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們居然做了如此高難度的卷子，趙老師很想問問這些孩子們的成績，但又想到他們都沒有奧數基礎，這么高難度的卷子即便是做出來了，成績能好到哪兒去呢？
    為了不傷害他們的積極性，趙老師還是什么也沒問。
    他想了片刻，安慰道：“這次考試重在參與，老師非常感動你們挺身而出，不論結果如何，咱們都要平常心看待，知道嗎？”
    旁邊正在改卷子的孫老師忽然輕笑一聲，“聽說國際班這次和尖子班打了賭，輸了的可是要戴上狗尾巴學狗叫的。這種情況下要是輸了，怎么可能平常心看待呢，你說是嗎？”
    孫老師一向是表面看起來文文氣氣，實際上嘴比誰都毒。
    “你一個老師，還跟著孩子們胡鬧？”趙老師懶得搭理她，只怕她又說出什么更難聽的話來刺激到學生，于是趕緊擺擺手，“你們先去練習吧。”
    可眼下幾個學生，卻一個比一個背脊更直更自信。
    明昭站在他們中間，瘦削高挑的身影帶著天然的霸氣，揣著兜吊兒郎當扯了扯唇，“看來孫老師對尖子班會贏這件事深信不疑。”
    孫老師停下改卷子的筆，抬起頭來，“當然，國際班的奧數一向不行。”
    “既然孫老師對打賭的事情這么感興趣，不如您也跟趙老師賭一把？”明昭輕描淡寫地開口。
    趙老師一怔，神情訝異。
    倒是米琦琳和程俊挺起胸膛來，笑嘻嘻道：“孫老師怎么不說話呀，是不敢了嗎？”
    “賭就賭。”孫老師雖然奇怪他們怎么如此自信，但不管怎么想都覺得他們毫無勝算，于是輕哼一聲，答應了。
    孫老師想了想，自己最討厭的就是批改卷子，于是開口補充道：“既然要賭，那肯定要有賭注。”
    趙老師見狀皺了皺眉，本想開口相勸，卻被盧葉拉了拉袖子。
    一直不太說話很害羞的盧葉，此刻也抬起頭來，眼睛微微發亮，目光里全都是肯定，像是在希望趙老師相信自己。
    趙老師怔住，沉默下來。
    孫老師接著道：“不久之后就是期末考了，你要是輸了，就把我任務內的卷子全部批改掉。”
    “那我贏了呢？”趙老師看著孩子們眼神里的光，忽然有了莫名的信心。
    “那就反過來，我幫你批改卷子。”孫老師輕松開口，緊接著又笑了，“不過，你們班不可能贏的。”
    明昭眼睛里浮現一抹狡黠。
    她之所以提出賭約的事兒，是因為她發現，最近趙老師的狀態不大好，似乎有什么事情忙著，每天來上課都掛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
    如此一來，若是能得空休息一下也不錯。
    他們剛要轉身出去，孫老師卻看著電腦屏幕忽然一愣，“快看！錦大附中上頭條了！”
    孫老師急忙將頁面打開，一眼就看見了明昭的名字。
    繼續往下看，就見整篇報道都是在說，百年名校是如何日漸腐朽，又是如何一步一步開啟衰敗之門的。
    其中拿來舉例子的，就是明昭。
    上面的幾張圖片里，正是尖子班和國際班在公告欄前撕逼打賭，以及明昭的零分試卷。然后，竟然還翻出來一張明昭被副校長親自領入學校的照片，以及她一直以來的個位數成績表。
    “——個位數的成績、打架斗毆的歷史、鄉村的出身，如此不堪的學生也能進錦大附中，而且還被安排在了國際班！那其他孩子們認真學習努力考試，國際班家長對學校的建設付出，又有什么必要呢？”
    孫老師將這段被加粗高亮的話，給念了出來。
    錢老師也點開了帖子，“這是新生日報發的！”
    新生日報是國內絕對前三咖位的，最喜歡報道一些世界的黑暗現象，剖析人性，且用語十分毒辣直接，所以非常出名。
    這個賬號發出來的內容……那肯定攔不下來。
    整個辦公室的老師已經全被驚動了，包括教導主任。
    不到三分鐘，明昭的名字就在廣播里響起。
    “請明昭同學速速前往教務處，請明昭同學速速前往教務處！”
    學校不少人還不知道這篇圖文報道，一聽廣播，尖子班的人就已經開始樂了。
    “這才多長時間，明昭都第幾次進教務處了？”
    “所以說嘛，錦大附中就不該讓這樣的老鼠屎進來！”
    袁一一高興地笑起來，“這下他們肯定要輸了。反正到時候不管明昭是不是被退學，我都肯定是要看見明昭戴狗尾巴喊話的！”
    “哈哈哈哈我也要看！”
    尖子班笑成一團。
    國際班的氣氛卻有些壓抑，程俊和米琦琳耷拉著腦袋走回來，路過尖子班的時候更是氣得不輕。
    辦公室的孫老師見明昭走出去，頓時忍不住輕哼一聲，“這下恐怕要被退學了吧。小趙，我們的賭約可還是要生效的哦！”
    她滿臉高興和得意，像是已經看見趙老師被卷子淹沒，而自己悠悠哉哉回家看孩子的一幕了。
    趙老師沒理她，別開臉有些擔憂。
    與此同時，教務處內。
    教導主任坐在左邊，副校長坐在右邊，明昭……悠悠哉哉坐在中間。
    跟其他人想象中的景象完全不同，教導主任竟然主動給她遞上一杯白水，然后才遣詞酌句般低聲道：“明昭同學，這件事你放心，學校一定會處理的。”
    明昭安安靜靜喝了口水，抬起眸子看向教導主任，有點驚訝的點點頭。
    副校長中年發福，坐在那兒露出個和善的笑容，“明昭同學，最近學校確實有不少糟心的事情發生，但是我們一定會盡快處理。”
    吞了口口水，副校長接著笑瞇瞇道：“這次的奧數競賽上面很重視，是白校長親自將你的名字提交上去的，所以，我們希望你不要被這些其余的事情給影響到。”
    明昭認真地點頭，看得副校長內心十分欣慰。
    “競賽場地離咱們這里有點距離，到時候我親自去你家接你。”副校長笑意盈盈道。
    副校長親自接送？教導主任有些心驚。
    副校長什么身份啊，居然要去給一個學生當司機？
    可明昭卻想到了中午時九爺說的那句，“我送你過去”。她微微怔了一秒，搖搖頭，“不用了，我約好了人，謝謝副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