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子疊加在一起堆得很高,小丫頭被夾在中間就只能看到她黑白色的校服。</br> 四周圍觀的同學一片驚呼,紛紛沖上前關心她的情況。</br> “同學,你沒事吧?”</br> “有沒有受傷?”</br> “天啊,這墊子誰弄的啊,明明剛才還好好的。”</br> “……”</br> 有好幾只手伸到云訴面前,她兩手撐在地上,慢慢坐起來,頷首對同學們笑笑,就要自己站起來,“我沒事。”</br> 忽然,一只勁瘦修長的手伸到她面前,指甲蓋修整得整齊干凈。</br> 云訴順著那只手看過去。</br> 于覺半弓著身,緊緊蹙眉,臉上沒什么表情。</br> 她把手放在他手心,于覺微微施力,把她拉起來。</br> 動作牽扯到腰上。</br> 云訴“嘶”了一聲,很輕很輕的一聲,但于覺聽到了。</br> “哪里受傷?”</br> 程嵐傾站在一邊,注意到云訴腰后側校服上,滲出幾絲血,擔心的說:“訴爺,你腰上出了好多血,趕緊去醫務室看看。”</br> 這句話一說出口。</br> 于覺腳下一移,走到她身后,低眼看了看她的腰,“嘖”了一聲,手小心的放在她腰上,就要把人抱起來。</br> 他的動作已經很輕了,可云訴還是痛呼了一聲,于覺手指一僵。</br> 她是直接整個人摔在塑膠跑道上啊,腰上估計已經是蹭破了好一大塊皮,腳也崴到了。</br> 烈日下,云訴臉色有些白,她抿了抿唇,“你扶著我點,我慢慢走過去。”</br> 于覺不敢碰她的腰了,就只是把她手臂環在他肩上,讓她倚靠在身上,帶著她一瘸一拐的走出田徑場。</br> 他們走出了一段距離,周杭正好跑完100米,柴斯瑤趕過來。</br> 人群已經散去,跳高比賽重新開始。</br> 沒看到云訴和于覺,就看見了忘記吃藥的程嵐傾,柴斯瑤氣息微喘,走過去問他:“小云朵呢?”</br> 程嵐傾終于舍得反應過來,“哎呀,覺哥扶她去醫務室了。”</br> 柴斯瑤驚訝:“什么?小云朵也受傷了?”</br> 兩人小跑追上去。</br> 程嵐傾跑得快,把柴斯瑤甩了大半個操場,看云訴一步一個腳印,實在走得艱辛,這樣下去,不知何時才能走到醫務室。</br> 他想上去幫忙。</br> 抬手就要碰到云訴空出的那只手,于覺淡淡的瞥過來一個眼神。</br> 某人的那眼神,實在太有惡意了……</br> 程嵐傾瞬間話都說不順了,“欸,不是……我就是看你們走得太慢,想幫幫忙。”</br> “我有潔癖。”于覺的聲音很平靜。</br> 程嵐傾:“……”</br> 云訴:“……”</br> 正好趕上來的柴斯瑤:“……”</br> 程嵐傾站在原地跳腳,“我又不是碰你,而且,你什么時候有的潔癖,我都還記得,去年我都還幫你洗了一個星期的內褲,你哪來的潔癖?”</br> 安靜了好一會兒。</br> 于覺神色未變的看著他,“云訴也有潔癖。”</br> 程嵐傾:“……”</br> 柴斯瑤:“……”</br> 云訴:“……”</br> 于覺子虛烏有的本領還真是空前絕后的優秀。</br> 柴斯瑤走上前兩步,一把推開程嵐傾,扶著云訴。</br> 于覺涼涼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br> 柴斯瑤怒了,“別放屁,我沒碰你,難道小云朵對我還有潔癖?”</br> 云訴忍不住被逗笑了。</br> 于覺想了想,義正言辭的說:“那行吧。”</br> 幾個人沒多久走到了醫務室,傷在腰上,要上藥,于覺拎著程嵐傾出去。</br> 云訴挺能忍的,一會兒就上好了藥。</br> 校醫去了田徑場后,于覺和程嵐傾走進來。</br> 云訴這樣子肯定是不能繼續參加校運會了。