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緒:“......”</br> 她臉上直白的感嘆號讓肖緒莫名的心虛,抬手,轉頭,直咳了兩聲。</br> 云訴一直都知道。</br> 她兩年前來到那個家一周后,肖緒喝醉了,不小心吐了真言,拉著她說了一晚上,沒停過。</br> 那晚云訴坐在他床邊,耐心的摸著下巴想,她明明和肖緒說過的話都沒超過十句,怎么就能變成了他的傾訴對象呢,實在想不通。</br> 嫌棄他啰嗦,抬腳就想走。</br> “我他媽的,老子出柜了。”</br> 云訴:“......”</br> 驚得瞪大眼睛,你他媽的出柜跟老娘宣言干啥,老娘既不是男的,也不是你對象。</br> “我喜歡男的,我喜歡上男的了......”</br> 聲音越來越大,云訴眼急的一把捂住他的嘴。</br> “行了,行了,我聽你說還不行嘛,說多久都行,別喊了。”</br> 傷春悲秋走一遭,她才來一周,撞見這天大的秘密,絕對不是她的本意。</br> 云年和肖悠不古董,但多少還是會有些接受不了,都需要些時間。</br> 肖緒酒態不太好,喜歡亂跑,他跑了一晚上,云年才成功把他拖上房間的,也就是這樣,剛要下樓的云訴被他順手擄走了。</br> 所以,那天,云訴一晚上沒敢出他房間。</br> 也就是那個晚上,云訴剖析了肖緒的戀愛史,他倆的姐妹情誼,誕生了!</br> 可是,她問了無數次,肖緒他媽的愣是沒說出他對象的名字。</br> 只窩著被角,酒意熏紅了臉,偷偷輕笑,“我才不告訴你,我的寶貝。”</br> 云訴:“......”</br> 遠處有噠噠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程嵐傾沒能及時剎車,一頭撞進了周杭懷里。</br> 周杭悶哼一聲,抬手摁住他的腦袋往外推。</br> 程嵐傾詢問模式開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就回去上了節化學課,葉明非那土狗又叫啥了?一天到晚到處亂汪汪。”</br> 周杭和他說了來龍去脈。</br> 落音,沒一個人說話,氣氛沉悶壓抑。</br> 咕嚕嚕……</br> 程嵐傾:“……”</br> 其他人:“……”</br> 云訴歪靠著墻,無所謂得徹底,“我孩子抗議了,別奇怪,沒辦法”。</br> 才注意到角落里的云訴,認出她來,程嵐傾奇怪,“你和覺哥發展得這么快?就一節課的時間,我就從此沒有機會了?”</br> 肖緒一腳踹在他腿跟,“你他媽的瞎說什么?”</br> 程嵐傾被踹得老實,沒再說話。</br> 后來,程嵐傾和周杭探頭到辦公室窗外打探情況,傻了吧唧的被老師捉了個正著,一溜煙跑了,又回來在樓梯這站著。</br> 氛圍抑郁沉悶,又沒一個人說話。</br> 就是云訴的孩子一直在叫…...</br> 云訴可憐的表情,“我是真的餓了,我從早上到現在什么都沒吃。”</br> 本來云訴說要自己先去解決肚子的,可肖緒不讓,說是也快要下課了,一起。</br> 肖緒抬眼看了看程嵐傾他們,嘆氣,“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br> 不情不愿。</br> 云訴咬牙,“行,我幫你們解決,完事了請我吃海底撈,下午你逃課,明天還要上課,不然我還得等好幾天。”</br> 云訴是吃貨,鐘情于海底撈的吃貨,特別是肖緒請客的海底撈。</br> 她晶亮的眼睛微微挑起,“名垂千史的一幕就要誕生。”</br> 肖緒等人:“......”</br> “還是你們逼著我演的。”</br> “......”</br> 叩叩叩。</br> 有人在敲門,訓著于覺的校長、教導主任、七班九班班主任一齊轉頭看向門口。</br> 云訴眨巴著眼睛無辜又害羞,臉色還微紅,唇角勾著,雙手握著放在身后,看起來柔軟又乖巧,“請問高二七班班主任在這里嗎?”</br> 在老師面前,她必須是個乖乖女,眉目間不自覺的艷都沒漏出來一分。</br> 唐西彤頓了一會兒,回神,微笑,“我就是,你是?”</br> 云訴抬腳走進去,非常有在這里討論的興致,像個老實巴結的小奶兔,不明那沉悶又囂張的氛圍。</br> “老師你好,我是轉學過來的云訴。”</br> 唐西彤打量著面前的小姑娘,她身上穿著黑色T恤,很簡單的款式,圖案是一團火,說:“你好,可是你不是應該明天來的嗎?怎么今天就過來了?”</br> 云訴今天真的是和校服杠上了,穿了脫,脫了穿。</br> 她歪頭,“我這人有一個毛病,對新學校特別的好奇,所以今天就提前過來看看。”</br> 唐西彤點頭,理解了云訴的突來駕到。</br> 突然,云訴眨眼,說:“老師,你知道我爸爸去哪里了嗎?”</br> 唐西彤等人:“......”</br> 云訴摸摸額前的劉海,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奇怪了,我明明就和我爸爸一起來的,他到底跑哪去了。”</br> 從始至終,于覺一直在低著頭,對于校長、老師說的話,沒坑過一句,直到身后的人說話太莫名其妙才抬眼,側頭。</br> 在于覺轉頭的瞬間,云訴瞪直了眼睛,激動的腳直跺,“爸爸。”</br> 大型認親現場。</br> 于覺:“......”</br> 唐西彤:“......”</br> 校長:“......”</br> 眾人:“......”