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黃星記起了很多畫面。</br> 這女孩兒,名叫曲星華,是鑫夢商廈員工莊書雯的朋友。莊書雯和付潔住在一個小區,那天晚上,偶然遇到莊書雯和曲星華過生日回來,黃星好心送曲星華回家,卻不料,被曲星華的父親誤會,百口難辯。</br> 這個中年男人,便是曲星華的父親,曲總。從他那豪華奢侈的住宅,能夠看出,這是一個很大的老板。更何況,能夠參加肖燕酒會的,必定不是一般人。</br> 但是這個曲總,為人處事卻是十分謹慎。尤其是對待他的女兒曲星華,近乎苛刻。他甚至用極端的手段,控制著曲星華的交往圈子,生怕她交友不慎,受人騙受人欺。這或許是一種深刻的父愛,但是卻讓人難以接受。因為為了表達父愛,曲總幾乎得罪了所有跟女兒交往的男性朋友。</br> 肖燕跟曲總客套了幾句,然后上去捏了捏他女兒小華的臉蛋兒,笑說:“哎呀小華越來越漂亮了,這皮膚真好。”</br> 曲星華嘴巴倒是甜,馬上回了一句:“肖姐姐也很美呀。女神。”</br> 肖燕笑說:“曲總,別人都是帶美女過來,你卻獨樹一幟,帶了女兒來。你真是一個好父親。”</br> 曲總道:“再多的美女,也比不過我的寶貝女兒。與其把時間花在女人身上,當然不如多陪陪自己的女兒,更讓我高興。”</br> “……”</br> 黃星瞧著曲總這邊,從肖燕陪他說話的時間,可以確定,這個曲總的實力,有多強。</br> “老曲?”付潔突然朝那邊望了一眼,稍微一愣。</br> 黃星問道:“怎么,你認識他?”</br> 付潔強調道:“一個地產界的傳奇人物。經濟實力,很強。在全國各地,都有他的分公司。不過,這個人脾氣有些古怪。”</br> 黃星點了點頭。</br> 付潔站起身,說道:“等我一下,我過去打個招呼。”</br> 黃星笑說:“去吧,你先去。”</br> 付潔似乎從黃星的話中,聽出了話外音:“你……你也認識他?”</br> 黃星苦笑道:“我們之間啊,有點誤會。”</br> 付潔狐疑地望著黃星:“什么誤會?”</br> 黃星一擺手:“先去吧,回頭再跟你匯報。”</br> “好。”付潔輕盈地朝那邊走了過去,周圍無數道目光,朝她身上匯聚,男士愛慕,女士嫉妒。付潔無論出現在哪里,都會潛移默化地成為焦點。她的美,是一種傳說。</br> 黃星順勢捕捉著這一道道火熱的目光,淡淡一笑。天知道,自己擁有這樣一個絕代佳人的女朋友,有多驕傲,多自豪。</br> 但同時,也感到壓力很大。</br> 不一會兒工夫,付潔端著酒杯回來,坐了下來。</br> “我也去一下。”黃星站起身。</br> 其實在決定過去跟老曲打招呼的時候,黃星感覺到,自己變了。</br> 若是在以前,像這種產生過誤會,而且還容易使誤會加深的角色,他躲都來不及,更不會去主動打招呼。</br> 但現在,他覺得,沒必要躲避誤會。自己沒做虧心事,憑什么要害怕?</br> 黃星正往那邊走的時候,小華已經發現了他。</br> 小華興奮地朝這邊指了指,正準備驚呼一聲,卻突然止住了,扭頭瞧了瞧身邊的父親,神采奕奕的樣子,馬上被收斂住。</br> 曲總見黃星朝自己走了過來,同時也覺得這人有些面熟。</br> “黃哥……”小華嘿嘿地一笑,伸出一只手:“這么巧呢,握個手吧。”</br> 黃星笑說:“是很巧。曲總,又見面了。”</br> “你是……”曲總疑惑地望著黃星,很顯然,他已經記不起對方是誰了。</br> 黃星道:“曲總真是貴人多忘事。那天晚上,我送你女兒回家,卻被你誤會成……”</br> “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曲總面色變得凝重了起來,用手在空中點劃了幾下:“你,叫什么名字?”</br> 黃星自報家門:“我叫黃星,在鑫夢商廈,供職。”</br> 曲總道:“據我所知,肖燕和鑫夢商廈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你不會是……被肖燕策反過來的經理之一吧?”</br> 黃星笑了笑,說道:“哪來的策反一說,我倒是要感謝肖總,幫我們剔除了那么多害蟲。她新集團成立,我當然要過來捧場,湊個人數。”</br> “噢?”曲總微微一愣:“聽你的意思,你應該是鑫夢商廈的高層嘍。”</br> 小華不失時機地插話道:“黃哥是鑫夢商廈總經理,爸,你這記性可是越來越不好了,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已經。”</br> 曲總面無表情地盯著黃星的眼睛,似乎想看穿他的內心:“年輕有為。問一句,你結婚了沒有?”</br> 黃星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搖了搖頭:“還沒有。”</br> 曲總道:“像你這種情況,這種條件,到現在還不結婚,不太正常啊。”</br> 黃星反問:“是嗎?那曲總認為,哪方面不正常?”</br> “這里。”曲總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然后又朝下望了望:“還有,那里。”