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撥開層層白云,開始燃燒大地。</br> 升旗儀式還在進行中。</br> 舞臺上,教導主任拿著張紙,眼睛瞟著高二七班隊尾,跟著稿子念。</br> “下面我要通報批評一位同學,高二七班的于覺同學,在×月×日,也就是上個星期,在校內斗毆,把同學嚴重打傷,導致住院,影響極其惡劣,嚴重違反了校規校紀,經學校商討決定給予于覺同學停課一星期并留校察看處理。”</br> “希望各位同學能引以為戒,認真讀書,老實遵守學校各種規章制度。”</br> 通報批評念完,本只有細小討論聲的同學們瞬間嘰嘰咕咕,議論得熱火朝天。</br> 隔壁班后面幾個女生七嘴八舌的討論聲落進云訴耳里。</br> “雖說于覺第一次鬧出那么大的事情,這處罰好像也不是很嚴重。”</br> “廢話,于覺爺爺是二中前任校長,學校能給他多重的處罰,根本就不可能。”</br> “聽說校長當初還是于老師的學生呢。”</br> “......”</br> 云訴偏頭,視線停在身邊站著的人。</br> 于覺穿著白色T恤,衣前左下角有一串不規則的英文,兩手插兜,神色困倦,低垂著頭,閉著眼,不知道是真睡著還是假睡著。</br> 他今早是早讀下課鈴響才進的學校,沒去教室,直接來了田徑場,云訴大老遠就看到他在那補眠。</br> 升旗儀式進行到最后一項。</br> 又啰嗦了十分鐘,校領導終于喊了解散。</br> 掌聲瞬間此起彼伏。</br> 于覺像是被拍醒了,慢吞吞的抬了頭,瞇著眼緩了緩。</br> 看身前周杭手掌拍得通紅,三秒后,松松懶懶的拿出他削瘦細長的手,遲鈍的也象征性拍了拍。</br> 非常感謝校領導的停課一星期之恩......</br> 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于覺微微側頭,雙手伸進兜里,歪著身子向云訴靠過去,勾唇。</br> “新同桌,我知道你在勾引我,以后多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垂眸看她紅了耳垂,“我很喜歡。”</br> 這次測試只是高二年級進行,所以,得先上完第一節課。</br> 從操場回到教室,云訴坐在座位上,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鐘上課,不知是被于覺傳染了還是怎么的,她眼皮直打架。</br> 兩手趴在桌上,睡了睡。</br> 高中的下課十分鐘就是一種救贖,暈睡過去的人很多,云訴屬于其中。</br> 短短幾分鐘,夢里就很美好。</br> 朦朧中身邊好像有椅子移開的聲音,云訴迷糊的睜了睜眼,沒看清是誰,下意識的問:“上課了嗎?”</br> 那人好像有些意料之外,頓了幾秒。</br> “還沒。”松懶的聲音。</br> 云訴哦了一聲,閉上眼又暈過去了。</br> 云訴是被叫醒的。</br> 醒來的時候,柴斯謠還在搖著她的手指,“云訴,起來了,上課了。”</br> 云訴爬起來,打開水杯喝了一口,沒回過神。</br> 想著剛才自己做的夢。</br> 夢見于覺被教導主任叫到舞臺上,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那,教導主任就站在他身邊,對他說:“于同學,請開始你的表演。”</br> 于覺笑了一下,揚起他的手腕。</br> 她的粉色蝴蝶結!</br> 然后,在全校師生注目下,于覺拿下那根頭繩,撩起額前的劉海,給自己綁了個蘋果頭。</br> 那抹粉色頂在校霸的頭上,實在是刺眼。</br> 云訴禁不住打了個嗝。</br> 再然后,她就被叫醒了。</br> 神游著上完第一節課,鈴響的瞬間同學們開始移桌椅布置考場。</br> 考場號是今早唐西彤才放在講臺上的。</br> 周杭來得晚,現在才在講臺上伸著脖子喊:“覺哥你上學期不是超常發揮嗎,怎么還和我們在最后一個考場。”</br> 于覺起身,移了桌子,沒說話。</br> 云訴從抽屜里拿了筆袋,抬頭,于覺歪著身子斜靠在桌上,問她:“你在哪個考場?”</br> “最后一個。”</br> 于覺勾唇,“一起去?”</br> 這次測試,不算很正式的大考,二中墨守陳規的校規,所以沒有提前通知,云訴剛來不知道,就只是在前兩天簡單的抱了佛腳。</br> 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猝不及防的校規。</br> 最后一個考場在四樓,云訴一步跨做兩步,跟在于覺身后。</br> 轉了個彎,于覺推開教室后門,熱鬧非凡的考場瞬間安靜了幾秒鐘。</br> 校霸無人能敵,臉上沒什么表情,抬眸,往考場里看了一眼。</br> 無數顆腦袋,各種角度,井然有序的看過來,于覺在的方向。