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處不怕孤獨 !
霍霆睡了。
就像倦怠的天使,收起了巨大而豐厚的羽翼,躺在潔白的大chuang上,溫柔安靜。
日光輕飄飄的鋪在他白希的皮膚上,發色雪白,他的干凈讓他看起來好像下一秒就會幻化成一粒粒璀璨的冰晶,再變成水蒸氣,從這世上揮發掉,不著痕跡。
阿青剛剛接來小江夜,把孩子放到地上,給霍霆拉上被子。
霍朗揉了揉江夜的腦袋又捏了捏他的臉,小江夜仰著頭乖巧的朝他笑笑,阿青告訴江夜叫大伯,小江夜奶聲奶氣的叫他,“大伯。”
然后不聲不響的站在霍霆的chuang邊,眼巴巴的看著已經睡著的霍霆,把垂在chuang邊被子往上推,舉著小手把被子拍平。
阿青打開給小江夜帶來的零食包,透明的保鮮盒里裝著洗的干凈的車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去了趟護士站。
那小桌頗高,小江夜自己踮著腳夠了半天都沒夠到保鮮盒,他扭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霍朗,手指高高舉著。
霍朗朝他招手,“親我一口就給你拿。”
小江夜長的越來越像霍霆,乍一看就像縮小版的他,霍霆給他理了齊劉海,看起來很乖巧,白色的T恤搭配一條大紅色的背帶褲,很討人喜歡,他很聽話的朝霍朗跑過去,在他矮下身時抱著他的脖頸在臉頰上啵了一個響,然后拉著霍朗朝高桌走去。
霍朗把保鮮盒拿下來放到他手里,小江夜抱著放到沙發旁的茶幾上,自己打開蓋子,捧著圓圓的玻璃盒開始給霍朗分享美食,霍朗以為小孩子的大方不過是分他一兩顆而已,霍江夜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給他手心添的滿滿的,才放進自己嘴里一顆,然后走到霍霆的chuang邊,翻過霍霆放在被子外的手掌,把帶著剔透水珠的車厘子一顆顆放進他的掌心,直到塞滿,他的玻璃保鮮盒里,就只剩下三兩顆。
霍朗現在想想,阮阮和他的分歧是沒有錯的,他和霍霆教出來的小孩果然不一樣,至少喃喃從來不會和別人分享東西,她是典型的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小胖子。
可他教育也沒有錯,喃喃和江夜的命運也是不同的,喃喃在自己媽媽的身邊,還有很多愛她的人陪她一起長大,會給她公主一樣的///*///愛和縱容,哪怕是溺愛,也總要有人施與。可如果霍霆不在了,小江夜便失去了他最大的保護傘,沒有任何能力的繼母,糊里糊涂的奶奶,他的未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就像第二個霍霆一樣,他需要從小學會討好別人,學會在一個冷眼的夾縫世界里生存。
下午時,霍霆的主治醫生下了手術臺,見到霍朗時想起上回在辦公室讓他用一把假槍給威脅了,那臉拉得有二里多長,全程黑面。
“如果再有合適的心臟他還可以進行移植嗎?”霍朗問。
醫生隨手翻了翻桌面上的病例,十分嫌惡的抬頭瞥他一眼,“你當心臟是大蘋果啊?隨便上哪個超市都能挑出十個八個中意的。”
“如果可以進行第二次移植的話,我的心臟可以給他。”
“你的心臟?”他挑眉不屑的笑了笑,“你長兩顆心臟怎么著?裝什么圣人呢?”
“我就一個弟弟。”
醫生瀟灑的一揮手,“哪來的回哪去,就算你長365顆心臟一天能掏出來一個新的這個手術也做不了,這不是割闌尾那么簡單的事情,你要有這份心就回去問問他還想吃點嘛,趕緊多吃兩口就得了。”
“真的一點辦法沒有了嗎?”霍朗有些不想接受這個答案。
“有。” 他雙手插進白袍的口袋,定定的看著他,“等待奇跡,不藥而愈。”
***
霍霆這一覺睡的時間很長,阮阮沒見他再下來,反倒覺得自己要被曬化了。
安燃發來信息說他帶喃喃回家了,小姑娘摔了一跤,膝蓋破皮了,哭了一路,一會要吃冰激凌一會要吃馬蹄糕,安燃不給她吃她就嚷著說腿斷了,命不長了,要和爸爸媽媽告別了。
巫阮阮擔心會落疤,便打算回家,在醫院門口和一輛白色的寶馬X6擦肩,兩秒后,寶馬一邊鳴笛一邊倒了回來,車窗放下,孟東帶著太陽鏡的帥氣臉龐出現在倒車鏡里,阮阮駐足,和他笑著招了招手。
“好久不見啊,阮阮。”
“兩年,你過的好嗎?”
