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里錯落擺放著一堆又一堆毛料，光看表面還真看不出什么名堂來。
    楊總帶白旭幾個來見世面，當然不可能指望著他們為自己挑選毛料，一行人進了倉庫后，他一個電話播出，沒多久季玉集團的精英團隊就來了。
    季玉集團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玉石集團，當然和草臺班子不一樣。
    楊總一個眼神都沒給蹲下-身來在毛料邊上看來看去的季淺，抬著鼻孔道：“去，鑒定一下我們之前預定好的那批毛料，如果不錯就全部買下來。”
    朱老板似乎對這樣的情況習以為常，臉上一直都堆著笑，只是看到季淺和明珩蹲下-身來連放大鏡都不拿就裝模作樣挑毛料時，笑意稍微收了收。
    明珩雖然是他的老友介紹過來的，但底細沒怎么透露，只說是個大客戶，要是雙方沒起沖突，朱老板還真會把他當貴客招呼。
    可要拿明珩和季玉集團的楊總比，那他還差點分量，朱老板在這一行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國內那幾家玉石公司里的重要人物他哪個不認識？就沒有明珩這一號人。
    楊總看明珩一點也不著急，任由季淺在那里挑挑揀揀，頓時輕哼一聲，對著身邊幾個實習生抬了抬下巴：“你們幾個也去，一人挑一塊，如果挑出了好料子，回頭給你們發獎金。”
    有楊總這么一句話，幾個實習生頓時雀躍起來，紛紛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工具，學著鑒定人員的樣子，有模有樣的看起毛料。
    明珩看著季淺熟練的動作，心中對她的好奇又添幾分，卻也不由說道：“按照我們倆這個挑法，怕是挑到半夜都挑不完這一堆毛料。”
    季淺抬起眼皮看他：“難不成你還真要當冤大頭，挑都不挑就把這些毛料給買了？”
    明珩對她勾了勾說道：“挑些你看好的就行，剩下的……”明珩說著頓了頓，笑道：“季總要不要給我當冤大頭？”
    季淺又哪里會聽不出來他的取笑之意，擺了擺手機道：“冤大頭我恐怕是當不成了，不過這里的毛料還真挺難說，好的有，差的也不少，朱老板是個會做生意的人。”
    兩人皆話中有話，又相視而笑。
    季淺挑了四塊毛料，也只要這四塊，朱老板的臉色不太好看，可是一想到剩下的毛料也有人接盤，他的臉色又好了不少。
    朱老板問道：“兩位這是挑好了？”
    季淺點點頭：“就要這四塊，朱老板算算價錢吧。”
    楊總在一邊等了他們兩個半天，看他們就挑出四塊毛料，頓時嗤笑一聲：“你們兩個莫不是來耍我玩的，要爭毛料的是你們，就挑了四塊的還是你們，也就朱老板有這個閑暇時間陪你們胡鬧。”
    楊總說完，他身邊立刻有個已經挑出了自己覺得極有可能出綠的毛料的實習生附和道：“可不是，挑出來的毛料品相還這么差，不用仔細看都知道肯定是廢料。”
    楊總在這一行混了快二十年，自然也看得出來季淺挑出來的毛料一般，從鼻孔里哼出一聲，表示自己的不屑。
    朱老板卻是黑沉著一張臉道：“楊總，這批毛料可都是經過我精心挑選才進的，雖然不排除我看走眼有廢料，可你身邊這位小兄弟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品相差？不用仔細看？肯定是廢料？
    誰給他的本事這么能啊？
    那個實習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擠兌的不僅是季淺，還在無形之中得罪了朱老板。
    楊總心中還沒舒坦夠，橫掃了實習生一眼，對著朱老板笑道：“朱老板，年輕人不懂事也不會說話，你大人有大量，可別跟他一般見識。”
    那人連忙賠罪，楊總心想著要不是他們是上面交代下來要的人，他怎么都不會帶著這些實習生來這樣的場合。
    想到身邊這堆麻煩精可能有人和總公司的人認識，楊總也就只好暫時幫他們兜著。
    楊總到底是朱老板的大客戶，他也不至于為了一兩句不痛不癢的話和他鬧得不愉快。
    楊總讓手下的團隊去看季淺挑剩下的那批毛料，跟著又挑剔的在季淺挑出來的四塊毛料邊上走一圈：“既然毛料都挑出來，不如干脆開了算了，也好讓我看看這小姑娘是不是有真本事。”
    楊總剛剛還一副不屑的模樣，現在就說這樣的話，擺明了想看季淺和明珩的笑話。
    有他這么一起頭，他帶來的實習生們立刻跟著附和道：“是啊，是啊，季淺的學習成績在班上可是名列前茅，如今雖然是挑毛料，不是鑒定寶石，但怎么說也有相通之處，想必挑出來的東西也不是我們這些人可比的。”