</br> 看到他看過來,那無數顆腦袋咻的一下,秩序整齊的全轉回去了。</br> 一顆也沒剩。</br> 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聊天的聊天,小抄的小抄。</br> 于覺極其淡定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br> 這是每一次,于覺進入考場,同學們都要進行的儀式。</br> 云訴掃了眼課桌左上角的序號,她就坐在于覺左邊。</br> 中間隔了條小道。</br> 剛坐下,周杭和程嵐傾就從后門進來,兩人沒先找自己的座位,反倒是跑來靠在于覺的桌邊。</br> 于覺前桌還沒人來,程嵐傾極其自然的坐下,轉過身,兩手搭在于覺的桌上,“覺哥,這次打算考多少分?”</br> 于覺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嘆著氣,“58吧。”</br> 周杭擰著眉,“覺哥你能不能做個人,都考了多少次58分。”</br> 于覺沒說話,老師正好拿著試卷走進來,掃了下面一眼,拍了拍講臺,“都回自己座位上坐好,要開始考試了。”</br> 一個考場兩個老師,他們考場是一男一女,試卷發下來后,云訴看到于覺貼了條形碼就往桌上一趴,兩眼一閉,開始睡覺。</br> 大佬時刻都是備受關注的,老師也沒例外。</br> 兩個監考官,默契十足,一前一后的在于覺身邊晃悠,表情難以言喻。</br> 偏偏于覺睡得妄自由我,對此,毫不自知。</br> 時間過去二十分鐘,云訴涂好答題卡,試卷壓著答題卡并排放好,開始寫后面的大題。</br> 寫了一會兒,余光看到右邊那顆腦袋慢悠悠的抬起來,少年身體往后一靠緩了一會兒,不緊不慢的拿起筆。</br> 考試時間一晃而過,云訴寫完了作文,放下筆,抬眼,視線落在白板右上方的鐘表。</br> 十點半,還有一小時。</br> 于覺寫完了試卷,舉起他細白纖長的手,云訴跟著看過去,瞬間一怔。</br> 少年削瘦的手腕上竟套著她的小皮筋。</br> 考場上的眾吃瓜群眾,試卷也不寫了,唧唧咋咋的議論紛紛。</br> “臥槽啊,于覺手上的粉色皮筋是怎么回事?”</br> “剛才沒看見他戴著啊,這么短的時間,他和誰暗度陳倉了。”</br> “我們的于大校霸竟然是個受????請扇我兩巴掌,我有點接受不了。”</br> “……”</br> 于覺轉身,看著云訴,眼底的玩味明目張膽。</br> 云訴忍住想揍人的沖動。</br> 教室后門聊的很歡的兩位老師一頓,及時制止要喧鬧起來的氛圍,“別說話了,趕緊寫試卷。”</br> 一前一后的走進來,停在于覺身邊,對著于覺手腕上那抹粉紅呆了好幾秒。</br> 于覺抬眼,“老師,我寫完了,想交卷。”</br> 在場部分還在奮筆疾書的全體學生瞬間停下筆,朝這邊看過來。</br> 云訴嘟著嘴,不動聲色,無聲的給她的校霸同桌吹了個激情澎湃的口哨。</br> 人家就規定給提前半小時交卷,這大佬睡了大半時間,臨走時,還不忘吸引吸引他們的注目禮。</br> 真是上天入地的優秀至極。</br> 女老師表情很愁,耐心的說服校霸,“于覺同學,我看你的試卷還有很多空白,作文也還沒寫。”</br> 男老師附和,“是啊是啊,要不你再多寫寫,好好考,像上學期期末考試一樣,震驚全校。”</br> 于覺放下筆,身子懶懶的往后一靠,“老師,做人得低調。”</br> 兩位老師:“……”</br> 考場全部學生:“……”</br> 云訴:“……”</br> 于覺繼續說:“而且,我就想要這么多分。”</br> 又過去半小時,最后一個考場人已經走了大半,云訴掃了一眼,嘆了口氣,還是檢查檢查吧。</br> 某最后一位考場的吃瓜群眾,出了考場的瞬間掏出手機,打字速度賊快:【于覺上學期期末考試不是考了年級第一嗎,還以718分的魔鬼成績遠超第二名,這大佬不是改變58分的歷史了嗎,怎么又出現在最后一個考場了。】</br> 高二年級群里。</br> 某九班同學:【估計是老師一下子沒習慣學渣突然變成了學霸,條件發射性的就給大佬安排</br> 到最后一個考場了。】</br> 在最后一個考場的某十二班同學:【主要是監考老師都怕碰到大佬的逆鱗,說話都是輕聲輕語的。】</br> 某十九班同學:【你這他媽的不就是廢話,我們那幾乎萬年不變的年級第一,一班的曾婷同學,最高分也就六百多,于覺一來就上了700,老師能不好好伺候著嘛。】</br> 某五班同學:【二中很少有人能上七百,你說于覺是不是抄的呀。】</br> 某七班同學:【你個傻逼,給你抄你能抄到七百分嗎。】</br> 某一班同學:【給你們悄悄透露點小道消息,于覺初中的時候回回年級第一,比現在高調多了,都是甩了年級第二三十分以上。】</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