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她記憶中的背影, 永遠都那么挺拔,永遠都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冷月瑤也說不清。
她只記得,那年她被人堵在巷子口, 他輕而易舉就把那些人撂倒了, 走的時候還看了她一眼。
誰能想得到冷家強勢霸道,不給人留任何面子的冷月瑤在十四歲之前一直都是一個怯懦的膽小鬼,任由別人欺負, 什么都不敢說,什么都不敢做。
她記得那天的那個背影,一記就是十來年,她偷偷的看著他, 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從未為誰停留過。
她開始改變, 變得引人注目, 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吸引他的目光, 可依舊是徒勞,他的視線從來不會長久的停留在一個女人身上,冷月瑤有時候甚至懷疑, 他究竟會不會喜歡人?
他不喜歡她, 也同樣不喜歡別的女人。
她常常這樣安慰自己,直到那日在會所, 她看見他牽著一個女人的手, 對著她笑, 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原來他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原來他是會喜歡人的,只是在過去的那么多年中, 從來沒有女人能讓他那么笑。
她其實什么都知道, 卻怎么都不愿意承認自己竟然會比不上一個清湯寡面一般的小丫頭片子。
冷月瑤踉蹌一步, 腳下的高跟鞋沒踩穩(wěn),狼狽的跌在地上。
“我想過自己最后會落在誰的手里,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你。”她狼狽的笑著,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明珩慢條斯理的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冷總,知道自己走不掉就開始裝可憐了嗎?”
他冷漠無情的聲音好像雪山之巔的堅冰,冷得透心徹骨,硬得無物可以碾碎。
冷月瑤臉上掉出的淚水滑稽的掛在臉上。
“鱷魚的眼淚?”他輕笑著,第一次對她笑,卻是這樣諷刺。
“明珩!你可以厭惡我!卻不可以侮辱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要讓你這樣對我?”
明珩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目光冰涼的掃過她全身,冷月瑤似有所感,恐懼的抖了抖身子,正要說話,明珩卻邁開腿走出了私人飛機。
冷月瑤不知所以然,還以為他要放過自己,心底頓時涌出一抹狂喜,但很快,冰冰涼涼扣在她手腕上的東西讓她的笑容在一瞬間消失。
“冷月瑤,我是h市公-安-局局長,現(xiàn)在以故意殺人,涉嫌拐賣婦女兒童,虛假買賣等罪名逮捕你。”
當手銬被徹底靠上的那一瞬間,冷月瑤徹底瘋了。
她可以接受自己一無所有,可以接受改頭換面,卻無法接受自己要在監(jiān)牢里待一輩子。
她歇斯底里的叫著明珩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反倒是被一卷膠帶封住了嘴,就像她封住別人的嘴一樣。
張?zhí)刂娎湓卢幈痪鞄ё撸惶判牡目戳艘谎劭吭谲嚭笞衔⑽㈤]上眼的明珩:“明總,您是不是不太舒服?”
其實,明總根本不必親自過來,把消息遞給警察局的人就好……只是……張?zhí)刂阉季w壓了回去。
明珩搖了搖頭,正巧這時候手機響了,看到陌生的來電顯示,明珩抿了一下嘴,卻還是把手機接了起來。
也不知道電話那一頭說了一句話,明珩眼中的溫度急劇下降。
他說:“這份禮物喜歡嗎?”
聽到手機砸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張?zhí)刂蛄藗€哆嗦,也不敢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就聽見明珩吩咐道:“走吧,送我回去。”
張?zhí)刂B忙點頭開車。
冷月瑤落網(wǎng)了,速度快的讓人震驚,季淺醒來之后得知這消息,就猜到明珩今天急急忙忙離開有可能就是為了這事。
她打開手機一看,果然收到明珩已經(jīng)回家了的消息,給他發(fā)消息他沒回,季淺猜他可能在休息,索性打開手機玩起來。
她穿來前,閑暇時間會刷刷微博放松心情,穿來之后,一直忙著,還真沒刷過微博。
她隨手注冊了個賬號,用了和微信一樣的名字,看到幾條抽獎,想到自己以前逛微博就為了中獎的心態(tài)忍不住笑出聲來,又一條一條認真的轉(zhuǎn)發(fā)了。
結(jié)果轉(zhuǎn)發(fā)的時候,不小心給黑現(xiàn)在頗有爭議的一個藝人的評論點了贊,微博就摸進了不少人,激進點的開始在她轉(zhuǎn)發(fā)的幾條抽獎的一下瘋狂嘲諷,窮逼之類的話血洗評論區(qū)。
好在季淺一直都沒有去看評論私信的習慣,紅點點就繼續(xù)紅著,她刷著動態(tài)順手又轉(zhuǎn)發(fā)了幾條抽獎。
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季淺看了一眼微信明珩還是沒有回消息,季媽媽又正巧來叫她吃飯,索性下樓去。
她到餐廳就看見季深已經(jīng)坐好了,只不過他現(xiàn)在坐的不是中午的位置,而是和她的位置隔了老遠。
季淺暗笑一聲,拉長了聲音叫一聲哥,季深抬起眼皮涼涼看她一眼:“叫什么叫?坐下吃飯。”
季淺從善如流坐到他旁邊,看見季深握著筷子的手都僵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大哥,中午的雞腿不好吃嗎?那可是媽媽特意做的。”季淺促狹道。
季深見她做了壞事還敢埋汰自己,把筷子放下,捏了捏她的臉頰:“再亂講話,讓媽媽把你關(guān)在家里一個月。”
季淺被他捏疼了,連忙抓住他的雙手坐開:“再捏我讓媽給你吃兩個雞腿。”
季爸爸從書房下來就看到兩個人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在你弄我一下,我拍你一下,忍不住扶了扶額:“三歲還是五歲?”