</br> 她和于覺打的回家。</br> 被于覺一路扶上去,站在家門口,他空出一只手卸下背上的書包,云訴的。</br> 拉開拉鏈,翻了一會兒,拿出鑰匙開門。</br> 進門后,云訴松手,一手撐在墻上,腳下細微的動作,脫掉小白鞋,于覺彎腰把拖鞋放在她腳邊。</br> 她穿好后,說:“我先去換件衣服。”</br> 身上的校服臟了血,還蹭破了個小洞。</br> 她扶著墻,慢慢移動。</br> 忽然,眼底有一片黑影壓下來。</br> 腰間突然一涼,她一驚,側身,“你……”</br> 于覺沒說話。</br> 黑眸沉沉的,手指抓著她的衣服,力道無意識的收緊。</br> 小丫頭嫩白的腰肢貼著又長又大的一塊紗布,中間那塊地還在不斷流血。</br> 于覺深吸一口氣,指尖很輕很輕的,碰了碰紗布邊緣,聲音發啞,“對不起。”</br> 少年聲音無力,云訴心間一顫。</br> “明明我就在你身邊,卻還是一次又一次讓你受傷。”</br> 云訴轉過身,慢慢的,拉過他的手,小指勾著他的,輕輕軟軟的揉了揉,“我沒事的,一點都不疼,這不怪你。”</br> 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神情,“你沒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br> 于覺嘆了口氣,化被動為主動,將手十指緊扣,無言。</br> 看他全身上下都散發著自責。</br> 云訴撇了撇嘴,點頭,“那行吧,都是你的錯。”</br> 于覺眨了眨眼,“?”</br> 她這態度變化得太快,他真沒反應過來。</br> 云訴食指點了點他的臉頰,表情很可惜的說:“你的錯就是我的錯,唉,我就是個千古罪人,竟然讓鼎鼎有名的于校霸對我這樣神魂顛倒,真是罪過。”</br> 于覺失笑,抬手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是啊,你個勾引人的小妖精。”</br> 云訴踮腳,親了親他的下巴,“好了,小妖精現在要去換衣服了。”</br> 回了房間,關上門,云訴隨便找了件t恤想換上,抓著衣服下擺,手往上一動,便牽扯到腰上的傷口。</br> 她控制不住的“嘶”了一聲,煩躁得很,“靠。”</br> 叩叩叩。</br> 門口傳來幾聲敲門聲。</br> 于覺的聲音響起來,“怎么了?”</br> 云訴一邊忍著疼一邊動作,回答他:“沒事,就是動作放不開。”</br> 于覺笑了笑,仰頭靠在門上,“要不要男朋友為你服務?”</br> 云訴好不容易把校服從頭上扯了下來,“你要服務什么?”</br>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比如幫你更衣?”</br> 云訴頭一扭,隔著門瞪了他一眼,沒回答。</br> 于覺雙手插進兜里,繼續貧:“脫了之后還可以再穿上,要是再不濟的話,你不想穿也行。”</br> 云訴猛地打開門,半倚著墻,踹了他一腳,“才不想要你的這種服務。”</br> 于覺眉峰一挑,看著她剛換好的寬松黑褲,“加錢服務?褲子也要幫脫?”</br> 云訴:“……”m.</br> 傍晚六點,云訴和于覺兩人都不會做飯,照例點了外賣,吃完飯,一起坐在客廳里看電視。</br> 最近沒什么電視劇好追,云訴調了綜藝看,腰上的傷口只要不碰到就沒什么感覺,所以她都是直直的坐著。</br> 看了許久,發現于覺眼睫斂垂,歪靠在沙發背上,長腿屈起來放在沙發上,膝蓋上搭著一張化學試卷,中指和拇指捏著黑色按動筆,一壓,按動筆在指尖轉了幾圈。</br> 他在思考的表現。</br> 等了一會兒,于覺嘴角微扯,動筆。