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石府大門前,連天瞳才停下腳步。
“我們到底去哪兒啊?”鐘晴一路上問了無數次,連天瞳也不應他。
“出石府,去京城。”連天瞳看著面前緊閉的大門,終于明確給出了下一個目的地。
“京城?”鐘晴一步跨到連天瞳前面,大驚小怪地聒噪:“你不是還要想辦法送碧笙入冥界嗎?現在去京城干嘛?京城離這兒有多遠啊?我們是不是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去?”
“你可以選擇不去。”連天瞳耐著性子,一字一句對他說道:“免得多生事端。”
“去!”鐘晴唰一下站直了身子,“我當然要去!還有很多事情我沒弄明白呢,要我稀里糊涂地離開,不是要我小命嗎!”
“還是不要了吧。”一直沒說話的KEN拍拍鐘晴的肩膀,出乎意料地提出了相反的意見,“石家的事情已經解決得七七八八,雖然還有些疑點,不過跟碧笙他們這檔事已經沒多大關聯了。剩下的事,我想我們也幫不上多大的忙了,就不打擾你們師徒二人上京辦事了。”
“哥……”刃玲瓏吃驚且失望地望著他,不是為他說的突然離開,而是他明明表示要跟連天瞳分道揚鑣,卻沒有要帶她這個妹妹一起離開的意思,在這個哥哥的眼里,似乎已經認定她只是連天瞳的徒弟,而忘記了她還是他的親人。
心上突然隱隱作痛。
“你發什么神經?”鐘晴甩開KEN 的手,壓低聲音對他說道:“人生地不熟,咱們能去哪兒?你不會是想回亂葬崗去呆著吧?跟著她們上京城不錯啊,說不定能遇到更多好玩的事呢!”
見鐘晴那么不情愿,KEN笑道:“已經樂不思蜀了么?你不吵著回現代了?”
“哎……嗯……這個嘛……”鐘晴嘿嘿一笑,“到千年之前的中國旅游的機會,多難得!這么快就回去,不是太浪費了么,怎么著我也得尋點值錢的寶貝再回去啊。石家的東西我又不想碰,一看到就會想起他們這一家子的齷齪事,感覺臟得很。所以咱們上京城去,那里的好東西一定不少!再說,你現在有辦法讓我們回現代嗎?”
“不上京……”連天瞳回過頭,毫不意外地淡然問道:“莫非你們還有別的去處?”
“這……可以這么說吧。”KEN猶豫著,權衡著該不該繼續下文。
“老大,除了她家的亂葬崗,還有身后這座石府,你還認識別的地方嗎?”鐘晴認定KEN連撒謊都不會撒。
KEN神情復雜地看著明顯跟自己唱反調的鐘晴,終于開口道:“恐怕我們得去西安,哦,不是,現在應該是叫長安吧。”
“什么?長安?”鐘晴忍不住伸手去探了探KEN的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燒,“你沒事吧?是不是餓昏頭了?!”
“我一點都不餓。”KEN拂開鐘晴的手,嚴肅地看著他:“沒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須跟我去長安。”
難得見到KEN用如此不容拂逆的態度跟人說話。
“為什么?”鐘晴不愿意。跟長安比,還是近在咫尺的京城更加吸引他。
“少問為什么了,非去不可!除非你想……”KEN有點發火的跡象,嘴唇動了動,沒有把下文說出來。
“莫名其妙!我不去!”鐘晴的驢脾氣也上來了。
兩個人頓時僵持不下。
“長安……”連天瞳不知是不是故意打圓場,看著他們兩人,微笑:“呵呵,上京花不了多少時間,待辦妥了要辦的事,我們一道去長安罷。多年不曾回去,你們這一說,到還有點想念了。”
“我們也去長安?”刃玲瓏從失望中突然驚醒,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定連天瞳,“師傅你是……”
“什么多年不曾回去?”鐘晴又發現了值得可疑的地方,“難道你們以前住在長安?”
