨眼，想起自己在故事中用過這個情節(jié)，有一年重溫完這部電影也在微博上感慨，說了自己和未來男友的小約定。</br> 他竟然知道。</br> 也是，遲意想起來，梁嘉懿說過他是自己的讀者。</br> 遲意哦了聲，心里酸酸脹脹，掐著手指，不知所錯。</br> 江遂說：“你想做的，我都會陪你?！?lt;/br> 遲意無意抓了抓衣服布料，說：“其實你不用做這些的?！?lt;/br> 她以前覺得一個合格男友要陪著自己做遍喜歡的事情，可等他真的朝自己走來時，卻發(fā)現(xiàn)，所謂標準，都比不過他在。</br> 因為遲意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啊。</br> 遲意猶豫著該如何解釋，誰知這一猶豫，便到了酒店。</br> 江遂看她進了酒店才回家，到家后，給遲意發(fā)來了報平安的消息。遲意抱膝坐在酒店落地窗前，看著城市靜謐的車水馬龍，腳邊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滅。</br> 遲意后知后覺拿起來。</br> 江遂發(fā)的是一個小視頻。</br> 遲意點開，看到頂流在屏幕里歡脫地搖尾巴，眼睛被毛蓋住，看上去有些憨憨的。遲意忍不住彎了嘴角，接著聽到江遂的畫外音：“頂流，和姐姐打個招呼?！?lt;/br> “汪汪！”</br> 視頻截然而至。</br> 遲意將下巴墊在膝蓋上，胳膊環(huán)到小腿前面，兩手拿著手機，回復：“到家了？”</br> 沒有發(fā)消息，江遂直接彈過視頻電話來。遲意猝不及防，手一哆嗦險些把手機摔掉。</br> 她坐直些，接通。看著屏幕中江遂英俊的臉龐，問：“怎么了？”</br> 江遂剛到家，開門后讓狗先進去，然后在玄關(guān)處換鞋子。</br> 他拿著手機，因為彎腰放鞋的動作突然湊近屏幕。遲意一瞬不瞬地盯著鏡頭那邊的他，他就是這時候一撩眼皮，回答了遲意方才的問題：“查崗?！?lt;/br> 太犯規(guī)了。</br> 遲意恢復到接電話前的姿勢，隱藏著兵荒馬亂的情緒，居高臨下地看著手機。</br> “那你要失策了，我很乖的?！边t意脫口說完，便愣了，自己說了什么，這是在撒嬌嗎。</br> 她試圖用膝蓋擋住通紅的臉，絞盡腦汁地找話題將這一篇掀過去。</br> 江遂笑笑，說：“是挺乖的?！?lt;/br> “……”</br> 兩人有的沒的聊了會。</br> 遲意突然開口，喊了聲“阿遂”。</br> 屏幕里的人抬眸看過來，隔著屏幕，四目相對。</br> 這好像是遲意第一次這樣喊他，以前江遂、江隊長叫的生疏又順口，這一聲“阿遂”把他喊得心定，但這突然嚴肅沉默的氣氛又讓他心慌。</br> “怎么了？”</br> 遲意問：“我那本小說，你都看完了嗎？”</br> 江遂嗯聲，率先說：“孔明月把小說給我的時候，說校園篇的還原度很高?！?lt;/br> “這是出版社的噱頭。”沒有所謂原型，勉強算是靈感來源。</br> 江遂：“不管怎樣，十一，我好羨慕他?！?lt;/br> 遲意眼睫一顫，竟不知江遂有了這么一層誤會。</br> “其實……”</br> “我心里酸得很。”江遂強調(diào)，“好酸好酸?！?lt;/br> 江遂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遲意心都要軟化了。</br> 她何德何能，得他用情至深。</br> 她想要全盤托出，告訴他笨蛋那是你啊，但又害怕自己說出來，手里沒了籌碼。</br> 她對愛情有著貪戀，卻又有著敬畏。宜佳禾和遲臨行是如何從相濡以沫到想看兩厭的故事，她聽過無數(shù)遍。</br> 所以面對江遂的告白，遲意欣喜、激動，卻也惶恐。</br> 她一直擔心，如果早一天答應，是不是在一起的日子便少一天……</br> 這一晚，遲意睡得并不好，卻做了一個與他有關(guān)的美夢。</br> 可能是臨睡前想了太多有關(guān)他的事情，她這晚夢見了江遂。</br> 在夢里她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半推半就的把欺身壓過來的男人反壓在床上。