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瀟姐, 我自己進(jìn)去就好,怎么還特意出來接我?”季淺將鑰匙交給會所的侍者,笑著對她迎面走來的潘顏瀟道。
潘顏瀟輕輕攏了她一下:“我們也挺久沒見了,你最近怎么樣?我聽說你被人綁架了, 有沒有受傷?”
“有驚無險, 連根頭發(fā)都沒掉。”季淺說著甩了甩從耳后垂下的一縷發(fā)絲。
潘顏瀟見此不由笑道:“我想著也是沒事發(fā)生的, 你這么聰明,哪那么容易受傷?”
“冷月瑤也算得上自作自受, 我聽說她在里面好像過得不怎么好。”都是一個豪門圈子里的,潘顏瀟又怎么會不知道冷月瑤。
說實話,冷月瑤被抓, 她聽到她作過的那些事, 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云成夏喜歡了冷月瑤快十年了,平時她指東,云成夏絕對不會往西, 說一刀捅死就一刀捅死,簡直讓人膽寒到了極致。
季淺對于冷月瑤興致缺缺, 她搖了搖頭道:“不說她了,我們進(jìn)去吧。”
潘顏瀟點頭:“今天帶你認(rèn)識幾個朋友, 她們可都好奇你很久了,非要我?guī)愠鰜硪娨姟!?br/>
季淺來之前潘顏瀟就和她提過,自然也不意外。
快十二月月底了,天氣冷得厲害, 估計要不了多久就下雪了, 會所里很暖和, 潘顏瀟是這里的常客, 輕車熟路的帶著季淺往里走。
兩人一進(jìn)門就脫了大衣, 在旁邊恭候的侍者結(jié)果她們脫下的大衣掛在旁邊的衣架上,季淺一眼掃過容貌出眾的男侍者,笑了一下。
“喲,淺淺來啦?”一個穿著皮衣皮褲,頭發(fā)扎得老高的女人手里拿著一根球桿,笑著看過來。
季淺當(dāng)然不認(rèn)識她,潘顏瀟介紹道:“這是霍藝璇,我的好朋友,霍影娛樂董事長是她爸,最喜歡打斯諾克,國家隊的。”
季淺聞言,驚訝的挑挑眉:“藝璇姐,你好。”
潘顏瀟又給她介紹了剩下三人,霍藝璇走到季淺身邊,把手里的球桿往她面前遞了遞:“會不會玩?我可是聽季深吹他妹妹什么都會。”
季淺聽了這話不由扶了扶額,尷尬的笑道:“別聽我哥亂說,我要是什么都會,那還得了?”
霍藝璇爽朗的笑出聲:“打一桿試試?”
季淺只好接過她手里的球桿,正確的姿勢就讓霍藝璇眼睛一亮:“你還真會?”
季淺對她眨了一下眼,球與球相互撞擊的聲音響起,入袋。
季淺拿著球桿站起來,霍藝璇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季深還真沒瞎吹,你這技術(shù)一看就是練過的,平時也很喜歡嗎?”
季淺將球桿遞給霍藝璇:“有段時間總是想學(xué)東西,學(xué)完了這個又學(xué)那個,就都學(xué)了一下。”
在這房間里的可都是斯諾克愛好者,季淺也會打斯諾克,更是輕易的融入幾人。
約莫過了半小時,一陣敲門聲響起,潘顏瀟放下手中的球桿,轉(zhuǎn)身先去開門,站在門外的是個西裝革履的成熟男人,看起來三十歲上下。
看到潘顏瀟,男人對她點了點頭:“顏瀟,季小姐在嗎?”
聽到這話,季淺轉(zhuǎn)身看向門口,男人匆忙越過潘顏瀟,來到季淺面前,對她伸出手道:“季小姐,我是霍呈昱,有件事想請教一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季淺可以確定自己不認(rèn)識霍呈昱,她禮貌的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好奇的問道:“霍先生,我好像不認(rèn)識你。”
“聽說季淺在y省救了一個人?”霍呈昱開門見山。
季淺聽著他焦急的語氣,挑了一下眉頭。
她在y省救了冷月昕的事情算不上秘密,她讓徐瑞去聯(lián)系冷家的人,最后卻石沉大海,她就猜著冷家是不打算認(rèn)回冷月昕了。
“霍先生認(rèn)識她嗎?”冷月昕經(jīng)歷了那樣的痛苦,連家里人都置她于不顧,眼前這個男人又是站在什么立場上來追問她有關(guān)冷月昕的事。
霍呈昱顯然很著急,但他又克制住了情緒中溢滿出來的焦躁,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季淺盯著他看了兩眼,確定他表露出來的情緒是著急,而非一些其他不甘的東西,這才點了點頭。
季淺和霍呈昱一前一后出去,出門前看了一眼潘顏瀟,后者對她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季淺來這里的是雖然不是秘密,卻是昨天晚上受到潘顏瀟的邀請臨時決定來的,霍呈昱如果不是提前得到消息,怎么可能這么準(zhǔn)確的找過來?