    原主在學校除了塑造自己的窮逼人設，連帶著努力維持和窮逼人設相伴的學霸人設。
    她的成績的確在珠寶鑒定這個專業名列前茅，如果不是瘋狂倒追白旭這一點讓她成了大家茶余飯后的笑料，不然也是個系花級別的女神人物。
    明珩見季淺又無緣無故發呆，伸手在她面前掃了掃，把她喚回神后問道：“怎么樣，要不要在這里當場解石？也好滿足一下楊總的好奇心。”
    季淺沒什么意見，朱老板在明珩刷卡付錢后，立刻叫了工廠里的解石師傅過來，楊總讓他多叫幾個，把白旭他們挑的毛料也解了，頗有種要比一比的架勢。
    朱老板樂在其中。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當然開心，連忙把工廠里閑著的解石師傅都叫了過來，給一行人解石。
    解石的過程無疑是無聊的，季淺坐在椅子上擺弄手機，明珩倒了杯茶遞到她面前，她回了一聲謝謝。
    兩人相處自然又融洽，白旭已經不是第一次看過去了，他看了那么多次，從沒有看到季淺抬起頭來看他一次，倒是被叫做明先生的年輕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平淡，卻又像含著什么，讓他下意識避開不敢直視。
    在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中，那邊兩個穿著情侶休閑裝的人顯得格外突兀，解石那邊終于有了動靜。
    剛剛出口諷刺季淺的人一聲驚呼，原來是他挑的那塊毛料除了綠，盈盈的一層，像是含著水，漂亮極了。
    “是玻璃種！”楊總帶來的鑒定人員里頭有人低呼一句。
    那人一下笑開了，眉眼之間都帶著得意洋洋，還特意朝季淺那邊看了一眼，想彰顯什么，卻發現對方連個眼神都沒留給自己。
    他內心輕嗤，季淺也就只能這樣裝模作樣，也是，她不裝模作樣怎么能夠引起白旭的注意。
    他挺直了腰板目不轉睛地盯著已經出了綠的毛料，就連楊總也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邊，解石師傅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壞了這塊美麗的玉石。
    解石師傅慢慢擦著窗口，可是越擦越不對勁，本該是一片隱隱的碧綠，擦到后面，出來的竟然全是白花花的石頭。
    “是靠皮綠。”明珩輕笑一聲。
    季淺看他幸災樂禍，忍不住道：“沒準我挑的那四塊都是白花花的石頭，比這靠皮綠還不如。”
    明珩不由莞爾：“我倒覺得你挑出來的都是好料子，指不定出塊帝王綠。”
    季淺被他逗笑了：“帝王綠要是那么好出，價格也不會居高不下。”
    兩人說著，那邊又傳來一陣唏噓，原來是季淺挑出來的四塊毛料已經被解出來兩塊，兩塊都是白花花的石頭，什么都沒有。
    剛剛因為自己挑出的毛料是靠皮綠才頹下去的那人一下又有了精氣神，抬頭挺胸對著季淺道：“季淺，你這什么手氣？朱老板這里的料子這么好，你還能一連解出兩塊廢料。”
    季淺覺得無腦甜文中的配角智商也都不在線，她抿了一口水說道：“如果我有點石成玉的本事，還需要在這里浪費時間？”
    點石成玉的本事誰都沒有，那人的臉一下就漲紅了。
    偏偏這時候，比剛剛更大的驚呼此起彼伏響起：“是玻璃種的紫翡！”
    明珩循聲看去，對著身邊的女孩招手：“好像是你的。”
    “是你的才對。”她只是幫他挑，他付的錢。
    明珩也不和她爭辯，把她拉起來一起走過去看，剛剛那人眼看著一堆人都圍了過去，心里惡毒的想著，季淺的這一塊翡翠原石出的肯定也是靠皮綠。
    可惜，世界上的事不是靠詛咒就能實現的。
    一塊一個成年男人兩個拳頭大小的紫翡被解了出來，楊總瞪大的眼睛，而旁邊白旭挑的那塊毛料解出的普通翡翠已經完全引不起任何動靜。
    明珩笑了，靠近季淺說：“淺淺，你真給我長臉。”
    楊總聽到他這話，臉都綠了。
    明珩和季淺帶著已經解出的紫翡和最后一塊還沒開始解的毛料離開，楊總再也沒有剛才的趾高氣揚。
    好在這批毛料的確解出了好翡翠，盡管沒有拿在自己手里，卻也從側面證實了毛料不錯。
    楊總正打算刷卡付錢，一通電話打了過來：“楊總，總部親自下了命令，這批毛料不要了，你馬上回公司。”
    只聽啪嗒一聲，楊總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十分鐘后，楊總一行人被怒不可遏的朱老板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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