“還行,喜當爹了。”孟東帥氣的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看起來心情格外好。
阮阮詫異,“恭喜,當爸爸的感覺怎么樣?”
孟東撇撇嘴,“不咋地,又不是我的。”
阮阮眨了眨眼,“不是你的?”
“上來,我們敘敘舊。”
“改天吧,我急著回家看喃喃,她摔跤了。”
“我送你。”
阮阮沒再推辭,上了孟東的車。
問過阮阮的地址后,他在醫院門口霸氣外漏的調了頭,還險些和一輛凌志越野撞上,對方狂鳴笛,以宣泄不滿,孟東豎起中指,被阮阮一把按下,“別這樣孟東,不要惹事,走吧。”
孟東狠拍了一把喇叭,調整車頭先行走開。
“又長了兩歲,你怎么還是鋒芒畢露的。”阮阮拉上安全帶,輕聲嘀咕著。
“你不覺得我沒下去把他車窗刨個眼兒就已經算我收斂鋒芒了嗎?”
阮阮被他逗笑,“好吧,你是孟三少爺,誰敢惹你。”
“你敢唄!剛才不還教育我呢嗎?當了媽的女人都這么嘮叨,以前文君也不嘮叨,現在整天嘮嘮叨叨的耳根子要起泡了。”
“女人嘛……”她也很無奈,這就是女人的天性啊,再天真浪漫活潑乖巧的女孩子一旦嫁了人成了媽媽,或多或少都會變得越來越世俗,柴米油鹽不需要他們富貴人家操心,但總有亂七八糟的瑣碎會讓一個妻子變得愛嘮叨起來,“對了,你剛剛說你當爸爸……”
夕陽的橘色光斜斜的照進來,阮阮有些睜不開眼睛,孟東伸手替她扳下遮陽板,無所謂的笑道,“是當爸爸了,孩子不是我的,是文君的男朋友的。”
“啊……”阮阮感嘆了一聲,有點消化不了這個問題,但畢竟是孟東的家務事,不敢問的太深。
孟東看出她的尷尬,便主動解釋道,“我對文君只有親情,沒有愛情,她對我一樣,只是兩個家庭的原因才把我們捆綁在一起,她心里有愛的人,開始確實為了我分手了,后來舊情復燃了,然后家里催著要孩子,手段那叫一個無所不用其極,怎么說呢,我還得謝謝她男朋友給我解決了這么大一難題,我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被帶綠帽子還帶的心甘情愿歡喜鼓舞的一大奇葩。”他說完自己笑了兩聲。
他不是沒有嘗試過和文君組成一個正常的家庭,把過去的孟東徹底放棄,文君也愿意和他好好過一輩子,可是人的感情不是嘗試就會有的,他連嘴都下不去,別說更深一層的關系,就像一個不吃榴蓮的人生生被人逼著咽一大塊榴蓮一樣。
阮阮噢了一聲,“感情的事確實不能勉強,男孩還是女孩,多大了?”
“閨女,一歲,我覺得太明顯不是我親生的了,長得沒有一點地方像我,大眼睛翹鼻子翹嘴巴跟在文君臉上扒下來一樣,改天帶給你看看,挺漂亮的。”
“好啊!”阮阮欣然應允,“可是,小孩以后叫誰爸爸……”
“倆都叫唄,多個爸還不好,她和她媽又不吃虧,對了,我快離婚了。”
阮阮眨了眨眼,驚嘆道,“離婚?我以為你是離不了婚的,結婚一定是很不情愿,不情愿做的事情都必須去做了怎么能輕易離婚,因為孩子嗎?你家里人知道孩子不是你的了嗎?”
