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尖子班的人說了之后，很快就在論壇里傳開了。
    明以晴在醫務室刷著帖子，幾乎要將一口牙咬碎。她裝病也不能裝太久，于是下午還是回到了教室。
    只是尖子班的氛圍，徹底變了。
    她一進入教室，四周討論的聲音一下子降低，紛紛從她身邊繞開，就像她是一條蛆蟲一樣讓人憎惡。
    自習課時，她本身要上去收作業，可以往都很合作的人卻都拖拖延延，而且什么話都不跟她說，導致她半天都沒能將卷子收齊。
    她頭一次，體會到了被孤立的感覺。
    坐在座位上，她埋下頭，肩膀輕輕顫抖著。
    可身邊依然沒有響起安慰的聲音，甚至就連袁一一，都默不作聲地趴在桌上，什么也沒說。
    絕望地望向窗外，明以晴又看見了自家傭人。
    她手里依然拿著個偌大的袋子，依然只送到了明昭的教室，而沒往自己這里送。
    明以晴的手握緊成拳，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如珠串般落下來，抽泣不止。
    國際班。
    昨晚梅姨的狀態不佳，明昭守了一夜，所以回到教室后她悶頭就睡。
    到了下午，她仍然想睡覺，卻忽然被米琦琳搖了搖胳膊。
    米琦琳的表情有些激動，指了指門口的方向，“昭昭，你快看，是越止！”
    聽見這個名字，明昭的目光動了動，但只一眼她就收回了視線，又要趴在桌上，“哦。”
    “先別睡呀，昭昭，他是來找你的！”
    “找我干嘛？”明昭的語氣不太好，絕美的臉蛋上浮現一抹燥。
    米琦琳吐了吐舌頭，“我聽說他已經找過你兩回了，只是你都正好不在。”
    “……”明昭有點煩，抬眸瞅了門口的身影一眼。
    他穿著一套白色的休閑裝，帥氣斯文的臉上掛著一副黑框眼鏡，眼神里隱隱有一抹孤高，又像是有自己的一片結界與旁人隔開。
    米琦琳心想，果然這奧數神童的氣質，就是不一樣！
    對上明昭的視線，越止臉上頓時浮現一抹激動，朝著她比劃手勢。
    明昭默然兩秒，終究還是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對上越止的視線，明昭靠在墻上，皺著眉冷淡道：“說。”
    越止卻絲毫也沒有在意她的態度，只是站在她跟前微微有些窘迫地紅了臉，半晌才憋出來一句，“你……你認識我嗎？”
    這是什么老套的開場白？
    “……聽同學說了。”
    “那個，你別誤會，我就是想問一下，你以前有沒有編撰過一本奧數手冊？”
    明昭雙手揣在兜里，斬釘截鐵地快速回復，“沒有。”
    越止的臉色變了幾變，像是想問什么，但有些話又是秘密不能說出來，所以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明昭沒什么精力，就想快速將人打發了。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轉了轉，語調平緩地開口道：“哦，但我看過一本很厲害的奧數手冊。”
    越止一愣，像是有什么希望的光泯滅了。
    但又馬上不死心地追問：“那……你給你同學寫的筆記，是參考了那本奧數手冊？”
    “嗯。”明昭一頭墨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后，靠在墻畔瀟灑點頭。
    越止沉默下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些什么，但得到這個否認的答案，他心中幾乎被失落的浪潮給淹沒。
    那位傳奇的大師……
    終究，是他想多了。
    畢竟那樣的人，也確實不可能是個高中生。
    畢竟那手冊出來到現在，都已經過去了三四年了。眼下這位姑娘也不過才十七八的年紀，如果是她的話，三年前她才十五歲左右……
    如此年輕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寫出這樣高深又靈活的理論！
    “好的……打擾了。”越止抿了抿唇，艱難地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深吸一口氣道：“如果你對深入研究數學感興趣，可以隨時聯系我。”
    明昭接過他遞來的名片。
    那上面印著：077數學研究院，并且附有一個聯系電話。
    越止這是想邀請她加入研究院？
    明昭收起名片回到教室坐下，抬手就將名片隨意塞入了抽屜里。
    段星辰破天荒的一下午都沒睡覺。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他狹長的眸子微瞇，眼神浮現一抹深意和探究，視線一直就這么直勾勾落在明昭的身上。
    快放學的時候，明昭的手機卻忽然一震。
    她感受到這略顯特殊的震動節奏，立即睡意全消。
    她拿出手機，用了特別的解鎖方式，然后一個頁面呈現出來。
    是墨非漠發來的消息。
    ——我聽說了無墓的下落。
    明昭淡色的唇驀然緊抿，沒有理會正在上課的老師，她直接站起來，快步到了走廊拐角無人的地方。
    她蹲下身，將手機調整成微型電腦的樣子，然后直接撥通了視頻電話。
    墨非漠的臉慢悠悠地出現在鏡頭里。
    他像是有些猝不及防，身上還潦草地搭了件睡袍，松松散散的系了個活扣，頭發濕噠噠地不斷往下滴水。
    他手里拿著個毛巾，一張俊臉上帶著些戲謔與無奈，“你是故意卡點想看我果照？”
    明昭沒理他的腔調，直接凝神開口：“說清楚。”
    畫面中的女孩一張臉年輕極了，身上還穿著高中生的校服，滿身的恣意與不羈，偏那一張臉卻又俏生生的，白皙漂亮到了極點，與那一身的氣場氣質形成了極大的反差美。
    她的語氣直截了當，絲毫不拖泥帶水，還隱隱透著些冷燥。
    墨非漠當即正色，心知明昭此時是完全不想說閑話的，于是放下毛巾，正襟危坐地開口道：“有消息說，無墓來了錦城。”
    可墨非漠一句話才剛說完，明昭的手機就忽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醫院打來的。
    明昭的心臟微微一緊，皺眉跟墨非漠說了一聲，然后就切了過去。
    “是……明小姐嗎？”
    “我是。”
    “你可能需要盡快來一趟醫院，梅女士她……有點危險。”護士的聲音有些不忍。
    “……”兩秒的沉默過后，明昭深吸一口氣，“我馬上來。”
    那兩秒的時間里，明昭感覺自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但她很快就迫使自己鎮定下來。
    她掛斷醫院的電話，又立即切回墨非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