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臺 !
秦越?jīng)]反應(yīng)過來,道:“什么線斷了”
程鈞臉色一沉,道:“傀儡線斷了。是我失算了,本來以為憑借劍祖之力,定將他牢牢困住。哪知道根本不必困,他來的根本不是本人。只是個傀儡。他雖然逃不了,但關(guān)鍵時刻,把傀儡線剪斷,棄車保帥,直接丟棄了這個傀儡,到叫人沒處尋跟腳。”說著,單膝跪在牢籠之前,雙目微閉,仿佛在感受著什么。
秦越見他雖然平靜,但語氣之中掩飾不住一股寒意,想必是惱怒非常。仔細(xì)回憶起來,程鈞向來智珠在握,這“失算”兩個字聞所未聞,算無遺策,近乎神跡。雖然秦越也是以謀算見長,但經(jīng)過這幾次明里暗里的較量,終于還是輸他一籌。這時聽他親口說出“失算”二字,雖然自己也被擺了一道,但是還是有一種微妙的暗爽感。
但是這暗爽的感覺只一閃而逝,秦越的神色立刻凝重下來一放跑了這個“李寶財。”不止意味著情況脫出了程鈞的掌握,也意味著九雁山的敵人還在,而且很有可能被``這一次失敗的抓捕激怒了。九雁山頭頂懸的利劍,反而往下降了一格。
誠然,比起程鈞和秦越,這個敵人遠(yuǎn)遠(yuǎn)稱不上狡猾多端,他之所以能夠逃脫,更多憑借的是本身修為的詭異,但是要對九雁山造成危險,有詭異就足夠了。
這個危險的人物,必須鏟除。
程鈞睜開眼,道:“不行,搜索不到他的本體。本體不在劍峰。
秦越吃了一驚,道:“他本人在劍峰之外?這么遠(yuǎn)操縱傀儡?他那傀儡如此活靈活現(xiàn),已經(jīng)與真人無異。真的是傀儡么,不是身外化身?”
所謂的傀儡術(shù),聽起來奧妙玄奇,但真正應(yīng)用起來,和驅(qū)使靈獸差不多,不過是在戰(zhàn)斗時或者生活中,給自己找?guī)讉€幫手罷了。傀儡比之靈獸,驅(qū)使起來更加如臂使指,威力也更妙用無窮,但是有一點其實還不如靈獸,那就是靈智。
傀儡就是傀儡,人造出來的死物。傀儡即使再厲害,也需要用類似木偶線之類的靈氣線操縱,牽一下,動一下。有的更高級的傀,儡,可以自己戰(zhàn)斗,但也只能聽懂幾個簡單的命令,還需要靈石驅(qū)動,想要像人類甚至靈獸一般趨利避害,懂得進(jìn)退,那是絕無可能。當(dāng)然,煉尸術(shù)煉出來的飛天夜叉,得日月精華,自己產(chǎn)生了靈智,那就不是傀儡,也成了靈獸一般的存在,還不及靈獸聽話,動不動就反噬主人。
像剛才那個“李寶財。”與兩人說了這半天的話,又動手打過秦越,竟沒有半分異狀,簡直就是個活脫脫的人,他若真是傀儡,那也太神奇了。要說是那種很靈活的人偶,有人在旁邊用線牽引著一板一眼的操作,還勉強(qiáng)說得過去,但是程鈞確定操作它的人竟在山峰以外,這傀儡竟還能如此栩栩如生,除了元神神君才能練成的身外化身,秦越真想不出還有什么可能。
程鈞冷然道:“什么身外化身?倘若他真是元神神君,咱們還能在這里說話?這就是偶尸,偶師一系最得意的偶尸。”這句話說出來,旁人光聽很難聽懂,程鈞也沒多說,只道,“是我疏忽了,我本以為他帶著行尸地龍,偶尸丹自然不曾煉成,因此身上沒有偶尸。沒想到,我小瞧了他的地位。身上帶著偶尸,居然還有地龍靈獸,他想必是圣通的……。”說著突然一揮手,原本組成欄桿的劍光一起熄滅,山峰上只剩下一片漆黑。
秦越道:“你瞧此人原本是什么修為?”在牢籠中的那人,修為只有筑基后期,但本體是什么修為,就非秦越能半斷了。
程鈞鉆進(jìn)底層,將那了無生息的傀儡拖出來,道:“化氣為精吧。沒過小天劫,精丹未成,更不必說養(yǎng)魂琢魄了。這個偶尸”把那李寶財?shù)纳眢w往地下一摔,離著近了,能看出那人臉色蒼白,不像人色,“這個偶尸等級不足。先扣起來,偶尸對于偶師是極其珍貴的。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丟棄口這樣咱們至少也多了談半的籌碼。”
秦越捏了捏那偶尸,觸手與真人相仿,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做的,道:“談判?你真信了談判的說辭?”