</br> 果然,就寫了最后的答案。</br> 云訴沉重的嘆了口氣,心里有些小受傷,雖然看過他書架上一本又一本的筆記本,她成績也提升了一點,但兩人的分數差還是太大了。</br> 認識他之后,在成績上,她就是個渣渣。</br> “心情不好?”</br> 落音,于覺把試卷和筆放到一邊,側頭看她。</br> 云訴眼睛盯著電視機,聲音悶悶的,“是啊,不想看到你,太讓我感到自卑了。”</br> 沒聽明白她的意思,于覺朝她那邊擠了擠,一本正經的說:“我記得,今天我沒騷。”</br> 聞言,云訴轉頭看了他一眼:“……”</br> 就他今天的所作所為還叫不騷?</br> 她眼睛到底是瞎了幾百年?</br> 沒有任何聲響。</br> 半響,她才說:“我請求你,一直保持這個狀態,離我遠點,千萬別發騷。”</br> 少女皮膚很好,纖白透軟,眼睛染著淡淡的陰影,于覺看得人心猿意馬。</br> 覺得小丫頭生個悶氣都這么撩人,扯了扯唇角,又湊近了一點,“說說,心情為什么不好?”</br> “你先給我削個蘋果我再告訴你。”云訴指著桌上的果盤說。</br> 于覺利落的起身,拿了蘋果和水果刀,長長的蘋果皮一直延續到他腿上,沒一會兒。</br> 于覺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吃吧。”</br> 云訴接過,“你成績一直都這么好?”她啃了一口蘋果,不可思議的發問。</br> 于覺點頭,“差不多吧,我從小對數字比較敏感,看過一遍基本上都記得了。”</br> “那行吧,你這樣說我心里好受多了。”</br> 于覺笑了笑,“你心情不好是因為成績?”</br> 云訴一邊吃一邊翻白眼,“那不然呢,一個學渣突然變成甩人幾十分的學霸,還不能讓我心里難受一下嗎?”</br> 于覺苦笑,拿過她吃完的蘋果,扔進垃圾桶里,“當然可以了。”</br> 云訴的腳輕輕碰了碰他的小腿,“于覺,冰箱里還有沒有好吃的。”</br> 于覺兩手撐著沙發,站起來,去冰箱拿東西。</br> 云訴拿著遙控調到了芒果臺,對廚房里的人說:“其實我之前是想選文科的,要不我調去文科班,那樣的話我們就是二中雙杰,理科第一是你,文科第一是我。”</br> 于覺走出來,手里拿著個巧樂茲,黑色和紫色相融的包裝紙。</br> 他挑了挑眉,坐下來,撕開包裝紙,遞給她,“那怎么會選了理科?”</br> “不知道,不知不覺就選了。”云訴咬了一口巧樂茲,冰冰涼涼的融化在口中。</br> 她吃了很大一口,腮幫子鼓鼓的,于覺忍不住,抬手捏了捏。</br> “那你想去哪個大學?”他問。</br> “復旦。”</br> “好,那我們一起。”</br> 話音剛落,云訴還想說些什么,“叮”的一聲響,門口傳來門鈴被按響的聲音。</br> 云訴咬冰淇淋的動作一頓,掀起眼皮看了眼時間,沒想明白這個時間點會有誰來找她。</br> 于覺起身去開門。</br> “咔嚓”一聲,門被打開的聲音,許久,于覺卻沒說一句話,氛圍靜悄得詭異,云訴覺得奇怪。</br> 身子往左邊一側,伸著腦袋往門口方向看,看見他就立在門口,一言不發,周身四散開的氣場是那種涼颼颼,讓人心驚的戾氣。</br> 直感不對勁。</br> 云訴起身,往門口走,問他:“于覺,是誰來了?”</br> 就快走到門口,門外的人微微錯開于覺的身體。</br> 看清后,云訴瞬間一怔。</br> 蘇一簾非常平靜的看著她說:“我想和你談談。”</br> 作者有話要說:于覺:不想讓女朋友看見傷害她的人。</br> 求個作者專欄收藏呀,慕慕我今天終于可以出個遠門放松一下了,開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