</br> 男人穿的是軍裝，腰帶難解的要命。手掌下結(jié)實的身體燙得她整個手都在抖，她真是越急越解不開。</br> 十七八歲的青澀褪去些，糅雜著少年氣的雅痞勁在他舉手投足間發(fā)揮的淋漓盡致。</br> 他輕笑聲，鉗住她手腕重新掌握主動權(quán)。</br> …………</br> 她是被江潤如的電話吵醒的。</br> 對面雀躍的女聲問她現(xiàn)在起床了，要不要一起吃早點。見遲意沒有立刻回答，江潤如又問：“還是說你已經(jīng)和阿遂約好了。”</br> 正瞇著眼犯迷糊的遲意一聽到這個名字，夢里的畫面卷出重來，一時清醒，慌張道：“沒。我不和他一起吃。”</br> “那行，我一會開車去接你?！?lt;/br> 江潤如撇下李恩宇自己來的，接上遲意后，說著待會的計劃。</br> “我們先去吃早點，然后去美容院，做完頭發(fā)還要美甲，滿打滿算，一上午時間可能不夠，所以我們得快一點?！?lt;/br> “哦?！?lt;/br> 被江潤如拽著，遲意以為自己忘掉了那個夢，但在四中門口見到江遂時，兩頰不自在地紅了。</br> 遲意窘迫，在被問起是先去禮堂還是先在學校四處逛逛時，率先回答：“我陪潤如先去書店看看，你們?nèi)ザY堂吧。”</br> 江遂一臉莫名其妙：“……”</br> 連李恩宇都看出來了，遲意在躲他。</br> 目送倆姑娘走遠，李恩宇瞅一眼好友，問：“你昨晚做了什么？”</br> 江遂捏捏后頸，一臉無辜地反問：“我能做什么?！?lt;/br> 李恩宇遞過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拍拍好友的肩膀，示意：“我去給江潤如送包，你和予光先去禮堂吧?！?lt;/br> 李恩宇拎著粉嫩的鏈條包，往書店的方向走。</br> 校門口只落下江遂和陳予光。</br> 江遂正認真地反思自己做了什么事，忽聽陳予光問：“你在追她？”</br> 江遂答得坦然又直接：“不明顯嗎？”</br> 陳予光要說什么，嘴角動動，半晌沒有出聲。</br> 江遂瞧著他，道：“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lt;/br> “我難道不是一直都這樣。”</br> “德行。”</br> 景觀大道支著宣傳牌和紀念品臺。</br> 李恩宇在陪江潤如買書，遲意借口買水出來透氣。誰知剛從書店出來，她便遙遙地看見江遂站在不遠處的花壇旁，和一女生說話。她不自覺走下臺階，距離近了，也很快認出這是尤銳。</br> 尤銳變化挺大的，穿一件鈴蘭花針織衫，頭發(fā)挽成低低的發(fā)髻，妝容精致，踩著細高跟站在江遂身邊，氣場上完全不輸。</br> 遲意準備去旁邊紀念品攤等一會，等兩人聊完再過去。誰曾想她還沒等拐走，便見江遂沖她招招手。</br> 遲意提了提嘴角，抬步過去。</br> 尤銳是在江遂招手的動作完成后，才換換看向這邊的。她瞇眼看了會，不確定地看向江遂，問：“遲意？”</br> 江遂不置可否地一笑。</br> 尤銳似乎看出什么，煞有其事地問道：“所以她就是你當年拒絕我表白的原因？”</br> 江遂想了想：“有一部分是。”</br> 等遲意走近，江遂和她介紹：“還記得她嗎？尤銳。高中時一起參加過模聯(lián)活動?！?lt;/br> 遲意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好久不見?！?lt;/br> 也沒聊什么，尤銳接到電話先走了。</br> 這里只剩下兩人，江遂趁機開始興師問罪：“剛剛想去哪？”</br> “看你們在聊天，就想著在一旁等會?！?lt;/br> 江遂：“還想躲著我？”</br> “我沒……”</br> 遲意想到自己給他判罪的原因，一時有些解釋不出口。</br> “我難得回來一趟，想多陪潤如一會?！标P(guān)鍵時刻，拖姐妹出來背鍋。</br> 江遂理解地點點頭，說：“陪她也挺久了。”</br> 遲意看他。</br> 江遂：“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