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臺 !
嬴玥坐在大殿中,神色還算平靜,史帆坐在她對面,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在大殿的隔壁,一道透明的水幕旁,秦越笑嘻嘻道:“你看,這就是斗星移海的嬴玥,她是道門嫡系,也是張真人的心腹愛將。”
江尹隨意地看了一眼,道:“嗯,那怎么樣?”
秦越道:“她是張真人十分信任的人,現(xiàn)在千里迢迢不畏艱險趕來,就是給張真人送一件緊要的東西。為此她遭受襲擊,幾乎喪命,同門更是慘遭不幸,現(xiàn)在形單影只,很是艱難。”
江尹終于動容,點頭道:“難為她了。真人現(xiàn)在不在,你去把東西接過來吧。這里不是聽你和史師兄的嗎?”
秦越搖頭道:“她不給。非要見到張真人。想想也是,倘若這么重要的東西,她能隨便交給外人,那她也不能受真人多年器重了。”
江尹道:“那也對,看來是有些麻煩——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
秦越道:“得有人通知張真人,{讓真人給她帶個話才好,要不然留到真人回來再說,要不然托付個可信的人先接一下。要不然不是耽誤事了嗎?”
江尹臉色微感不自然,道:“雖然有道理,但你跟我說這個有什么用?我可不知道怎么和清麓道友聯(lián)系。”
秦越看著她,突然笑道:“我就是這么一說。嬴玥曾說,這件事關(guān)系到天命術(shù)數(shù),若是晚一天交到真人手上。或許就要誤了大事,甚至或許會害的真人遺恨終身。唉,不過他是紫霄宮主。或許自有貴人相助,能避開這個劫難,那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開。
江尹呆呆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下江尹在那里出神,秦越也不理會她到底能不能和張清麓聯(lián)系——雖然他判斷是江尹有和張清麓聯(lián)系的方法,但若真的沒有,只能說他該著見不到那件東西。秦越本人再沒有興趣管這件事。嬴玥這條線和他風馬牛不相及,而且必有天大的隱秘,他卷進去只有給自己帶來危險,知道的太多可是極大的忌諱。這邊還有一大堆事情——西嶺劍派打了。事情也收尾了,按部就班的退兵還有多少事呢。
在戰(zhàn)爭之前,秦越已經(jīng)被張清麓的傀儡當面任命為總軍師,退兵安排這種事盡可自專。雖然這一次紫霄宮盡起精英,其中有許多資深前輩,道宮的真人,但張清麓這些年的宮主絕非白做。已經(jīng)立下威信,上上下下都服從他的任命。再加上秦越自己的手段,也沒有不聽調(diào)遣的。
忙忙碌碌一整天,清點物資,調(diào)度傳送。將先頭離開的道士送走,行宮空了許多。秦越身心俱疲,回到下處。
剛剛進了內(nèi)殿,就聽砰地一聲,一個人影飛了過來。秦越趕緊一接,被撞得一起倒退了兩步,直退到墻角,才看清撞上來的是史帆。
史帆抹了一把臉,道:“連累秦師弟了。”手指中露出殷殷的血跡。
秦越皺眉道:“誰敢在宮中放肆?”心中卻立刻想到一人,只覺頭疼。
只聽有人道:“好久沒有人敢跟我說放肆兩個字了。你若說放肆,這姓史的才是真放肆。”只見一個俊美少年翩翩而來,目光冷視兩人,道,“張宮主都沒約束過我的行徑,你來約束,你算什么東西?張清麓是我?guī)熜郑規(guī)煾甘巧锨鍖m第二人,身份說出來,把你們紫霄宮壓垮了。退一萬步說,不論出身,我也是真人,你只是筑基小輩。我愛去哪里,愛朝著哪里看,那是我的自由,居然要你來插嘴,紫霄宮連規(guī)矩都沒有了?”
不必問,這正是林通秀。
史帆吐出一口血沫,卻也站直了身子,冷聲道:“真人既是上清宮出來的,怎不知道客隨主便的道理?既然是在紫霄宮做客,恐怕有些時候不能太過隨意吧。譬如那屋子……里面是女客,只要不是三歲孩兒,不知禮的蠻人,誰都知道不該隨意窺視?真人為何還要多行一步?”
林通秀邪笑一聲,道:“哈哈,女客?只要是女客,就沒有不愛見我的,你晚來一步,人家早就打開門讓我進去品茶喝酒了。只不過我看那女客相貌平平,沒什么興趣,馬上就要走了,偏偏你來羅里吧嗦。何況什么是主,什么是客?紫霄宮就是上清宮的別院,我來自己家的外宅,本不是客,有什么客隨主便?你倒是好大的口氣,還以為自己是紫霄宮的‘主’?也不知道我那師兄張清麓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秦越心中惱怒,反而笑道:“林師叔,聽說您拜謁過道祖大人?”
