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拂,窗簾被帶出一點點輕響。</br> 浮光掠影,少年的五官輪廓沉郁立體,他低垂著眼,嘴角微挑,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黑眸暗沉,帶著某些情緒。</br> 他好像又低下來了一點,指腹不斷摩擦著她的下唇,鼻尖幾乎要蹭到她臉頰。</br> 又一次征求她的意見:“好不好,嗯?”</br> 這句話又砸下來。</br> 云訴的腦子又是一片空白,她嘴唇微張,勾人的眼眸呆愣住,唇角還抵著他的指尖,他的動作,慢吞吞的,一下又一下,不輕不重。</br> 什么叫再親一下這個地方?</br> 他親過她?</br> 她初吻沒了?</br> 什么時候沒的?</br> 所有的情緒堆積在一起,心間好像不小心被人點燃了,炸開一片又一片的煙火。</br> 她呼吸一緊,下意識的舔了舔唇。</br> 卻沒想到。</br> 少女柔軟的舌尖觸到他指尖,于覺一僵。</br> 氛圍安安靜靜,曖昧波動不斷。</br> 云訴一點一點的回過神。</br> 她一直都知道,他那些不正經的騷話都只是對她說過而已。</br> 但怎么也沒想過自己的初吻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沒了!</br> 是在什么時候?</br> 她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br> 反正就,算了吧。</br> 只要是他就好了。</br> 云訴的眼睫顫了顫,微微抬眼,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很好聞。</br> 她稍稍抬起下巴,溫熱的唇瓣貼在他額頭,輕輕吻了一下,一瞬便退開。</br> 她羞紅了臉不敢看他,“你等一下來找我,我幫你補習。”</br> 于覺聽到她輕聲說。</br> 于覺措手不及,整個人一怔,心臟在身體里撲通撲通直亂跳,毫無規律可言。</br>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br> 云訴輕輕把人推開,握上門把,打開門溜了。</br>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br> 于覺左手附上胸膛,一下又一下,感覺自己的心跳,右手那根手指,微微一顫,指尖還殘留著酥酥麻麻的觸感。</br> 微微抬眼,想看看自己被小丫頭親過的額頭,才發現自己就看不到。</br> 他怎么就變成腦殘了!</br> 于覺失笑著垂手,身子一轉,靠在小丫頭剛才還在倚著的墻上。</br> 親都親上了,她還死不答應。</br> 真的太期待,男朋友這三個字從她嘴里說出來了。</br> 那天過后,于覺每天晚上都會來找云訴補習。</br> 云訴覺得,兩分,就一道選擇題,認真一點就能及格了。</br> 況且,于覺人一坐下來,就看著作業渾然忘我,也不問問題,也不和她說話,在草稿紙隨便算一下,就把最后的答案寫上。</br> 僅此而已。</br> 她以為補幾個晚上就能結束,可于覺強制性的不讓她結束。</br> 所以這天晚上,門鈴響起的瞬間,云訴頭就一陣疼。</br> 拿出手機,掃了眼時間,七點鐘。</br> 還真他媽的準時。</br> 為了一道選擇題,于大兄弟每天雷打不動,晚上七點鐘準時按響她家的門鈴。</br> 有時云訴在里面沒聽到,于覺就給她發微信。</br> 女朋友,我來找你補習了。</br> 訴爺,你在屋里嗎?給我開開門唄。</br> 你再不給我開門我就要叫了啊。</br> 他發的消息太快,云訴才看到,剛要給他回。</br> 又進來了幾條。</br> 剛才隔壁阿姨路過,問我怎么一直站在這。</br> 我說我女朋友生氣了,不讓我進家門。</br> 云訴:“......”</br> 然后她偷偷教了我一個妙招。</br> 進去之后直接把人按在床上就萬事大吉了。</br> 云訴:“......”</br> 訴爺這個外號是付銀宇給她起的,自從上次她和付銀宇視頻被于覺看到,大佬就按錯了開關,喊她訴爺喊上癮了。</br> 云訴其實就是覺得于覺不拿奧斯卡影帝真的是太他媽的可惜了,兩人一起補習了這么些天,他從來都不需要她,有時她寫著寫著就很郁悶,這算什么鬼補習。</br> 于是,今天晚上,兩人坐在客廳里寫了一個小時的作業后。</br> 她放下筆,偏過頭,眼神沒什么溫度,看了他一眼,“于同學,我看你寫題目寫得挺順暢的,沒有什么問題要問問我嗎?”</br> “沒有。”于覺答得極其自然,頭都沒抬。</br> 他正想著數學一道大題。</br> 云訴磨了磨牙,舌尖舔著上牙槽。</br> 安靜片刻。</br> 手腕上起了一點點小疙瘩,于覺心想是不是空調開得太大了。</br> 他筆尖一停,抬頭。</br> 小丫頭抱手靠在沙發上,唇角揚起一點點,眼睛盯著他,眉峰微挑。</br> 炸毛的前兆。</br> 于覺嘆了口氣,“那要不,你給我講講這道題。”手伸直,把他的試卷推到她面前。</br> 云訴掃了一眼。</br> 他問的是一道三角函數。</br> 圖形畫好了。</br> 公式寫好了。</br> 他媽的正確答案也得如此美麗動人。