“被他們知道我們一家三口估計得一塊被捏死。”孟東笑著翻了個白眼,“我和你說啊阮阮,我今兒特高興,特別的,我爸昨天夜里中風了。”
這個對話也太天馬行空了,阮阮覺得自己的思維一定已經開始步入中老年退化階段,不然她怎么就跟不上孟東了呢?這一波又一波的意外還真是讓人措手不及,再說,哪有人自己親生父親中風了還能高興成這樣,這是多大的仇恨呢……
孟東高興歸孟東的,巫阮阮不能跟著人家一起手舞足蹈舉國歡慶就是了,她顯得有點茫然,不知道該表個什么樣的情,只能低聲說了一句,“你別太擔心,會好起來的,現在醫學很發達,你家底豐厚,什么都不算問題。”
“謝謝你的祝福啊,我還挺希望醫學不發達我家里窮得叮當響的。”
“別鬧了孟東。”
“鬧一會又不收費。”孟東果然不是在鬧,他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愜意,雖然沒有金榜題名洞房花燭的那股激動勁,但頗有買彩票中了三等獎的愜意喜感。
車子駛入主干道時塞了一會,他見阮阮有點冷,稍稍調高了車里的溫度,這是他祖宗的祖宗,再不濟也不能就在他車里凍感冒了。
“沒有保鏢跟著的感覺不是一般的好,我現在覺得自己簡直是車輕如燕,給我根繩栓地上我真能當風箏飄起來了。”他手指扣著方向盤感嘆著,笑臉帥氣,“我14歲就自己一人過了,哪兒是那受管的人啊,這幾年我但凡出個門后面就要跟倆傻大個,弄的我跟光頭強似得,有我在的地方有熊大熊二,傻死我得了,還得帶著個文君,和蹲監獄差不多,不能反抗,我爸那花花手段多著去了,現在他話都說不清了,只能支吾,誰聽得懂啊!”
最后一句話,他說得仿佛有大快人心的爽,雖然聽起來好像這個不孝敗家子在幸災樂禍自己的親生父親,但阮阮相信個中原因不止有孟東這一時興起對自己絮叨的這么幾句,因為他是霍霆最好的朋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么好的霍霆是不會有糟糕的朋友的。
阮阮當然也不會知道,就算那個有錢的老男人死了,孟東也無法原諒他草菅人命,更無法原諒他對自己和霍霆這兩年來相處的時光剝奪。
情濃情薄,情深情淺,在他眼里不是血緣與姻緣可以決定的,而一定要是那個人才行。
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如果還無法分辨誰是真正真心的對自己好,那真叫白活。
孟東這半輩子遇過兩個真正真心待他的人,一個已經遠走,一個正在遠走,除了他們,他誰也親近不起來,他在驗證那句矯情的話:越長大越孤單。
親朋也好,愛人也罷,沒人能一絲不漏的去感受別人的感受,傷痛別人的傷痛。
每個人的疼,都只能裝在自己心里。
腿摔傷了流了血,為你縫合包扎的人可以是別人,背你步行給你溫柔的可以是別人,獨獨那疤痕,只能落在你自己身上。
“你……”阮阮瞇了瞇眼睛似乎在腦袋里搜羅措辭,“不覺得自己特別像一個江湖人士,誰都不能束縛你,好像給你一匹馬一壺酒你就可以自己一人浪跡天涯了。”
孟東覺得這比喻很新奇,但又很高檔洋氣,撇著嘴點點頭,“是有點,最好再給我配個小情兒,能洗衣服能做飯的,浪跡天涯也不能總穿一身衣裳啊,那不成要飯的了。”
紅綠燈的時候孟東想抽支煙,摸到煙盒又放了回去,轉頭問阮阮,“你去醫院干嘛?生病了?”
“沒,看一個朋友,你呢?”
“我也看一朋友,你看哪個朋友啊?我認識嗎?是不是你老公什么的,需不需要我也象征性的拎兩斤香蕉蘋果包個花籃什么的去瞅一眼。”
孟東到底還是抽出一支煙,把車窗放下一個縫隙,點燃香煙叼在嘴里,阮阮抓著包包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她轉過頭定定的看著孟東英俊的側臉,看似波平浪靜的兩年,其實內里已經不僅僅是物是人非,而是面目全非,更別說多年以前的初見,那時候的孟東哪里是現在這副沉穩的樣子,恨不得走路都要踮著腳尖,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屬螃蟹的,非得橫著走不可。
孟東發覺了她的目光,叼著煙偏頭看向阮阮,一臉的無辜,“你干嘛?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跟愛上我了似得。”
阮阮眉眼溫柔的輕笑出聲,“你又來醫院看哪個朋友啊?”
孟東被她那個小模樣逗笑了,巫阮阮披著長發,這要扎起頭發,露出圓鼓鼓的小臉,說是剛上大學也會有人信,“你這語氣聽著怎么那么像捉殲呢?咱倆的朋友圈交界里總共能有一只手扒拉過來那么多人,我看我哪個朋友你能認識?”
