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臺 !
夜晚,星光燦爛。
兩個老道躲在房冇中,一人端了一杯清茶,面上似乎只是在品茶,目光卻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東方,正是風(fēng)城和長林兩個道人。
長林老道念念有詞,道:“馬上就要開始了,集星之術(shù)。這是唯一能在筑基期使用的星相法術(shù)了吧?斗星移海真是得天地造化,這種冥冥中暗通天道的法術(shù)也能這么容易掌握。”說著搖頭晃腦了一陣,問道:“程老弟去哪里了?這等法術(shù)尋常難得一觀,他沒眼福了。”
風(fēng)城老道嘖了一聲,道:“他去拜訪星官,然后就沒出來,說是被星官留在水閣之中了。你說他沒眼福,他眼福比你大多了,離著這么近,看法術(shù)又看人。”
長林老道砸了砸嘴,道:“這小白臉……”
水榭樓頂,程鈞煢煢獨(dú)立,手中托著一個星盤,望向天空。
今天盤城上方對應(yīng)星宮主宿奎木狼,月至中天,主星正光華耀眼。程鈞手中的星盤上合天象,微微露出光芒。
[][]星相法術(shù),是從星相學(xué)中演化而來,如今也流派紛呈,名目眾多。就連程鈞這得自道藏的星相學(xué),也不敢說精通所有法術(shù),起碼斗星移海的獨(dú)門集星之術(shù)他就不會,但是相似的法術(shù),他掌握了不知道多少。用來唬人是足夠的。
眼前這星盤,出自老魔之手,是當(dāng)初在鶴羽觀閑得無聊時練出來的,本該是第四品的法器,因他不懂星象之學(xué),煉制出來的時候品質(zhì)降等了,如今也只好勉強(qiáng)使用。
奎木狼西方白虎之第一宿,屬木應(yīng)金。上乘天象,星盤西方閃爍白青二色光芒。
起——
星盤上方,驟然映照出一團(tuán)藍(lán)色投影,啞啞暗光,仿佛驟然在它上方,出現(xiàn)了一小片蒼穹。
只見天空應(yīng)星猛然明亮,從天河滑下兩道流星。于此同時,星盤閃爍,放出一道光影,兩道星光在星盤上空投影中閃爍,緩緩轉(zhuǎn)動。
隨著第一顆流星閃爍,越來越多的的星光或如流星慧尾,或如搖曳光芒,慢慢從空中浮現(xiàn),或長或短,一閃而逝。而在星盤之中,必然出現(xiàn)一顆新星投影,光彩熠熠,不遜于天上繁星。那投影出來的小小一片蒼穹,如同新生的天幕,明月星辰,交替恒升。
天空中流星雨越來越急,除了耳聰目明的修士,就是凡人也可仰頭觀看。城鎮(zhèn)之中不知多少髫齡小兒對著流星默默祝禱,或者歡呼雀躍。
而這時,星盤上空的投影中,已經(jīng)形成了完整的星相圖。
“這樣的星空,讓我想起了很久之前我用星陣凝聚星力,制造的九天星域。好久沒有看過這樣的景色了。當(dāng)初我召集四方九天星宿時,也是這般美輪美奐。不過區(qū)別卻是,那時我也在蒼穹之上。”
“可惜了。”程鈞搖搖頭,道,“星力集冇合,雖然星盤差了一點(diǎn),已也頗有收獲。若是我修為到了精魂期,用元?dú)鉃閮訝t將之留存,留著無論是用它來補(bǔ)充元?dú)猓€是養(yǎng)魂,都是一件美事。如今倒是浪費(fèi)了。筑基期只有集星術(shù),沒有應(yīng)星術(shù),更沒有占星術(shù)。”
那老魔以一只貓的身體坐在地上,道:“能把它收集起來么?用什么陣法之類的。先轉(zhuǎn)化為元?dú)猓嬷竼⒑絻幽箤碛杏貌徽f,只作為一個唬人的手段,也是很好看的。”
程鈞抬頭再次深深仰望了一眼天空,道:“摸不到就是摸不到。個子不夠高,再伸出手,也只能握住滿把清風(fēng)。虧了這星穹現(xiàn)身,讓我再次看到了天道的影子。最近我的心情一直不好,如今看見星辰升沉,蒼穹驟現(xiàn),突然想通了不少。”
“可見道心還是蒙垢了。散去吧,散去吧……”
散——
小蒼穹中,漫天星云在空中一起大亮,每一顆星辰都璀璨奪目,星辰共舞,剎那間將蒼穹點(diǎn)亮,照如白晝。
光芒亮了不知多久,慢慢的黯淡下來。程鈞手中星盤還原成一件毫不起眼的法器。
“這就結(jié)束了?”西邊房屋之中,風(fēng)城道人端著一杯茶,道:“我正看得入神,最后怎么回事?”
