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周一個鄭, 這兩個姓氏湊在一塊不怪季淺敏感,她拉了一下明珩的手,停下來繼續聽。
“周總,怎么說你們也是親家, 怎么鬧到今天這地步?你也知道, 鄭家和季藥生物那邊搭上了關系,據說還有人牽頭他們跟明氏集團合作。”
“鄭總說了, 這買賣他一個人吞不下, 要拉著咱們大家一起,我們這也是沒辦法。”
話說到這份上, 被劉總稱呼為周總的人也總算是明白鄭家這次是鐵了心要和他們撕破臉。
劉總眼看周易憲面色難看, 知道周家和鄭家親家是做不成了, 接下來怕是要成仇家, 收了收笑容說道:“易憲啊,我是看在咱們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才和你說這么多,你可別把我賣了。”
周易憲勉強笑了笑:“劉總說的這是什么話, 還要多謝你告知才是。”
當年鄭家經營的公司還是一所小公司, 如果不是周家為了唯一的女兒周舒漫在背后鼎力支持,怎么也不可能有今天這樣的規模。
可如今, 鄭家起來了, 卻半點沒有顧念雙方多年的情誼, 而是始終記得那次鄭書洪婚內出軌,周家人沒有給他半點臉面直接打上門去的事。
本來鄭家的態度還模棱兩可,周家也是失望至極,已經沒有打算繼續和鄭家合作了, 這段時間周家幾個男人在外面跑, 約見了不少公司老總, 先后談下幾筆生意,眼看著要擺脫鄭家的威脅,卻沒想到又來了這么一出。
劉總好像沒有看到周易憲難看的臉色,而是笑道:“周總啊,這天底下可沒有過不去的事,怎么說都當了二十來年的親家,沒有什么是說不開的,要是這生意真沒法做了,大不了去認認錯,這人啊,總不能跟錢過不去。”
劉總這話哪里是好意,分明就是奚落。
周易憲也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本來蒼白的臉一下變得鐵青:“這就不勞劉總操心了。”
他這話說的不輕,劉總可不是個被人撂的面子還能笑臉迎人的人,瞬間就拉下臉來:“你可別不知好歹,我今天跟你說這么多,可是看在我們多年好友的份上,當年你寧愿用更低的價格和鄭家合作,也不和我合作,現在走投無路了,反倒知道來找我了?”
周易憲瞪大了眼睛,沒料到這么久的事情了劉總還記得,而當初也并非是周家不和劉總合作,而是劉總壓根要不起周家的藥材供應。
有些人總是能把白的說成黑的,再反過來倒打一耙。
劉總說完就冷哼一聲,理了理西裝袖子走開,才走了沒兩步,他就看到從餐廳外走進來的人,眼睛瞬間一亮,立刻迎了過去。
“岑總!您是岑總吧!”劉總殷勤的迎到走進來的年輕男子面前,笑容滿面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他剛剛還拉著一張臉和人講話。
岑總突然被人攔下,愣了一下,秉承著禮貌的態度問道:“您好,請問您是?”
劉總立刻哎喲一聲:“岑總,您可能不認識我,我是……”
劉總巴拉巴拉自我介紹了一堆,岑總從他的一大段話中總結道:“哦,您是鄭總那邊說的幾位合作商之一,很高興認識你,只是我現在有點事,合作上的事我們稍后再商談。”
聽岑總這么說,劉總當然不會沒眼色的繼續攔住他,立刻笑道:“您忙您忙,咱們稍后再見。”
岑總對他笑了笑,抬頭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季淺,推著鼻梁上的眼鏡,提著公文包笑著迎向季淺:“大小姐,我是岑溪,季藥生物的負責人。”
關于這位還沒大學畢業就接手了季玉集團的大小姐,岑溪早有耳聞,昨天接到季爸爸的電話,他還有點期待和這位大小姐的會面。
季淺笑著和他握手:“還想著剛剛打電話給你,怎么就過來了?”
岑溪立刻說道:“季總說您正好在季臨這邊用早餐,剛剛打了您的電話沒打通,就直接過來了。”
“季總和我簡單的說了一下合作的事,具體的情況讓我和您對接,評估團隊已經在安排了,您看什么時候需要,我就可以將他們叫過來。”
季淺看了一眼還站在不遠處的劉總,見到對方因為自己投過去的視線而對她露出示好的笑容,提著嘴角說道:“不著急,具體的情況我舅舅還不清楚,你稍等我一下。”
季淺一邊說一邊走到因為劉總殷勤的舉動而好奇的看過來的周易憲身邊,笑著對他伸出手:“大舅舅,您好,我是季淺,不知道小舅舅有沒有和您提過我?”