霍呈昱的步子很大,走了幾步似乎意識到這樣不太好,又強迫自己放緩了步伐。
“霍先生想問我什么?”進(jìn)了隔壁房間,季淺直接問道。
“我是月昕的未婚夫,她現(xiàn)在怎么樣?我聽說……我……”霍呈昱早就忍不住了,他一開始話還說的挺清楚,說到后面就開始語無倫次。
季淺還真沒想到他是這個身份,上一下打量了他幾眼道:“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清醒了,只是再也不能生孩子,后半生都要坐在輪椅上。”
季淺也說的很干脆,把最殘忍的事實擺出來,果真見霍呈昱面色隱隱發(fā)白。
“霍先生來找我是想打聽她的情況,還是想把她接回來?又或者有什么其他想法?”
季淺語氣淡淡,也不怪她這樣,世俗的眼光總是待女子格外苛刻,更何況冷月昕已經(jīng)被折磨的都不能說是個人了。
她意識雖然清醒,但是情緒總是格外容易激動,不斷叫囂著要殺了冷月瑤,醫(yī)生每天都要給她打很大劑量的鎮(zhèn)定劑。
她被折磨的不是身體,還有精神,即使無親無故,季淺也不希望有人給她帶去二次傷害。
霍呈昱聽出了她的意思,苦笑一下:“你可以告訴我她在哪嗎?我想要見她一面。”
昨天在家里,他無意中聽到潘顏瀟和妹妹霍藝璇聊天,說季淺在y省救出了冷月昕,他昨天晚上就差點沖到季淺家里找她。
可他生生克制住了,讓人打聽到確切消息之后,這才請潘顏瀟把季淺約出來想要親自見她一面。
想到這兒,霍呈昱連忙抬頭道:“你不要怪顏瀟,是我請求她把你約在這里的,我和季深有過一些過節(jié),他要是知道我約你,可能就直接殺過來了。”
季淺想到季深霸道的性格,忍不住提了一下嘴角:“沒什么,我可以和她提一提你的事,只不過要不要見你,還得由她自己決定。”
霍呈昱聽她這么說,立刻點點頭:“麻煩你把這個東西交給她。”
霍呈昱說著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這個盒子可眼熟了,季淺瞄了一眼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
“你這是……”
“半年前我打算向她求婚,她卻突然失蹤,麻煩你將這個帶給她,告訴她我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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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淺默了默,將小盒子接過來,想了想說道:“如果你不能給她未來,就不要給她希望。”
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是有了希望之后又經(jīng)歷絕望。
霍呈昱沒有回應(yīng)她的話,只是說了一聲謝謝。
季淺將小盒子收好,看了一眼神形落寞的男人,開門出去。
她嘆了口氣,正想回去,忽然聽到走廊原來吵架聲。
季淺好奇心不強,可偏偏又一道聲音傳得過來。
“聞筱!你嫁進(jìn)豪門就不把我們這些親人看在眼里了?不過是讓你過來付個錢,就跟要你命似的?唐家那個短命鬼死了,以后所有財產(chǎn)還不都要落到你兒子手里,不過幾個錢?你唐家少夫人的氣度給狗吃了?”
這一番話可真是信息量巨大。
季淺抬起的步伐停住了。
那人說了這些似乎還不解氣,提著聲音繼續(xù)說道:“我可告訴你,你要是不把錢給我,我就把你做的那些骯臟事全都告訴唐老爺子,到時候我就看你這個少夫人還做不做得下去?”
那邊吵著有人影晃過,季淺悄悄往墻上靠去躲在盆栽后面,隱約聽到唐少夫人忍著怒火的聲音。
“聞怡,我沒了唐少夫人的位子對你有什么好處?這段時間以來,我給你的錢不夠多?你自己什么鬼樣子你知道嗎?”
“哈?我什么鬼樣子?怎么著也比不上少夫人你連自己的兒子都舍得賣!嘖,我有時候還真懷疑唐亦熙到底是不是你兒子,你怎么就下得了狠心把他送給人販——啪!”
清脆的一巴掌回蕩在走廊里,季淺靠在墻上,只覺得渾身冰冷的厲害。
難怪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原來原因在這。
唐老爺子何等在意唐亦熙這個唯一的曾孫,平時出行保鏢絕不下二十人,小家伙明明已經(jīng)五歲多大了,卻從來沒去上過學(xué),為了保證他的安全,唐老爺子都是請老師到家里給他上課。
而就是這么護(hù)眼珠子似的護(hù)著,唐亦熙還是在游樂園里給丟了。
季淺覺得吸入肺中的空氣都是冰的,她默然的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即便知道接下來可能錄不到什么,卻依舊死死握著手機。
她雖然和唐亦熙認(rèn)識不久,但卻能從那雙稚嫩的眼中感受他的真誠,感受他的孤獨。
他渴盼著每一個能和自己玩耍的人,他又知道即便他受盡寵愛,卻也沒有任性的資格。
“聞怡,你還想拿到錢就給我閉緊嘴巴,否則你就和你女兒喝西北風(fēng)!喜歡威脅我是嗎?有本事你就去告發(fā)我,我們倆魚死網(wǎng)破,我沒了唐家少夫人的位置,你照樣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唐少夫人冷笑著,繼續(xù)警告:“以后每個月我會給你一定數(shù)量的錢,要是提前花完了,你就去睡大街。”
她一把將聞怡推開,提著包踩著高跟鞋就往外走。
季淺躲避不及,和急匆匆往外沖的她撞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之時,唐少夫人瞳孔收縮,心底驟然涌起的恐懼將她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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