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幾人在山腳下落腳,晝夜溫差大,客房里的棉被不暖和,辛玥將羽絨服拿出來搭在身上。這次不再是多人間,房里就她和八律,胸口有些悶,后腦勺溫痛,應(yīng)該是高原反應(yīng)發(fā)作了,索性并不嚴(yán)重。 她起床給八律拿了一支葡萄糖,兩人喝了繼續(xù)睡,等第二天起床,后腦勺又不痛了。 賀語柔臉色蒼白的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整個人軟綿綿靠在阿笙懷里,直呼疼。 “我們回去吧,”阿笙說。 “不回去,”賀語柔又機靈起來,“打死不回去。” 阿笙無奈,“身體要緊,我們可以去逛逛其他低海拔的地方。” “不要,”這個單純的女孩兒十分固執(zhí)。 阿笙眼神復(fù)雜,只能由得她去了。 轉(zhuǎn)眼又見一律昏昏倒倒出來,雙腳站不穩(wěn),仿佛一碰就會摔倒。 辛玥擔(dān)憂,“我讓司機送你下山吧,”反正按天收費。 一律搖頭,“我還能堅持住。” 辛玥有些好笑,“那你在這里等我們吧,有八律在,不用擔(dān)心。” “好。”他答應(yīng),覺得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太陽還沒出來,正是冷的時候,山上覆蓋著雪,白茫茫一片。 上山只有四人,辛玥讓司機幫忙照顧一下一律,多給了一百元,對方?jīng)]要。 穿著厚重的冬裝,頭戴帽子,辛玥走在鋪滿雪的山路上,行動遲緩。本地人所說的小山,對幾人來講,還是有些高。 賀語柔一邊叫著疼,一邊固執(zhí)的要上山,阿笙也寵著她,走一會兒,背一會兒。辛玥想,若是蘇老師,估計自己早被他弄回去吃藥了。 八律看她走得艱難,上前攙扶,“要不我也背你吧?”她說。 “不用,”都是女人,路這么滑,哪能讓她背呢。 上午十點,眾人爬到了半山腰,賀語柔躺在山中腰的房間里歇氣,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形容。 “我去拿開水,”阿笙紅著眼離開,步子沉重。 辛玥看在眼里,這個小姑娘她接觸不久,卻知道她不是那么任性的人。但此刻辛玥看了一路,也弄不懂她的想法了。 “你可以先緩緩,一點一點的適應(yīng)這里的環(huán)境。”辛玥幫她疏理后背。 賀語柔喘了一口氣,好半天才回過神,白著臉道:“有人說來西藏旅游的有三種人,一種是失戀的人,一種是失業(yè)的人,一種是又失戀又失業(yè)的人。” 我是第一種,辛玥想,她知道對方有心事要對自己說。 “我們說好,不走回頭路,走完西藏就分手。” 辛玥停下手,這是兩個相愛的人,她確定。 耳邊傳來她痛苦的聲音,“一月一日,他就要跟曾小姐訂婚了。是家里的安排,他拒絕不了。訂婚后我們肯定不能再來往,所以就約定在這之前游西藏,游完就分手。” “她是我的學(xué)姐,大四,家世好,長得漂亮,人又聰明,還愛他。不像我,腦子笨,成績又不好。”賀語柔又喘了一口氣,“我想如果他兩在一起,應(yīng)該會幸福。”灰姑娘與王子的故事,只是故事里,現(xiàn)實中大部分都是灰姑娘配屌絲男。 “家族聯(lián)姻?”這個辛玥太熟悉了,她這個圈子大部分都是這樣。 “不是,”賀語柔搖了搖頭,“阿笙只是普通的富二代。” 也就是說是那小姐主動的?辛玥皺眉,又有些感同身受,明明對方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何必橫刀奪愛? “我們原本打算畢業(yè)后就結(jié)婚的,如今卻堅持不了一年。”她痛苦的流下眼淚。 辛玥很是感動,轉(zhuǎn)頭看見阿笙提著一壺開水過來,臉上掛滿淚水。見辛玥注視自己,阿笙擦干眼淚,走了過來。 他彎腰扶起她:“我在這里租了一間房,中午在這里休息,下午再上山吧。” 辛玥突然意識到,這個女孩兒,在走自己前世的老路。 她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悄悄離去。她想現(xiàn)在上山,八律跟在身邊一句話也不敢說。 辛玥悶著頭走,一路上濕濕滑滑,摔了幾跤。有人上前扶起她,沒有說話,兩人繼續(xù)往上走。 辛玥沒有回頭,也不知走了多久,那人陪她到了一處平臺,前面已經(jīng)沒有了路。 原來山頂上不去。 她站在雪地里,一眼望去,漫地雪白,“我們分手吧,”她突然說。 “這就是你想了這么多天作出的選擇?”蘇庭云冷冷問。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們可以一直這么幸福下去。”在她們這個圈子,再恩愛的夫妻,都會存在這個問題。奶奶總說,婚前清醒,婚后就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此女人才能幸福。 辛玥從來不信,如今懂得了她說的“糊涂理論”,卻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 “我努力去說服自己,裝糊涂,不能因為你的過失而失去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曾經(jīng)的海誓山盟,到了現(xiàn)實面前不堪一擊。 蘇庭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還是沒有我愛得深,”因為如果今天是她,他還是會不管不顧和她在一起。他嘆了一口氣,“可是我還是愛你,全世界最愛你,沒有你就無法活下去那樣愛你。” “可是你還是犯錯了。”辛玥看著遠方,目光平靜,有時候光有愛,還不夠。 “傻瓜,孩子不是我的,”蘇庭云從后面摟住她,深深嘆息,“你以為一律他們是擺設(shè)?”沒有他的允許,其他人怎能靠近他的身邊。 “怎么可能?”辛玥震驚的看著他,“支票,肖哥和米可的態(tài)度,還有你的反常……” “孩子是長錦的,當(dāng)時米可也在,所以長錦讓我?guī)兔μ幚恚泵卓商炷系乇钡娘w,兩人聚少離多。上次去美國,兩人已經(jīng)一個月沒有見面了,肖長錦雖婚后收斂許多,但喝醉了酒,不免松懈。也是他走得太早,進去喝了三杯酒,便借口離去,若是他在場,哪還有那女人的機會。 “難道他也說孩子是我的?”蘇庭云皺眉,這樣也難怪她不相信自己。 “他們沒說,”辛玥明白了,米可以為孩子是蘇庭云的,所以對她充滿同情,肖長錦知道孩子是自己的,所以對她充滿愧疚。她明白后,怒不可遏:“你怎么可以拿這個來考驗我們的感情?” “好好好,是我錯了,”蘇庭云連忙道歉,“可是丫頭,還有三個月我們就要結(jié)婚了,婚后我們會遇見各種問題。像這樣的,也或許比這個更嚴(yán)重的,都需要我們彼此信任。你還記得上次我問你的話嗎?”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