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名言:藝術家都是瘋子。</br> 黃星一直對這句話存在置疑,直到今天遇到傳說中的魏大畫家,才不得不相信了。</br> 一個作家,有一段精彩的描述,從根本上揭示了這個論點:藝術家和瘋子只是一線之隔,他們都把心血和精力集中在一起,全身心的在投入,用戲曲的話來說,不成魔,不成活。藝術的最高境界,就是忘我。讓原于生活的東西,表現的高于生活,做生活和藝術的精魂,便失去了自己,就成為了瘋子。其實,藝術就是一種最偉大的病毒,是讓你主動去接近的病毒,是一種,讓你陶醉的夢。有時候,是一種血淋淋的夢,一個你心甘流血的夢……</br> 因此實際上,黃星對藝術,對魏畫家的表現,并不反感。只不過,這魏畫家還具備著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黃星的情敵。</br>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黃星自然而然地對他有一定的敵意。</br> 面對魏畫家的突然到來,和突然表白,付潔有些蒙。</br> 她有些手足無措。</br> 但就在這時候,陶菲給黃星打來電話,讓他馬上回辦公室一趟,出事了,出大事了。</br> 黃星心里猛地一怔,他望了一眼付潔,又瞧了瞧魏畫家,還不知道眼前的突發事件怎么收場,那邊卻又東窗事發。</br> “你先去看看吧,出了什么事?!备稘嵈叽倭艘痪洹?lt;/br> 黃星點了點頭,回到辦公室。</br> 陶菲一臉焦急地指著辦公桌上的一堆文件,說道:“黃總,剛才……剛才有好幾個專柜的負責人,過來給你呈交了東西,你看了以后……一定要冷靜……”</br> 黃星從陶菲的表情中,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不祥之兆。</br> 坐下來,低頭一看:撤柜申請書。</br> 翻開再看,竟然有七八份撤柜申請書。</br> 尤其是,這其中還包括華成輝屬名的一份撤柜申請。</br> 上書:尊敬的商廈領導,感謝貴部長期以來對我專柜的關心和支持!由于各種原因,尤其是商廈高額的扣點,致使我專柜在貴商場銷售一直處于負增長,我公司為扭轉局面也從各方面努力嘗試提高銷售業績,但是效果并不理想,累積虧損較多。經過我慎重考慮,并且公司領導研究決定,特向貴部提出撤柜申請,請貴部給予理解和支持……</br> “放你媽的屁!”黃星看了之后,忍不住罵出了臟話。</br> 誰不知道,華成輝的健身器材,在鑫夢商廈銷量極佳,利潤相當可觀。現在,他竟然提出了撤柜申請,這丫的是不是瘋了?</br> 有錢不賺,還要撤柜,他到底怎么想的?</br> 而且,這七八份撤柜申請,都是一樣的內容,一樣的理由。而實際上,它們在鑫夢商廈設柜以來,效益都非常好。</br> 黃星挨個跟這幾個專柜負責人打了電話,讓他們抓緊過來一趟。</br> 此時此刻,黃星心里,除了憤怒,便是不解。</br> 究竟是什么原因,讓這些曾經跪著求著一心打入鑫夢商廈設專柜的生意人,決心要撤柜退出鑫夢商廈?</br> 莫非,是他們私下里商量好了,想要逼商廈退步,減少銷售額扣點的百分比?</br> 一個小時后,幾家專柜負責人,都會聚到了總經理辦公室。</br> 華成輝派了他女兒華菁菁過來,他自己要晚一會兒才到。</br> 黃星打量著這幾個吃的滾瓜肚圓的小老板,以及漂亮性感的華菁菁,想起以前他們絞盡腦汁打入鑫夢商廈設柜的過程,黃星實在是有些氣急敗壞。</br> “說吧,你們什么意思!”黃星叼上一支煙,嚴肅地問了一句。</br> 某代理率先說道:“沒什么,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跟鑫夢商廈合作,總體還是很愉快的。但是,我們也要考慮盈利。做生意嘛,當然最重要的就是這個……”</br> 另一代理也緊跟著說道:“就是,就是??涩F在,我們都出現了虧損的局面,再這樣下去,我們連工資都發不下去了?!?lt;/br> 又有一個代理道:“這也是沒辦法。希望黃總體諒,放我們一條生路?!?lt;/br> “……”</br> 黃星強行壓了一下心中的火氣,望向華菁菁,說了句:“我想聽聽你是怎么想的,跟他們一樣?”</br> 華菁菁面露難色,沒有底氣地說道:“黃哥……黃總,真是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爸他……他也沒跟我說,就說是要撤柜……要不……我……我再勸勸我爸。”</br> 黃星拿手指分別指了指面前這幾人,然后站起身,說道:“行!我還真小瞧你們了,長道行了是吧?你們捫心自問,是真的虧損嗎?看你們一個個的,個個都吃的白白胖胖的,甚至我還聽說你們當中有幾個,還買了別墅,養了小三兒。這是虧損的征兆嗎?給我玩兒陰的,是不是?