</br> 那明晃晃的2讓云訴眼巴巴的讀成了這樣一句話。</br> “你他媽的腦子壞掉了趕緊捐掉吧,你看我用得著你給我講題嗎?”</br> 云訴覺得,她得去買盒安神補腦液......差點沒被氣得升天。</br> 一直到星期四,于覺終于意識到云訴已經兩天沒有跟他講話了,這一嚴重的問題。</br> 語文老師叫張永青,是個個子不算高的女老師,她最入迷的就是點語文課代表的名字,讓她拿著課本在座位上讀得自我陶醉,激昂澎湃。</br> 語文老師就站在一旁看著課代表,表情十分滿足。</br> 底下已經昏昏沉沉的趴下不少腦袋也絲毫沒影響到她們。</br> 反正語文老師基本不會點其他同學的名字。</br> 于覺看著訴爺安睡著的腦袋,心里莫名的煩躁,抬手隨意抓了抓頭發,覺也不敢睡了,手機也沒玩,就趴在那看云訴睡覺。</br> 可云訴不管是醒著還是睡著的狀態,都只給他留了個后腦勺。</br> 寫著“我他媽的非常生氣”的后腦勺。</br> 時間過得慢悠悠,下課鈴聲終于響起,語文老師走出教室的瞬間,一掃上課時的死氣沉沉。</br> 班上有人在打鬧,姚勤勤追著吳希權從第一組跑到了第四組。</br> 云訴昨晚沒怎么睡好,眼皮直打架,實在控制不住才在課上瞇了會兒。</br> 語文課每節課都要讀課文,她一開始讀,比催眠曲還要催眠曲,沒犯困的人都要給她讀得夢游了,偏偏本人一點自覺性都沒有。</br> 云訴睡得昏昏沉沉,她的桌子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撞得歪了方向。</br> 她一睜開眼,就看到姚勤勤推著吳希權往她這邊倒。</br> 桌子抖得厲害,桌角的水杯倒下,沒蓋緊,水從杯子里飛濺出來,云訴睜眼的瞬間被潑得面頰一陣清涼。</br> 桌上的課本也被浸濕。</br> 她直起身,緊緊皺著眉,一聲“我靠”,彈簧一樣從座位上蹦起來。</br> 幾秒鐘,于覺才反應過來,長臂一伸,慌忙扶住杯子。</br> 這么大的動靜周杭也被弄醒了,轉著眼珠搞清楚狀況,站起來,煩躁的罵著那兩人,“你們傻逼吧。”</br> 安靜了幾秒。</br> 全班轉頭向這邊行注目禮。</br> 于覺眉間一皺,轉頭看站著的云訴。</br> 小丫頭眼睫濕噠噠的,幾滴水珠從臉頰滑落,里面的t恤和校服外套都濕了。</br> 姚勤勤和吳希權鬧得有點入迷,無意識跑到了這塊區域,被于覺的氣壓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更被周杭吼懵了,站在那,氣都不敢呼吸一個。</br> 柴斯謠昨天睡了一天,感冒好得差不多了,轉頭,周杭這么一吼才反應過來,從抽屜里抽出幾張紙巾,起身遞給云訴,“小云朵,快擦擦。”</br> 云訴接過,擦了擦臉上的水。</br> 于覺瞇著眼,目光落在她衣服濕了的那塊地。</br> 她今天穿了件純白t恤,套著校服外套,胸前那塊濕了的地方,隱隱約約能看見里面的黑色內衣。</br> 他無意識的按了下食指,骨頭咯咯作響,舌尖觸在嘴角,起身,擋在她身前,伸手抓住云訴校服下擺,扣上,給她拉好拉鏈。</br> 一系列動作,做得行云流水,順暢自如。</br> 云訴都沒反應過來。</br> 過了一會兒。</br> 于覺站定在姚勤勤和吳希權面前,使勁蹙著眉,盯著兩人看了半響。</br> 兩兄弟看見于覺走過來,慌忙低下頭,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和校霸對視。</br> 于覺從來都沒動過班上的人,但他的脾氣大家有目共睹。</br> 兩個人緊緊閉著眼,表情都是扭曲的,心里已經預約好了醫院床位。</br> 五。</br> 四。</br> 三。</br> 二。</br> 一。</br> 云訴伸手扯了扯于覺的袖口,“沒關系,我沒事,擦擦就好了。”</br> 剛才她也是沒反應過來,于覺眼里的戾氣很讓她懷疑他會不會動手,都是小事情,弄干凈了就行了。</br> 于覺看了她一眼,嘆氣,下巴向兩兄弟示意云訴的方向,“道歉。”</br> 語落。</br> 姚勤勤和吳希權兩人終于活了過來,道歉得很誠懇,彎腰,九十度鞠躬落下,“對不起,對不起。”</br> 上課鈴正好響起,老師走進來,注意到這邊角落的低氣壓,朝他們喊:“你們那個角落在干什么,沒聽到上課鈴響了嗎。”</br> 課上到一半,胸口濕漉漉的,貼著皮膚直難受。</br> 云訴放下筆,抓著校服外套拉鏈就要往下拉。</br> 于覺轉著筆,余光瞥到她的動作,暗罵了一聲操。暗啞著聲,沒了平時的漫不經心,“等一下。”</br> 云訴一頓,手上的動作停下,盯著他看,“嗯?”</br> 窗邊幾縷陽光跳進來,旁邊立式空調沒間斷得吐著冷氣,空氣里有著淡淡的花香。</br> 于覺喉結上下滾動,心間酥麻的感覺又起來了,壓著聲說:“沒事別亂勾引人。”</br> 云訴一愣,好像明白了點什么,轉過身,面對著墻,低頭,把拉鏈拉下了一點點。</br> 純白t恤清清楚楚的透著里面黑色的布料。</br> 腦子瞬間當機,把拉鏈一直拉到了脖頸,轉頭,拿起筆。</br> 聽課!</br> 作者有話要說:于覺:如果我說我一眼就看出你的碼數,你信嗎?</br> 云訴:......</br> 云訴:閉嘴。</br> 日常卑微求留言啊啊啊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