</br> 他的話很隱諱,但黃星還是從他的肢體動作中,猜測出了他所表達的含義。他的意思是,腦子,或者生理,不正常。</br> 被人暗黑的最好方式,是裝糊涂。黃星假裝聽不懂,說道:“我的腦子不夠用,轉不過來,所以很多事情都沒考慮。男人嘛,事業第一位。”</br> 曲總扭頭看了一眼小華,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去那邊坐一下,我跟這小伙聊聊。”</br> 小華有些擔心地道:“爸,你可別為難黃哥。”</br> 曲總道:“我為難他干什么?”</br> “那……”小華猶豫了一下,嘟一下嘴巴:“那你們先聊。”</br> 曲總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座位,說了句:“坐。”</br> 黃星叫住了一個服務生,上了一點吃的跟喝的。</br> 曲總上下審視了黃星幾眼,神乎其神地說了一句:“我能看破你的內心,你信不信?”</br> 黃星一愣,隨即笑了笑:“曲總還會相面?”</br> 曲總板著臉,說道:“別在我面前笑,比哭都難看。我不會相面,我只會相人。年輕人,實話告訴你,我什么人沒接觸過,什么人沒經歷過?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br> 對于曲總這極不友情的態度,黃星有些生氣。黃星說道:“你的年齡,你的閱歷,當然比我豐富的多。實話跟你說,就連我自己心里想什么,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還望,曲總指點一二。”</br> “哼哼。”曲總臉上的肌肉,生氣地抽動了一下:“我警告你,別打我老曲的主意。”</br> “打你的主意?”黃星感到莫名其妙:“如果說,今天我主動跟你打招呼,引起了你的什么誤會,那么,當我犯賤!”</br> 一時間,黃星的語氣,也顯得有些生硬了起來。</br> 以至于,他想結束交談,離開。</br> 曲總伸了個手勢,示意黃星坐好:“你敢說,你接近我女兒,不是在打我主意?”</br> 黃星往前湊了湊,說道:“你這種邏輯,很可笑。那天晚上,我好像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事情起因。而且……”</br> “還在掩飾!”曲總打斷黃星的話,很具殺傷力地瞪了黃星一眼:“你既然不肯說實話,那我不妨跟你挑明。你以為,我真的記不得你了?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鑫夢商廈總經理?那你也太小看我老曲的辨識力了。告訴你,我對你了解的一清二楚!你,其實就是一個吃軟飯的!讓我從頭揭開你的面具。首先,你當過保安,然后覺得干保安丟人沒前途,就去了一家叫什么的小公司,搞通訊的。接下來,你依靠這家公司的老板,女的,一步一步上位。當上了主任。再然后,你還是通過這個女人,我就不提名了,因為我也認識她。你通過她,成功的打入了鑫夢商廈,成為了總經理。我說的沒錯吧?你先別急著解釋,讓我繼續給你分析。你的野心,很大。大到沒天理。那個女人,已經無法給你更大的發展,她畢竟能力有限,就這么大一塊餅,頂多分你一半。所以,你就一直在尋找機會,尋找有更大潛力的目標。這個目標,就是我的女兒,小華。不難理解,你似乎很受女孩子歡迎,小華對你印象也不錯。你知道,只要你能成功拿下小華,當了曲家的女婿,那么曲家幾十家公司,還有近百億的資產,就都是你的了。因為,我只有小華這一個女兒。我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小華的。換句話說,也都是你的。你通過小華,就可以一下子實現質的超越,從一個職場上的高端管理人員,一躍變成了身價幾十億的大資本家。你這算盤,算的可是太精明了……”</br> 曲總侃侃而談的過程中,黃星幾次想打斷。</br> 但還是耐心聽完了。</br> 黃星拍了拍手,贊嘆道:“曲總果然是個編故事的高手。如果你不經商,一定是個好編劇。沒準兒,還是個好導演,好制片人。更甚至,你這編故事的才華,能壟斷影視圈兒半邊天。”</br> 曲總道:“不過你的心理素質,的確很強。我也可以告訴你,影視圈兒算個屁,我想捧紅誰,就能捧紅誰。我想封殺誰,誰就在娛樂圈兒沒法混下去。我說的話,你信不信?”</br> 黃星強調道:“本來,依你的地位,你的話,應該很有說服力。但是,剛才聽了你為我杜撰的故事以后,我對你的每句話,都持懷疑態度。曲總,容我這個后生,提醒您幾句,您愿不愿意聽?”</br> “好大的口氣!”曲總一甩手:“你說來我聽聽。”</br> 黃星站起身,說道:“想象力豐富,是好事兒。但是,太豐富了,會讓人覺得你這個人,像是在天方夜譚,癡人說夢,滿嘴胡話!告辭了,曲總。”</br> “站住!”</br> 曲總厲聲喊了一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