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就是串通好了,想給鑫夢商廈施加壓力,提前結款時間,最重要的是,你們想逼我給你們壓低扣點兒。30%的扣點兒,多嗎?你們心里最他媽清楚!扣了這30個點兒,你們還有多大的利潤空間,以為我不知道?今天,我靠你們都了不得了,還串通起來搞什么威脅手段,撤柜申請,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們表態,別做夢,不可能!30%的扣點,已經算是很仁慈了!你們如果天真的認為,用這種方式,可以威脅到鑫夢商廈,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我不光不會降點,惹急了我,我再給你們加五個點,十個點兒!”</br> 一番犀利的斥責之后,代理們看起來并沒有太大反應。</br> “哎呦,黃總哪來的這么大的火氣!”一句反問中,有個人影從外面走了進來。</br> 是華成輝。</br> 他進來之后,直接扯了一把椅子,坐下,翹起了二郎腿。</br> 反了?這分明就是反了?!</br> “華老板,你能站起來嗎,先?這么多人站著,你一個人坐著,不合適吧?”黃星盯著華成輝,眼睛里直冒火星子。</br> 華成輝冷笑了一聲,說道:“站著多累,都坐下,都坐下。咱們是來撤柜的,不是他媽的來挨訓的。以前,我們要看他臉色,現在,沒那個必要了!”</br> 這華成輝果真有號召力,他這么一說,其他那些專柜負責人,都相繼找了位置,坐了下來。甚至還有人跟華成輝一樣,翹起了二郎腿。</br> 這……</br> 這是怎么個情況?</br> 華菁菁慌忙走過來,疑惑地對華成輝說道:“爸,你這是干什么呀,你瘋了嗎?”</br> 華成輝笑說:“菁菁,我沒瘋?!?lt;/br> 華菁菁反問:“那你為什么要帶頭……帶頭撤柜?你是知道的,這里是咱們最大的一個賣場了,也是最盈利的?!?lt;/br> 華成輝嘖嘖地道:“我沒帶頭啊,菁菁你亂說什么呢。自發的,都是自發的!”</br> 華菁菁嘆了一口氣,埋怨道:“爸,你撤柜為什么……為什么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呢?”</br> “商量什么?”華成輝強調道:“還用商量嗎,現在,撤柜已成定局。”</br> 然后他站起身,直接佇立在黃星面前,嘴角處繃發出一絲陰冷的笑意:“雖然合作關系馬上就要中止,但我還是尊稱你一聲黃總。黃總,批了吧,請你務必在今天通過財務,把我們……把欠我們的銷售款,給我們打過去。就今天?!?lt;/br> 黃星反問道:“看來,你們是鐵了心要撤柜了?”</br> 華成輝狠狠地點頭:“鐵了,比他媽秤砣還鐵。抓緊簽字吧,別浪費大家時間。生意人嘛,大家都很忙。而且,現在還過著年呢,不是?!?lt;/br> 黃星道:“你就沒有考慮過這樣做的后果?”</br> “什么后果?”華成輝冷哼道:“別嚇唬我,嚇大的?別廢話了,抓緊的吧!”</br> 黃星強調道:“如果你們去意已定,我可以批準。你們是知道的,鑫夢商廈,從不缺入駐商,多少人擠破頭……”</br> 華成輝打斷黃星的話:“別扯這些沒用的!有意思嗎?別人擠破頭是吧,就是擠破奶擠破腚,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就是一個目的,那就是撤柜!”</br> “對,撤柜!”有幾個負責人也跟著喊話,響應。</br> 黃星皺了一下眉頭:“這么堅決?不后悔?沒有……沒有回旋的余地了?”</br> “沒有了?!比A成輝一揚頭,說道:“你也別以小人之心,覺得我們這么做,是為了逼你降低扣點兒,少扣幾個點兒,對我們來說,也沒多大用處。有個球用?。课覀冋嬲哪康模褪浅饭瘢褪歉銈冎兄购献?!”</br> 黃星道:“我想知道,你們為什么會這樣做,而且,這么突然。這意味著,你們放棄了全省最大的銷售平臺。損失最大的,是你們!”</br> 華成輝一揮手:“你錯了!我們不僅不會有損失,而且,還會有更大的好處。行,看在長時間合作的份兒上,我就給你一點兒提示。有一家正準備營業的大型商場,給了我們比你優惠十倍的承諾。條件是,讓我們以最快速度,從鑫夢商廈撤柜。而且,那商場,比你們鑫夢商廈,還要大的多,多多了!”</br> 啊?什么?</br> 黃星猛地吃了一驚,試探地問了句:“你說的,是肖燕……是肖燕?”</br> 華成輝笑道:“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句話說的好,良禽擇木而棲。現在,很快已經不是你鑫夢商廈一家獨大的時代了,以前,是我們求著你,現在,是別人求著我們!你說,我們是低三下四的賺錢好呢,還是挺胸抬頭被人抬舉著,賺更多的錢,好呢?哼哼,你是聰明人,不用我說的太透吧,黃總?”</br> 黃星咬了咬牙,臉色鐵青地問道:“能不能支會一下,肖燕,她給了你們什么樣的條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