程鈞道:“你不信?”
秦越抿了抿嘴,道:“媽的,事到如今,不信也不行了。如今咱們雖然與他朝了相,算了他一把,但他既然跑了,咱們也并沒有占據(jù)什么主動。談半,他倒是打得好主意,只怕也沒那么容易。老大不會同意的。”
朱瑜的性子剛烈,寧折不彎,是絕不會和敵人妥協(xié)的,除非……,
程鈞將那偶尸收入乾坤袋中,道:“容易不容易,得看他拿出什么籌碼來。”
秦越眉頭一皺,道:“他說的很懸,什么我九雁山生死攸關(guān)的大事。我希望他是危言聳聽,但若果真是關(guān)系到我九雁山的安危,咱們也不可能掩耳盜鈴,置之不理。到時候就算是老大,恐怕也不得不退一步。”
程鈞終于露出一絲勉為其難的笑容,道:“你要這么想,如果九雁山真有什么隱患,今天被人指出來,說不定還是運氣,將來也許就能逃過一次死劫。這么想心情就好多了。”
秦越道:“這么想大概心情能好多了,但是想到另一方面,我就一定也輕松不起來。倘若他手中沒有談半的籌碼,但是他又要強(qiáng)行談判。那會怎么樣?”
程鈞接口道:“那他只能現(xiàn)找一些籌碼來談半了,比如說……”
秦越點頭道:“綁架。他可以先綁架咱們同門充當(dāng)籌碼。雖然說現(xiàn)在山上防范很嚴(yán)但那人手段太過奇詭,也未必……。”
程鈞道:“無論如何,此人已經(jīng)是個禍害,通知同門吧你應(yīng)該有辦法和老大聯(lián)系。先報告一下這里的情況,最好把大家集中起來,重新分配巡防的任務(wù)。要做更好的準(zhǔn)備才是。我去敲劍閣的示警鈴”
秦越道:“嗯,我先跟朱老大說一聲。另外……,準(zhǔn)備找罵吧。一想到你跟我一起挨罵,我心情就好一點了。”
程鈞回到劍,閣。九閣各有與同門聯(lián)絡(luò)的鈴聲。他得朱瑜傳授,也勉強(qiáng)用得。
當(dāng)下正要先敲鈴示警。剛要敲動突然,鈴聲天作!
其他閣中,已經(jīng)有人被那人襲擊。
饒是程鈞知道,那人的本體在劍鋒之外,這邊斷了線,那邊即可就能行動,跟腳程無關(guān)仍是暗自罵道:太快了。
受襲的是……程鈞的目光在鈴鐺上一掃一丹閣!
程鈞的目光一皺,沒等他進(jìn)一步發(fā)信息,秦越已經(jīng)快步進(jìn)來,道:“下去吧。剛剛聯(lián)系到老大,老大叫咱們下去。”
程鈞見他神色凝重,知道并非小事,倘若平安無事,朱瑜也不會自毀前言,讓秦越解禁下山。當(dāng)下也不多說,封好劍閣的門跟著秦越下山,道:“丹閣如何?”