“不錯,曾在長安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連天瞳并不隱瞞,又說:“既然你們有意去長安,那不妨結伴同行罷,你們并非‘這里’的人,此行路途不短,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連天瞳兩三句話便解決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矛盾。
“可是……”KEN似乎還在猶豫,看起來,他并不太愿意讓連天瞳她們同行。
“就這么說定了。”連天瞳不給他任何機會反對,扔下這句話后,邁步上了石階,朝大門直走過去。
“這還可以接受!”鐘晴滿意地盤算著,“長安也是有名的繁華古都,嘿嘿,去了京城再去那兒,收獲肯定更多!”
“你這個家伙……”KEN心事重重地跟在鐘晴后頭,在心里重重嘆了口氣。
幾人站在門前,連天瞳看了看門上的兩個銅環,伸出手握住,輕松地朝后一拉。
高大厚實的大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還沒把腿邁出去,幾道銀光先從眼前晃過,帶起一陣冰涼的風——
兩把鋼刀,霸道地橫在了他們面前。
“你們幾個想去哪里?!”
緊握鋼刀,一臉橫肉的大漢兇聲惡氣地質問道,跟當初迎他們入府時的恭敬態度判若兩人。
“與你無關。”連天瞳冷睨對方,“讓開!”
“哼,老爺有令,一干人等,不得離開石府半步!”另一把鋼刀的主人故意晃了晃手里的武器,“不從者,休怪爺的大刀不客氣!!”
此話一出,立在外頭的其他家丁,紛紛抽出了尚在鞘中的大刀。
石府門外,一片殺氣騰騰。
“統統給爺退回去!”鋒利的刀鋒又囂張地朝他們靠近了些,后面那張大餅臉,一雙小眼直往連天瞳與刃玲瓏臉上瞟,猥瑣地奸笑者:“嘿嘿,要是在這如花似玉的笑臉上留道疤,爺會心疼的!”
“去你媽的!”早已按捺不住的鐘晴跳出來,用力擋開大餅臉握刀的右手,而后一拳擊在他的左眼上,接著又是一個漂亮的連環踢,把這家伙踢翻到十步之外的地方。
“敢在你爺爺面前調戲婦女,看你是活膩了!!”鐘晴收起腳,氣沖沖地瞪著縮在地上半天起不來的大餅臉。
鐘晴的突然一擊,令守門的爪牙們一下子慌了手腳,愣了半晌,才有人大喊一聲:“上啊!把他們全部拿下,無論生死!”
十幾把大刀惡狠狠地沖他們劈了過來。
“一群瘋子!”KEN皺了皺眉,把連天瞳和刃玲瓏朝后頭一推,飛身躍了出去,跟鐘晴結成了完美統一戰線,拳腳同出,靈活地對付著這群氣焰高漲的惡徒。
雖然敵人有十幾個,雖然他們手里都有武器,但是論身手,遠不是鐘晴與KEN的對手,只聽得乒乒乓乓一陣響,不時有鋼刀從其主人手里飛脫出來,亂糟糟地落到了地上。
沒過幾分鐘,一幫人紛紛被丟翻在地,石府外哀嚎不斷。
“太自不量力了。”鐘晴站在人堆里,拍著袍子上的灰土,極度不屑地俯視著腳下:“大把的僵尸我都能對付,何況你們這群蠢材!”
“行了,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了。”KEN推了他一把,“走吧,看來石老頭子不整死我們不罷休啊!”
“想整死我……”鐘晴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兩眼微微一瞇,一絲冷笑驀然掛上了唇角。
腳尖一挑,一把鋼刀嗖地飛起,準確地落到了鐘晴手中,光滑的刀身上,映出一雙寒氣逼人的眼睛。
手起刀落,沒有任何猶疑。
他腳下那個仰面躺倒的家丁,眼看就要被刀鋒刺穿眉心。
“鐘晴!”