季淺坐好了,乖乖吃飯。
季深見她裝乖,笑著搖了搖頭。
吃完飯回房間,明珩還是沒回消息,睡前看一次,還是沒有回,第二天一早,依舊沒有動靜。
季淺有點擔心,她想給他打電話,又怕他在休息,只好打給張?zhí)刂?br/>
張?zhí)刂拥郊緶\的電話,連忙道:“季小姐,明總昨天下午就回了住處,我看著他進的別墅。”
在張?zhí)刂抢镆矄柌怀鍪裁磥恚緶\想了想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才到客廳就被季媽媽叫住:“去哪?去哪?媽媽不是說了讓你在家里休息幾天嗎?”
“明珩從昨天到現(xiàn)在都沒給我回消息,我去看看他,他之前好幾天沒休息了,我不太放心,媽,讓孫叔送我去,很快就回來的。”
聽到是去明珩那里,季媽媽松了口氣:“去吧去吧,阿珩一個人在國內(nèi),連個知冷暖的人都沒有,你去看看他,到了給媽媽發(fā)條消息。”
季淺連忙點頭,抱了一下季媽媽,出門去了。
看著女兒的背影,季媽媽無奈笑了一聲,女兒大了,要嫁人了。
明珩
住得地方離家里不遠,季淺到半路了才想起來給明玨打電話,得知他現(xiàn)在在學校,又揣著一顆心給明珩發(fā)了條消息,還是沒回復(fù)。
登記了身份證進了小區(qū),季淺站在別墅門口,摁了好久的門鈴都沒有回應(yīng),心里越發(fā)擔心。
在她想著回學校去找明玨拿鑰匙時,門忽然咔嚓一聲開了。
季淺連忙朝屋里看去,就看見明珩身上還穿著昨天的那身衣服,臉頰上帶著緋色,目光昏沉,嘴邊沒好的傷口顏色更深了。
季淺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有了支撐,明珩把身體大半的重量都壓在季淺身上,灼熱的呼吸打在她頸邊,額頭的滾燙也貼近季淺的肌膚。
“你發(fā)燒了?”季淺去摸明珩的額頭,灼熱的溫度讓她忍不住縮回手,靠在她身上的明珩意識似乎還是模糊的。
季淺費力把明珩扶進屋中,讓他靠在沙發(fā)上:“生病了怎么不和我說?”衣服也沒換。
季淺去解明珩的衣領(lǐng),才動了一下就被他抓住手腕,剛剛一直沒出聲的男人忽然含糊道:“淺淺?”
“是我,放松,我?guī)湍惆杨I(lǐng)帶解了。”似乎是她的回應(yīng)讓明珩變得安心,他雖還是閉著眼,手上的力道卻松開了。
季淺給他解開領(lǐng)帶后,飛快給家里的私人醫(yī)生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才有繼續(xù)給明珩脫外套。
他半靠在她身上,叫抬手就抬手,乖巧的不可思議。
等她要給他扯皮帶時,他又不乖了,意識模糊著,卻半瞇著眼看她,小聲道:“不可以。”
生病的明珩有種說不出的可愛,季淺本就是故作鎮(zhèn)定幫他解皮帶,如今當事人不允許,她連忙點頭:“那你乖乖在這躺著,我去找冰塊。”
她要走,他又不許了,拉過她的手在額前蹭了蹭,冰冰涼涼的感覺很舒服,他又多蹭了幾下,后面干脆把季淺整個人都抱進懷里。
她聽他含糊道:“抱一下就可以了……”
他發(fā)燙的額頭在她頸邊蹭著,似乎很舒服。
季淺面上飄起一抹紅暈,抓著他的手道:“我去給你拿冰塊,很快就回來。”
她的聲音傳進他耳中,仿佛帶著安撫的力量,明珩松了力道,季淺連忙去廚房拿了袋子裝冰塊,又用毛巾裹著放在明珩額前。
高大的男人安靜下來了,季淺沒辦法把他挪回房間又怕他著涼,索性去房間取了毛毯來給他蓋著。
別墅里安靜下來,一陣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季淺看到明珩手機屏幕上的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沒有接,卻又在把手機放回去時,不小心劃開了接聽鍵。
“老師,你不喜歡我把小禮物送你嗎?那我給你的小甜心出氣好不好?讓小禮物也享受一下被人擺弄的感覺。”
電話那一頭的男聲很溫柔,可季淺卻聽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下意識后退一步,卻退進了明珩懷中。
剛剛睡著的男人摟過她,把她整個人抱進懷里,摁了手機,含糊道:“是不是打錯電話了,你陪我睡一會,好難受。”
季淺被他抱著,腦中卻劃過老師兩個字,她想著,剛剛那一段話又在她腦中重復(fù)。
真的是打錯了嗎?
應(yīng)該是,明珩好端端的怎么會去當老師?
季淺這時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完全不了解明珩。
她沒注意到,一直昏昏沉沉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他琥珀色的瞳孔漸漸變得幽深,最后低眉,將下顎輕輕放在她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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