</br> 云訴抬頭感嘆,“二中是我家,覺哥是我爸。”情緒非常高,走過去站在于覺身前,“我親愛的爸爸,你怎么跑這里來了。”</br> 轉頭對唐西彤說:“老師,不好意思,你千萬不要驚訝,他真的是我爸爸,我來和你們解釋,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br> “今天我來學校的時候,狗血的迷路了,在前面的巷子還不小心被狗追,可嚇死我了,幸好這位同學經過,救下了我,從此之后,我就叫他爸爸了,我有一個生我養我的爸爸,還有一個救我愛我的爸爸。”</br> “可我爸爸做好事都不留名,把我帶到學校就把我扔下了,不知到跑哪去了,所以,我開啟了一段尋找班主任和爸爸的路途。”</br> 所有人:“......”</br> 落針可聞。</br> 安靜得詭異。</br> 小丫頭眼里不摻半點假意,真得不能再真,前因后果解釋的透徹。</br> 于覺勾唇。</br> 校長是個地中海,光禿禿的腦袋中間飄著幾根美麗的秀發,被云訴說得有些動容,咳了兩聲,打破安靜。</br> “唐老師,要不就這樣吧,我們大家也訓得差不多了,于覺今天也不只是做了壞事,處置的事情,等我和各位領導老師討論討論再做決定。”</br> 唐西彤當然也希望于覺能從輕處置,她去年剛剛畢業出來,被任命的就是七班班主任。</br> 寧城二中,重點高校的吊車尾,有錢人家大少爺大小姐來混日子的很多。</br> 高二七班邪門的最多。</br> 作為班主任,到底還是于心不忍,于覺還是個能年級第一的主,她不想損失。</br> “好,一切都聽領導的。”</br> 九班班主任,王沫海,對唐西彤的感覺有些不可描述,自然沒什么意見。</br> 云訴重重的鞠躬,“謝謝各位放過我爸爸,大恩大德,難以回報。”</br> 于覺等人:“......”</br> 聲音洪亮得窗外的肖緒嘴角一抽。</br> ----</br> 小賣部門前,云訴兩手拎著袋子,里面滿滿冒出頭的零食,那是程嵐傾和周杭對云訴的報答。</br> 肖緒接過她手中的袋子,程嵐傾還在道謝。</br> “云訴,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們覺哥。”</br> “雖然不知道最后的處置到底是要怎樣,但如果今天沒有你,覺哥肯定是不能出來那么快的。”</br> 事情的罪魁禍首,于覺,立在周杭一行人身后,目光落在云訴身上,嘴角微勾,心情似乎不錯。一點都沒有剛被訓的自覺,仿佛半小時前差點把人打死的根本就不是他。</br> 周杭說:“這兩袋零食只是我們零時對你的感謝,改天一定請你吃飯,好好報答你。”</br> 云訴直擺手,“不用了,我老早就想試試在老師面前吹吹牛皮了。”</br> “......”</br> 她眉開眼笑,“還挺爽。”意猶未盡的表情,“不是,超爽。”</br> “......”</br> 云訴抬腳要和肖緒去吃火鍋,想和他們道別,最后面一直沒說話的人開口了。</br> 于覺眉眼微挑,歪著頭,“要不,再叫兩聲來聽聽。”</br> 對著云訴說。</br> “什么?”云訴疑惑。</br> 他嘴角漾出一抹笑,無聲說了兩個字。</br> ——</br> 回到教室,于覺走回自己桌位,坐下,趴在桌上就睡。</br> 程嵐傾坐在他身邊,“覺哥,你今天不對勁,很不對勁,你今天竟然和一個女生說了那么多話,你不是出柜了嗎。”幾秒后,又補了一句,“雖然都是假的。”</br> 于覺淡淡的嗯了一聲。</br> “云訴叫你爸爸,我也可以叫你爸爸嗎?”程嵐傾真誠的眨巴眼睛。</br> 周杭一掌賞在他腦門上,“沒事叫什么爸爸,叫爺爺。”</br> 程嵐傾樂呵,“可以呀,覺爺爺。”</br> 于覺懶懶的睜眼,“程嵐傾,回你班上去”。</br> 下完逐客令,轉頭繼續睡。</br> 半響,兄弟倆聽到他在說。</br> “我不要孫子,不要兒子,只要女兒。”</br> -----</br> 肖緒趁著午休時間,領著云訴出來,攔了輛車就往隔了二中好幾條街的商場去,他記得那里有。</br> 雖說下午逃課,可肖緒本性就有些懶洋洋,挑了最近的地方。</br> 按下十二樓。</br> 叮,電梯打開,海底撈三個大字出現在云訴眼前。.</br> 店里人不多,就他倆穿著校服,有些顯眼。</br> 倆人走到最里邊坐下,服務員遞來菜單,云訴眼睛有些發光,“好久沒吃你請的海底撈了,我要多吃點。”</br> 肖緒漫不經心的垂眸,視線落在手上的手機,淡淡的點頭。</br> 海底撈的服務不容置疑,沒幾下菜全上齊了。</br> 湯水沸騰,云訴開始往鍋里放菜刷肉。</br> 肖緒指尖還在手機屏幕上活動,云訴給他夾了好幾塊肉,“怎么?下午逃課了舍不得你的小男友?”</br> 肖緒沒回答,又回了條信息,松懶的抬眼,視線在桌上掃了一圈,又在云訴的臉上逛了兩圈。</br> 沒什么表情。</br> 云訴因為火鍋滾燙的水蒸氣暈得小臉紅紅的,硬生生的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br> 咽下口中的肥牛,拿起紙巾擦擦嘴巴,說:“怎么了?不能提你的小男友嗎?”</br> 肖緒吐氣,“云訴,我在思考一個問題。”</br> “什么問題?”</br> “要多少頭豬的食量才能比過你。”</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