“我認識。”阮阮點頭,“你來看哪個朋友,我就來看哪個朋友。”
綠燈亮起,孟東啟動汽車緩緩前行,阮阮的這句話讓他手腕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他隨即開著玩笑道,“我來看前天夜里縱欲過度至今昏睡未醒的齊家公子哥,滿臉麻子那個,你認識?”
“齊家公子哥也是白發嗎?我看他皮膚挺好,比我還好,白白凈凈的很帥氣,跟瓷似的。”
孟東叼著煙老半天沒說話,直到煙灰掉下來才想起來自己還在抽煙,捏著煙頭彈出了窗外,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你知道了?”
“恩,知道了,雖然你們都不想告訴我,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所以你剛剛去看他,那他……”
“沒有。”阮阮打斷他的話,“我兩年前就知道了,我沒告訴過霍霆,現在的我才是他希望看到的,不是嗎?”
孟東沉默了片刻,神色復雜,“兩年,所以這兩年……”
“所以這兩年我都在扮演霍霆想看到的那個阮阮,我和霍朗分開了,以前你罵我沒有良心,我當時不懂為什么我會被指責為沒有良心的那個人,現在我想為自己辯解一次,我不是沒有良心,只是他的演技太好,我被蒙在了鼓里,我比以前更愛他,只是學會了用另外一種方法。”
孟東扭頭看了看阮阮,那張讓霍霆偏執迷醉的小臉滿是平靜和任何風雨都無法撼動的堅定,霍霆是溫柔的,阮阮也是,兩個溫柔的人,卻可以為了愛而變得這么剛毅,那么殘忍的相愛相殺,最后還要相互為對方演繹著一場自己心知肚明的無間道,看似很難懂,其實道理再簡單不過——愛對方,勝過了自己。
“你知道我不會把你的辛苦說給霍霆聽。”
阮阮淡淡的微笑,目光流轉,“我知道你不會。”
“既然你已經演了兩年,不如犧牲到底,把整場戲演完。”他頓了頓接著說,“對不起啊阮阮,我這么說你可能會覺得我自私,但是我不希望霍霆再去經歷什么大喜大悲了,他現在這樣很好,阿青是個好女孩,她什么都給不了霍霆,至少也不會讓讓他心跳失常,和小江夜的感情也很好,讓你幸福讓你淡忘對他的感情是他唯一的心愿,如果你回到他身邊,他會分秒的為你的未來感到煎熬。”
阮阮眨眨眼,“我沒說讓你告訴霍霆呀,我要是想讓他知道我早早就會告訴他了,就不會把自己搞的好像間諜一樣啦。”
“那你告訴我這個干什么?你自己演你自己的,讓我當個局外人豈不是更保險。”
阮阮深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來,眼眶漸漸泛紅,嘴角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我只是想,我不能時時陪在他身邊,如果他突然之間不在了,會多一個人可以第一時間通知我,別讓我趕到的時候他等我等到連體溫都涼下來。”
“好。”
***
孟東把阮阮送到小區門口,開車返回了醫院,霍朗已經離開,霍霆還沒睡醒。
小江夜拿著玩具車沿著霍霆的病chuang來回轉圈,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看爸爸醒過來沒有。
孟東推門而進,拍了拍巴掌,“兒子!過來!”
霍江夜抬起頭,靦腆的笑著,小跑著撲到孟東懷里,“干爹早上好。”
“你過的有點慢啊寶貝,這是下午了,你得說下午好。”
江夜乖乖的改口,“干爹下午好。”
“真乖,親一個。”他嘟起嘴,小江夜大大方方的啵了一口,這孩子就這點好,誰要吻都給,相當的大方,褲衩背心都舍得送人,除了他爸爸,他還真找不出什么不舍得給人的。
這一下午所有人加起來制造的噪音都沒有孟東一人來的猛烈,霍霆朦朧轉醒,感覺自己好像爬過兩座大山似得疲憊,剛要抬手活動一下,便覺手心沉甸甸的,手肘撐著chuang面抬起手掌,手心里的圓溜溜的車厘子從他無力的掌心滾落了一chuang,酒紅色的,像大顆的血珠一樣。
孟東放下霍江夜,小家伙興高采烈的撲到霍霆chuang邊,脆生生的叫他,“爸爸!”