秦越臉色一沉,道:“一群傀儡沖進(jìn)了丹閣,把藥園的糟蹋的不輕。”他頓了頓,解釋道:“好在陸師姐當(dāng)時不在丹閣,在外面巡山,因此不曾受傷口是朱老大發(fā)現(xiàn)從麒磷碑上那人的蹤跡,數(shù)十個傀儡一下子從地底冒出來,朱老大傳訊給陸師姐,她趕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程鈞道:“什么時候的事?”
秦越道:“算算時辰,咱們這邊剛斷了線,那邊就動手。前后差不到半盞茶時辰。”
程鈞哦子一聲,突然道:“只是破壞了藥園?”
秦越一怔一拍腦袋道:“我都慌了,竟然忘了這茬這可能是聲東擊西之計。”當(dāng)下聯(lián)系朱瑜道:“老大,叫所有同門小心看守自己的……。”
朱瑜還沒回應(yīng)突然鈴聲再次大作。
這一回是
萬象閣。
鈴聲一聲接著一聲,與上一次鈴聲的尾音交雜在一起,顯得嘈雜而刺耳。
應(yīng)接不暇!
一個有眾多傀儡在手的偶師,可以制造多少混亂?
程鈞抬起頭,突然淡淡道:“意料之中。一步算錯,步步難追,就是如此。可是要想叫我滿盤皆輸,還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走吧,咱們下去!”
秦越轉(zhuǎn)過頭,見他神色坦然,原本隱藏在神情下那股惱羞成怒,已經(jīng)無聲散去。微微點、頭,放下心來。
不驕不餒,是一個大修士基本的素質(zhì)。
修士可以足智多謀,可以所向披靡,但終究還不是活神仙。人力有時窮盡,再厲害的修士,終究免不了挫敗失足。任你平時智謀通天,真到了逆境,心態(tài)難免要失衡。
這時候,性情就可以決定命運。
失衡之后,或惱羞成怒,窮準(zhǔn)猛打,糾纏不休,或自信崩潰,煩惱難安,最后陷入自我懷疑之中,心境露出破綻。甚或自我催眠,不敢直面失敗,以至于加倍狂傲,自負(fù)到無可救藥的必讀。如此種種,都可以將一個前途大好的天才,拖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只有反躬自省卻不失自信,直面失敗又能拋開失敗,才能真正脫開陰影,一往無前。
其實秦越是很擔(dān)心程鈞的。因為程鈞博聞強(qiáng)識,高深莫測,以至于他懷疑,程鈞從來沒有失敗過。這也未必是好是。沒有失敗過,就不知道性情是否有隱患。聰明人往往更加固執(zhí),一旦在最擅長的事情上出現(xiàn)差錯,往往難以接受,糾纏不休,陷入死角而不自知,最終一潰千里。
目前看來,一切還好。秦越看得出來,程鈞的眼神清明如洗,沒有任何動搖。
那樣最好,秦越的心思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天機(jī)閣是他的使命,但是這個使命在他化氣為精之后,就會自動終結(jié),傳承給下一代天機(jī)。而程鈞這個因果,說不定會糾纏更長的時間,若是程鈞的性格有缺陷,秦越就倒了血霉了。
當(dāng)然,如果秦越知道程鈞的經(jīng)歷,他說不定不會如此擔(dān)心。程鈞前世經(jīng)歷過的失敗,比他經(jīng)歷過的成功還多,只是,轉(zhuǎn)世為人之后,程鈞確實事事皆在掌握,心態(tài)會不會發(fā)生微妙的偏移,還要時間來考驗了。
既然程鈞沒有動搖,秦越也不會動搖,這場原本看似簡單的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
兩人來到麒麟閣的時候,朱瑜正冷冷的看著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