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動靜，過來人都知道，只是有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人臉皮厚，有人日上三竿還賴床不起。　　“你若是再不起床，午飯時間都過了。”蘇庭云坐在床上，見某人蒙著腦袋，在床上一拱一拱的。　　“不要，”被子里的人甕聲甕氣，“蘇庭云你說話不算話。”　　蘇庭云笑，男人床上說的話你也信。　　“乖，大家都在等你吃飯。”　　被子里的人搖頭更厲害，“我不吃，待會直接去上課。”　　不用想也知道下去后二嬸和袁婧夕的表情。　　“真不吃？”　　“不吃。”聲音堅定無比。　　“好吧，你先出來。”蘇庭云無奈，將她從被子里扒了出來，見她臉色通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憋的。　　“蘇庭云你這次玩大了，”辛玥氣惱，誰昨晚半夜還換水的。　　叫了兩次全名，看來這次真的炸毛了。蘇庭云忍笑，趕緊哄，不然又來個離家出走，自己又得損失半條命。　　好在司令夫人最是了解這個孫女，早早吃完飯便去了畫廊“打工”。秦素素拉著袁婧夕去了素衣閣，說是正好有時間，讓模特試鏡。　　等外面沒了聲音她才慢條斯理從床上起來，照鏡子的時候，發現脖子上有幾個紅印，忙用粉撲遮住。又找了一件高領的衣服穿上，下午是人體素描課，不能讓學生看出異常。　　下樓的時候飯廳里只有蘇庭云一人，對方見她經心打扮了一番，挑了挑眉頭。他自詡自制力過人，如果自己都不能忍，其他男人早就丟盔棄甲了。　　“怎么不穿上次的制服了？”他佯裝不經意的問。　　“藝術學院的人，當然要穿出風格，富有美感。”上次是第一次見面，她想正式一點，這次都熟悉了，當然要迎合氛圍。　　“你脖子上好像有東西，”他提醒。　　辛玥不理他，剛才她在上面檢查了許多遍，確定不會有問題才下來的。　　吃了飯，蘇庭云送她去學校，“今晚你早回去嗎？”　　辛玥道：“袁姐在這里，我得陪她。”　　蘇庭云咳嗽一聲：“奶奶記性挺好的。”不會忘記昨晚的事，“而且如果你在這里，顏老師肯定知道袁婧夕也在這里。”　　“你知道袁姐的事？”辛玥轉頭問。　　“猜的，”袁婧夕的生活里就那一兩件事，但能將她氣出家門的只有活閻王一人了。　　“你覺得這事兒是真的嗎？”辛玥皺眉。　　蘇庭云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顏老師有恐女癥。”　　“嗯，”辛玥放心了，除了床上的事，蘇老師其他的話都可以百分百相信。　　蘇庭云將辛玥送到門口，看著她進門才離去。　　辛玥一進教室就發現了空氣在躁動，她看著講臺上多出來的一個人，又觀察了一下學生們的表情，個個期待又帶著好奇。　　“謝謝蔣博同學幫我請來了模特。”她面上嚴肅，“前幾天我看了你們的素描底子，都很深厚。所以這節課按照歐陽老師的進度，我們進入到人體素描這一環節。人體素描是素描的最后一個階段，大家要認真學習，注意一些……請將心思放在繪畫上，不要想太多，也請尊重模特的勞動成果。”　　她講了一些注意事項，基礎理論，直到學生有些迫不及待時才停下。　　“好了，說再多也不如你們自己動手，下面是你們的實踐時間。”辛玥示意模特，“老師可以開始了。”　　模特是學校的專業模特，四五十歲，體型豐滿，皮膚白皙。聽見辛玥的話，便開始脫衣服，自然流暢，不緊張不做作。從外套到褲子，再到內衣……　　“啊！”底下有一男子不好意思的叫了一聲，面色通紅。周圍的學生也都差不多，女生臉色不自然，男生低著頭，想看又不好意思。眾人中唯獨蔣博一個人，冷靜的盯著臺上的模特，沒有任何異樣。　　“可以了，老師。”辛玥示意模特不要脫去內/褲，友善的笑道：“他們是第一次，我覺得我們應該給他們時間適應。”　　模特原本沒有反應，聽見她說這話，回頭對她笑了笑，心里一片溫暖。裸模這個職業遭受了太多人的白眼與輕視，她做慣了這一切，也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只冷冷看著。萬沒想到這個老師一句話將自己拉入她一個陣營，讓兩人處于同一地位。　　教室里的學生也安靜了下來，雖然仍然不好意思，臉上依舊泛紅，但會鼓起勇氣觀看這一切了。　　“這門課被你們歷代師姐師兄稱為最難的一節課，因為它考察的是你們的觀察能力。要注意的太多，比如骨骼結構，肌肉膨脹，哪里僵硬，哪里可以活動……甚至經脈的走向，人物的感情。”辛玥鼓勵的看著底下的學生，“學美術的人，要通過聽覺、視覺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和作品的感情。你們現在看見的僅僅是一件藝術作品……”　　辛玥的聲音理性，沒有一絲起伏，這堂課對于老師來說，最大的一點還是在于安撫學生的情緒。所以她必須端正自己的態度，將這當作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而隨著她的語言，底下的學生也冷靜下來，漸漸地不再浮躁。　　“下面開始畫吧，”辛玥說，“模特老師一直擺一個姿勢挺辛苦的。”　　一時間教室里只有畫筆流走在紙上的聲音。　　最后一排有空位，辛玥從講臺上走下去，將空間全部交給模特。　　她有時也去學生周圍看看，幫忙指點哪里畫的不對。　　“這里應當有一絲頭發，下面還有一條細小的皺紋，”辛玥給旁邊女生的女生糾正，她一般是不打攪別人畫畫的，但這堂課例外。　　又走到一男生的身旁：“注意觀察，你看看是不是哪里不對勁？總覺得少了一點什么。”她忽視掉男生不穩的手，指著他畫板上的畫循循善誘。　　“少了一顆痣。”男生觀察力很強，一下子就看了出來。　　“對，你的觀察的很仔細，”辛玥鼓勵。　　她認真的態度，感染了周圍的人，不由地將他們帶入了繪畫的心境。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