KEN一聲大吼,一把抓住了鐘晴的手腕,把刀尖阻止在了離那個倒霉家伙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家丁頭一歪,嚇昏死了過去。
“你吼我干嘛?”鐘晴眼睛一眨,奇怪地看著KEN,又將目光移到自己手上,“呀?!你把刀塞到我手上干嘛?!”
“刀是你自己拿的。”KEN松開手,把鐘晴手里的武器拿了下來,扔到一邊。
“胡說!”鐘晴死不承認,“我什么時候拿過刀了!”
“你……”KEN看著鐘晴的眼睛,欲言又止
“嘁……真是見鬼了!我明明沒拿過嘛……”鐘晴撓著頭,疑惑之余,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剛才發生的這個小小插曲,一幕不差地落在了連天瞳眼里。
她走到鐘晴他們身邊,打量了他幾眼,隨后面不改色地說:“你們去石府前頭的巷口等著,我與玲瓏去找幾匹馬代步。”
“騎馬趕路?”鐘晴從失神中醒轉過來,拽住連天瞳:“何必那么麻煩,你不是會把花瓣變成飛碟嗎,我們直接飛去京城不就好了!”
“法術只用在當用的時候,豈能浪費在芝麻綠豆的小事上?”連天瞳拉下鐘晴的爪子,“何況現在青天白日,越往京城人煙越多,隨意顯露法術恐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頭腦簡單的家伙!”刃玲瓏沖鐘晴吐著舌頭,“大白天往人多的地方飛,你不怕被當成外星人抓起來啊!真是的!”
“要你多嘴!古時候的人知道什么外星人!”鐘晴剜了她一眼,“去去去!跟你師傅牽馬去!”
“莫要胡鬧了。”
連天瞳沉下臉,下了石階朝石府后門走去。
“師傅等我!”刃玲瓏趕緊跟上去,末了還不忘回頭對鐘晴扮個鬼臉:“阿米巴原蟲!”
“嘿!臭丫頭,敢拐彎罵我!”鐘晴氣憤地沖刃玲瓏揮著拳頭。
“我到希望你一直當個單細胞動物……”KEN嘀咕著。
“你說什么?”
“啊……沒什么,我們走吧。”
“你真要好好管教管教你這個妖精妹妹了,我要被她氣死了!”
“行行,將來再說……”
“你……”
朝京城的路上,四匹快馬揚蹄飛馳,濺起一地的塵土。
黑馬之上,騎術并不高超的鐘晴壓低身子,緊握韁繩的雙手已經捏出了汗,生怕跨下的畜生一個不樂意就把他給摔出去。
“還要多久才到京城?”KEN見跑了半天,看到的一直是山林荒地,不由大聲問道。
“出了這片竹林,天黑之前當可到達。”連天瞳答道,又一夾馬腹,身下那匹白馬嘶鳴一聲,跑得更快了。
一聽還要那么久才能到目的地,全身已經被顛得發疼的鐘晴更郁悶了,沖著他們大喊:“還要跑那么久,都餓得快胃穿孔了,不能先找個地方吃飯嗎!”
“你忍耐一下吧,現在上哪兒找吃的去?”刃玲瓏放緩了速度,跟鐘晴并肩而行:“等到了京城,大把美味任你享用!”
“是嗎?!”鐘晴眼睛發綠,咽了咽口水,聽著肚子里傳來的咕咕聲,開始在腦子里幻想各種各樣的珍饈佳肴。
正在這時,一陣轟隆轟的震響從竹林的盡頭處傳來,由遠及近。
“什么聲音?”感到腳下土地抖得越來越厲害的KEN豎起耳朵,狐疑地看向聲音的來處,神色一變,喝道:“你們看前面!”
一大片昏黃的塵土中,一大隊人馬從遠處朝他們這邊匆匆奔來,蹄聲如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