霍霆拿起一顆車厘子喂到江夜嘴邊,霍江夜眼睛都笑彎了。他也拿起一顆,踮著腳尖往霍霆嘴邊送,霍霆想伸手給他抱上chuang,使了半天勁兒都沒抱動,到底是孟東上前來把孩子抱上chuang,阿青給江夜的鞋脫掉,他不淘氣,老老實實躺在霍霆身邊,“爸爸,你什么時候回家呀?”
霍霆骨骼分明的手指沒有重量似得放在小江夜的洶口,手指輕輕勾動著他洶前的小兜兜,淡淡的微笑說,“等爸爸病好了就回家陪你。”
“爸爸又生病了?”
“對啊,爸爸沒有乖乖聽奶奶的話,不吃青椒不吃牛肉,所以病了,你要聽媽媽的話,不吃青椒和牛肉將來你也會生病,生病就要吃苦苦的藥,要打針。”他撩開手背上的衣袖,露出瘦骨嶙峋的白希手背,剛剛在他睡覺時還打過了針,白色的醫用膠布粘在上面,撕掉膠布后露出零零散散的針眼,“這就是不聽媽媽話的后果。”
“我會聽話的,爸爸。”小江夜抱著他的拳頭放到嘴邊吹了兩口氣,上一次他摔了手掌疼哭了,霍霆就是這么捧著手掌給他吹了兩口,告訴他,呼一下就不疼了,“爸爸,呼呼。”
霍霆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真乖。”
孟東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不忍心破壞這一刻的美好,如果注定霍霆走不進下一個春夏秋冬,那就讓全世界都陪他靜止在這一刻,那該多好。
霍霆朝門口張望了一會,問孟東,“文君呢?”
一提這茬,本來已經快要難過的死掉的孟東忽然原地滿血復活了,興沖沖的給霍霆講了一番自己的親爹是怎么中風并且怎么轟然倒地最后又是怎么半身不遂似得躺在病chuang上干瞪眼的,說到精彩的地方就差手舞足蹈拍個巴掌叫個好了。
霍霆涼涼的瞪著他,問,“你確定那是你親爸嗎?”
“嘿你還真問住了,我就是不確定我怎么有的那么缺德的爹呢,要不我也弄一親子鑒定吧,沒準我還真不是他親生的,到時候再牽扯出來一段我媽的前塵往事,我再弄個萬里尋爹什么的,多感人的戲碼。”
“不去演電視劇多可惜了你的才華,不在醫院陪你爸跑這來嚷嚷什么。”
孟東嬉皮笑臉的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面,撿起落在chuang上的一顆車厘子放進嘴里,“他什么時候死我什么時候去看,我現在就想看你,從今天開始,我哪都不去了,你在哪我在哪,你走一步我跟一步,你洗臉我給你端盆,你尿尿我給你扶著,順便適應一下怎么給你養媳婦兒養兒子,如果有人問起你我的名字,就告訴他們,我叫中國好哥們兒。”
霍霆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咳嗽了兩聲,立馬覺得沒力氣了,就一個字都沒再說,安靜的聽著孟東在他面前表演單口相聲。
等霍霆再一次迷迷糊糊的睡過去時,小江夜也睡著了,孟東給他們倆拉好被子,拉開落地窗,在外面抽了一根煙,他用指尖敲了敲落地窗,正低頭擺弄東西的阿青聞聲走出來,“孟東少爺,怎么了?”
“他這幾天都這么能睡嗎?”
“差不多,早上精神都很好,還能自己出去散步,感覺累了就會回來,然后就睡覺,打針也不醒,吃飯也不醒,好像一天就在攢那一點精神留到去外面散步。”
孟東吸完最后一口煙,把煙頭彈到地上踩滅,“我知道了,一會你把他東西收拾一下,我去給他調到一樓的病房,躺著也能看外面的地方。”
“我找醫生問過了,一樓的病房現在都有病人,好像不行。”
他無謂的笑笑,“老子有錢,有什么不行的。”
霍霆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開始和過程都不記得了,只是醒過來時依稀有那么一絲絲的印象喃喃在他的夢里大哭,撕心裂肺的喊著爸爸,他一直往她身邊跑,問她寶貝你怎么了,告訴她寶貝你別哭,爸爸在這里,可是怎么跑也跑不到她身邊,他跑的太累了,摔了一跤,摔醒了。
翻身看見到窗外的景色不由一怔,不過睡了一覺而已,怎么自己的chuang就矮了四層樓,那青白色的路燈和那樹影綽綽是怎么回事?
這到底是醒了還是夢里做了另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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