林通秀不料他問及自己,道:“這倒沒有,不過等我成了神君,位列長老自然能夠拜謁他老人家。再不然,等到我結(jié)成精丹,恩師也會帶我去拜見道祖,那時他老人家自然有賞賜,那也不過幾年的時間。”其實這完全是吹牛。道宮高祖隱居早有千年,無罪和玄道尚且不能拜見,其他長老更是連道祖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一個小小的真人結(jié)丹就想要拜見道祖,無異于天方夜譚。無非是仗著這邊不知道上清宮的規(guī)矩,在這里逞強罷了。
秦越笑道:“聽說拜見道祖之前,要學習禮儀?”
林通秀道:“那是當然,道祖是隨便想見就見的嗎?”
秦越道:“那我們都盼著那一天了。”
林通秀道:“那也沒多久。”
話音未落,史帆已經(jīng)笑了出來,林通秀兀自要說話,突然道:“大膽,你是笑話我不知禮嗎?”
秦越道:“不敢,不全是此意。”
林通秀臉色紅白不定,道:“好好好,好一個以下犯上的小輩,我今日就叫你見識……”剛要動手,就聽有人道:“林道友?”
幾人回頭一看,正是陸令萱。
林通秀立刻把手放下來,就聽陸令萱道:“你要對我?guī)煹茏鍪裁矗磕銈冴P(guān)系不好了么?”
林通秀笑嘻嘻道:“什么?我們聊得好好的,有什么不好?”
秦越忙趁機道:“陸師姐怎么在這里?正好,我有事跟你說。”說著拉著史帆一起跟陸令萱轉(zhuǎn)了出來。
林通秀盯著陸令萱的背影看了一眼,嘆道:“萱兒,要不是為了你……我愿意為你……”
出了內(nèi)殿,陸令萱怒道:“你惹他干嘛?他腦子和別人不一樣,可不講那么多道理。就是真對你動手了,你吃了眼前虧,又能把他怎么樣?”
秦越躬身道:“多謝師姐解圍。”緊接著道:“師姐,這兩日大部隊就要撤離,亂哄哄的。你跟著他們從這里出去,然后回轉(zhuǎn)九雁山吧。”
陸令萱道:“你呢?”
秦越道:“我去找張真人要報酬。以為用了我這么多日是白用的嗎?不讓他出點血,我哪能這么離開?”
他雖說得輕松,陸令萱卻是沒笑,道:“你要回紫霄宮?這件事還有什么枝節(jié)未了?算了,你不會回答我。既然如此,我今天下午就走。”
秦越見她肅然,也不再玩笑,從袖中掏出玉簡,道:“給朱老大。”
陸令萱接過,道:“你要保重。”說著轉(zhuǎn)身便走。
秦越見她走了,心中微感輕松,轉(zhuǎn)頭對史帆道:“那小子偷窺嬴玥,他想干什么?”
史帆冷冷道:“心懷不軌,就是如此。剛剛江尹道友進來,說要和嬴道友單獨談?wù)劊揖统鰜砹恕闭f到這里,看了一眼秦越,道,“是你把江道友引過來的吧,不然她如何想到要和嬴道友單獨面談?”
秦越笑道:“我只是傳話,旁的也不能插手。”看來江尹果然有緊急時間和張清麓單獨聯(lián)絡(luò)的法子。張清麓自然會事事留后路,若是相信他將事情全權(quán)交給自己,那才是玩笑,也藐視了一宮之主的頭腦。至于江尹這邊是不是張清麓最后的手段,那就更無法揣測了。
史帆道:“我出來之后,就在外殿等著。正好看見林通秀過來。他先是將我視作無物,直接從門縫窺探內(nèi)殿,然后又出去。我跟他出去,果然見他又在后殿觀察,若不是行宮中也有法術(shù)禁制,只怕他已經(jīng)使用天地搜魂**竊聽了。我上去阻止他,他倒對我出手。看來他在這里也越來越不耐煩了,往日的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秦越道:“人少了,他大概覺得忍夠了吧。看來他是對嬴玥帶來的東西有所覬覦了。說不定他特意來到紫霄宮,也有為了這東西的緣故?正因為見到了正主,所以心情激動,已經(jīng)不需要忍耐,便徹底破了臉皮。”能讓林通秀起意的東西,自然非同小可,但秦越絕不過問一句,連半點想知道的意思都沒有。
史帆也不提內(nèi)容,只道:“剛剛你若不來,我冒犯了這個渾人,怕是難以善了,因此還要多謝師弟援手。”
秦越道:“您別往我臉上貼金了,我來跟善了一點兒關(guān)系沒有。倘若不是陸師姐來得及時,咱倆他就敢一起揍,揍了還是白揍。回頭我跟江道友說,讓她看著這位。”心中暗道:這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也只有江尹說不定還能制的了他。至于怎么說動江尹,把林通秀當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防著,秦越自有辦法——以江尹的脾氣,本也不難。
史帆突然道:“倘若他果然有所覬覦,你猜他在沒有人能阻擋他的時候,會不會只干看著而不動手?”
秦越和他對視了一眼,彼此了然,道:“他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等真人回宮再做什么手腳,所以……”
史帆接口道:“看來這回宮的路程,可不平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