長林道人搖頭晃腦道:“道友,你見識還是差了一籌。我本來也不知道,但是機(jī)緣巧合,在一部神秘典籍上看過。這是集星之術(shù),就是采集星力之術(shù),她那件法器你知道嗎,就是用來借星力的。斗星移海派出使者,收集九天二十八宿的星力,收回特制的星盤中。你剛才看見星光一下子黯淡了么,那就是被她收走了。一旦天下有事,所有星使趕回觀星臺,將二十八星盤放置在星臺周圍,借這些星力和至少一位真人的力,能卜盡天下大事。”
風(fēng)城道人贊道:“道兄真是博學(xué)多才,我不如也。不過這么說,這星官四處收集星力的時候,都是天下有事的時候么?”
長林老道一愣,道:“是這么說——每次斗星移海的使者出現(xiàn),就是天下當(dāng)大事的時候。無量天尊,大事不要牽連太廣才是,千萬莫要牽連到貧道頭上。”
風(fēng)城老道搖了搖頭,道:“天塌下來,砸死的都是高個子……反正壓不倒我腦袋上。夜深了,不如回去休息。”
兩人剛往回走,就見一個道童跑過來,道:“觀主,星官大人有請。”
兩人走到水閣當(dāng)中,就見那侍女在樓下迎接,神色雖然不見怎么恭敬,但至少還算客氣,道:“兩位前輩跟我來。”
一路上樓,就見隔離的簾櫳已經(jīng)打開,一個披著面紗的女子坐在當(dāng)中,一身白衣如雪,懷中抱著一只小巧的黑貓。
長林老道見到那少女之時,只是感覺到了她筑基的修為,還不覺得怎么樣,突然見那黑貓轉(zhuǎn)過來,綠油油的眼睛盯著自己,張開了嘴,無聲的打了個哈氣,露出了血紅的舌頭和慘白鋒利的牙齒,突然感覺到一陣發(fā)自心底的寒氣,jī靈靈的打了個寒戰(zhàn),心道:邪門,這是什么靈獸?
那少女用手安撫著貓咪的腦袋,道:“罷了,別嚇著他們。”她用親昵的口氣對黑貓說話,但始終沒有抬頭看兩個老道一眼。
長林老道臉皮甚hòu,不以為意,一斜眼,只見程鈞坐在一旁,頗有疲憊之色,心道:你這小子在這里干什么了,累成這樣?
過了一會兒,那少女突然道:“風(fēng)城道友。”
風(fēng)城老道打了個寒戰(zhàn),道:“在。”
那少女道:“如此,我們告辭了。相見即是有緣,風(fēng)城道友請把這份緣分藏在心里吧。”
風(fēng)城道人道:“那個自然。老道不是長舌的人,我知道斗星移海的使者一出,天下必有大事。因此絕不會透露一個字。”他幾日費(fèi)心招待那星官,臨了一句感jī的話沒撈著,心中不免沒趣,又想她們這群神秘的人家伙不算正常人,心智不全不知禮數(shù),也是有的。
長林道人心中暗自罵道:“你知道什么?這不是我剛剛告訴你說的嗎?”就聽那少女道:“長林道友。”
長林道人忙道:“是。”見那少女依舊漫不經(jīng)心,只是用手指緩緩給黑貓梳毛,道:“我聽說……道友趕來此處,肩負(fù)重任,為了一件大事?”
長林道人“哦”了一聲,道:“是啊,那是……”心中一寒,暗道:果然來了。
那少女截住,道:“冇那也沒什么,我對俗世中事不知道的,只是我有一件事提醒道友。”她輕輕地抬起手指,道:“我夜觀天象,得了天機(jī)的同時,也對盤城之事有了一絲明悟。在我看來——盤城之事,與一個”程“字不相宜。”
長林道人愕然,那少女已經(jīng)推開窗戶,一只仙鶴翩翩飛過,少女微微一墜,落在仙鶴背上,淡淡道:“我良言相勸,你若將此事付與程氏,怕是災(zāi)厄轉(zhuǎn)眼就到。”
她旁邊的侍女露出了「啟航冇沫沫」惡意的笑容,也是一聲呼嘯,一只仙鶴飛過,那少女歪著頭道:“喂,我們小冇姐的話,你聽懂了沒有?”
長林道人道:“什么?”