周易憲一下睜大的眼睛:“淺淺?”
他的確不知道在一旁站了好一會兒的女孩會是自己昨天才找回來的外甥女。
他昨天回家聽周心婉說季淺有事出去了,要今天才能見到,還納悶了好一會兒。
聽到周易憲對自己的稱呼,季淺臉上的笑意濃烈了一些,她道:“大舅舅,我昨天聽心婉說家里最近遇到了一點困難,沒經過你的同意就稍微調查了一下,很抱歉。”
周易憲連忙搖頭道:“沒什么,沒什么,讓你見笑了。”
周易憲是真有些汗顏,家里最近情況不好也就算了,他在外頭談業務,被人下了面子還被小輩看見,丟臉倒是沒怎么覺得,只是挺不好意思。
“大舅舅,既然你和這位劉總的合作談不成,那有興趣和季藥生物談一談關于藥材供應的事情嗎?”
“季藥生物?”剛剛才和劉總口中聽到的大公司這會兒又聽到一次,周易憲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周家找到季媽媽,當然也知道她是季氏集團的總裁夫人,只是周家公司業務的經營范圍一直都在b市,盡管知道季玉集團的大名,對其旗下所經營的業務卻不了解,也沒想著認回了妹妹,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好處。
季淺耐心的解釋道:“季藥生物是季氏集團旗下的一家子公司,說實話,昨天查了家里的情況之后,也知道家里種植出來的藥材都是好藥材,私心里也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把這事告訴了爸爸。”
周易憲無疑是震撼的,他知道季氏集團是一家跨國大公司,可因為本身沒有業務上的交集,心里只有為妹妹嫁的好松了口氣,卻也沒怎么多想。
可是季藥生物卻不一樣,他所知道的季藥生物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品牌,雖然和跨國醫藥集團有所差距,但卻是國內拿得出手的龍頭企業。
“這……”周易憲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才好。
季淺笑道:“您可以仔細考慮,不著急的。”
周易憲腦子亂糟糟的,有點不敢想象自己前一秒還在為公司將來該何去何從著急,后一秒就能和劉總攀不上的大公司直接合作。
稍稍緩了口氣,周易憲猶豫道:“淺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家里雖然在藥材這方面做了很久,但的確不是什么大作坊,我……”
聽剛剛劉總的意思,顯然是和季藥生物的合作鄭家一個人吃不下,周易憲具體情況不清楚,但是對鄭家如今的規模還是了解的。
“舅舅不必有太多顧慮,我既然和您提了合作的事情,當然是利于雙方,說句實在話,我也是個商人,在商言商。”
周易憲當然相信季淺,也知道她說這話不過是為了寬慰他,饒是他自信無比,也不得不承認周家在季藥生物面前就如同大象面前的一只螞蟻。
季藥生物如果放出合作的意思,有大把的公司排著隊上門等他挑,又何必等著每況愈下的一家小公司。
到底是公司的主事人,想清楚這件事對自己只有利而沒有弊后,周易憲點頭道了一聲好。
看著季淺笑出來,周易憲只覺得不太好意思。
季淺轉身對著周易憲介紹道:“舅舅,這位是季藥生物的岑總,合作的事情您和他直接對接,不過既然是合作,那就有具體詳細的章程,關于家中藥材的評估季藥生物這邊也會有專業的團隊過來。”
周易憲連連點頭:“那當然,一切按章程走,該怎么合作就怎么合作。”
本就是占了便宜,哪還能挑挑揀揀?周易憲雖苦于這段時間找不到合作者,但對家中產出的藥材有絕對的自信,b市沒有幾家藥材供應商是比得上周家的。
幾人干脆坐下淺談了一下合作的事項,劉總早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汗流浹背,他萬萬沒有想到周易憲竟然會是岑總口中大小姐的親舅舅。
周家不是只有一個女兒嗎?那個女兒不是嫁到了鄭家嗎?這個外甥女又是哪里冒出來的?
季藥生物的情況季淺不了解,等周易憲和岑總談上之后,她就拉著明珩走了。
走之前,季淺又道:“岑總,關于鄭家那邊的合作,我覺得可以再考慮考慮。”
言盡于此,岑總又怎么會聽不明白季淺的話,他笑著點了點頭,更換一個合作者對他來說就像是今天最開始挑好的西裝不太喜歡,換了另一件這么簡單。
而剛剛想著要不要上來修補關系的劉總聽到這一句話頓時猶如遭到了晴天霹靂,抖著唇瓣,眼睜睜看著季淺從自己身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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