那侍女道:“我們姑娘不理俗世,她說的話太高深,或許難以理解。既然如此,我把話放在這里,盤城里面不是有人爭好東西嗎?那東西誰都能要,只有姓程的不行。別管是程欽,還是程貓程狗。只要沾了一個程字,都是晦氣的字眼。若是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我非要鬧出來,叫所有人好看。”說完,她啪的一聲,將一物摔在桌子上。
長林道人眼睛一斜,瞪圓了眼睛,道:“銀霄令……”
馮宜真手中銀霄令微微一轉(zhuǎn),道:“我們小冇姐的話不明白,我的話不值錢,不知道銀霄令怎么樣?倘若誰要是讓姓程的得了好處,那么我就要鬧上道宮,也不會了結(jié)。”說著把那耀眼的銀光抄在手里,輕輕一轉(zhuǎn)身,跳上仙鶴的背,乘著夜色飛去。
三人站在水閣之中,目送兩只仙鶴的身影消失在天際,這才轉(zhuǎn)過頭來,面面相覷。
長林道人臉色忽紅忽白,過了一會兒,道:“這丫頭是公報(bào)私仇吧?”
風(fēng)城老道不借口,程鈞打了個哈氣,道:“別管她們,就當(dāng)做了個夢吧。”
“啊——呸呸呸。”那老魔大叫一聲,“那丫頭抱我的時候胡亂在我身上動什么?她指甲上染得什么味道,嗆得我直打噴嚏。現(xiàn)在還沒洗干凈呢。”
程鈞笑道:“多謝你費(fèi)心。我怕那長林道人精明,看出什么破綻,若有你這個老經(jīng)驗(yàn)的老怪物護(hù)著,豈不是萬無一失?”
那老魔道:“那小子分明是個貪財(cái)?shù)牟莅挥梦依先思页鲴R,也把他耍的一溜一溜的。最可笑的他還會自己給你們解釋呢,你有什么破綻,他心里編出許多玄虛的理由替你圓上了。你有病吧,廢了那么大心思,就為了說那么一句話?你忘了你要護(hù)著的那小子也姓程了?你讓兩個丫頭說那姓程的壞話,那老道真聽了,你要怎么收場?”
程鈞道:“他不會聽的。別看他輕信,但是更愛錢財(cái),就算海枯石爛,也堅(jiān)定不移。讓他就范,哪有那么容易?再說了,不這樣,大家都沒法收場。”嘆道,“本來不用那么麻煩,但是誰叫有人不省心,硬生生炮制出來一封九雁山的信出來?”
那老魔道:道:“這么說,那封九雁山的信果然是假的?我就說,九雁山那種地方……九雁山到底是哪種地方,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程鈞道:“九雁山是一道門,所有的九雁山弟子都是守門的人。那門一旦打開,天下就崩潰了。造假的人肯定和九雁山有淵源,那信無論乍一看,還是細(xì)究細(xì)節(jié),都算得惟妙惟肖。但饒是如此,還是被我發(fā)現(xiàn)了幾個破綻,尤其是信紙捻過去的感覺,還是有些差池。”他慢慢站起身,神色凝重的道,“偽造一個大門派的信件,那是非同小可的事。尤其偽造九雁山的信件,那和偽造道宮的信物是一樣的罪名。只怕若是泄露半分,就要受到門派——甚至是天下道門的傾力追殺。”
老魔道:“是嗎?喲,那么說,這人的好意,轉(zhuǎn)眼就變了禍根了?”他才沒有擔(dān)心那根弦,本能的反應(yīng)是幸災(zāi)樂禍,道,“會被發(fā)覺嗎?”
程鈞道:“暫時沒有被發(fā)覺。畢竟這里算是偏僻地方,長林老道對于九雁山?jīng)]有發(fā)信的人熟悉。再加上出現(xiàn)的突然,他沒有懷疑,還是當(dāng)做真的。但是能騙過一時,不能騙過一世。倘若真要按照那封信去做,這封信就必須作為依據(jù)一層層的上報(bào),至少守觀的觀主和其他執(zhí)事要過目,或許哪一日就被拆穿了。所以絕對不能讓那封信起作用。”
老魔道:“所以要和它反著來。你又編造了一個同樣的假貨,讓這邊把程錚的加碼壓下去,支持其他人上位。那封信就不起作用了。不起作用的信件,誰也不會去深究。這一番就遮掩過去了。”他頓了頓,道:“然后呢?完啦?”
程鈞道:“當(dāng)然沒完了。這邊也是西貝貨,所以這邊的建議也只能點(diǎn)到為止,不能起作用,不然就同樣大大增加了被拆穿的可能性。”
老魔哼了幾聲,道:“你這么繞來繞去,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最后會繞出個什么結(jié)果來?啊,我知道了,你要讓他陷入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然后……”
程鈞道:“嗯。不管這老道如何貪財(cái)愚蠢,他只要在這里一日,我就不能繞過他。今天晚上我要再加一把火,爭取自己做個裁判。”(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