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星遲疑了一下。</br> 確切地說,他的確有過類似的念頭。</br> 畢竟,當時付潔和歐陽夢嬌爭權,出招之間,兇狠老練,幾個回合下來,便讓歐陽夢嬌沒了脾氣。</br> 想一想那一段經歷,黃星可算是見識到了付潔的勇謀智略。那簡直就是殺伐果敢,干脆利落。歐陽夢嬌用盡了心機,卻沒有逃過付潔的連續打壓。</br> 面對付潔的追問,黃星沒有隱瞞,而是實話實說:不錯。我的確是這樣想過。不過只是類似的想過。</br> 付潔露出一副勝利者的表情:承認了吧。我打壓歐陽夢嬌,其實并不是真正想跟她過不去。我只是想讓她成長的更快。她經歷的事情太少了,太年少輕狂。不好好磨練磨練,難成大器。為了夢想集團,也為了她個人,有些事情,我必須要狠下心去做。但是,該鼓勵的時候,還是要鼓勵。雖然歐陽督導在商廈并沒有什么大的貢獻,但卻是遵守紀律的典范。而且,她的責任心很強,就憑這一點,給她評個先進還是可以的。</br> 黃星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就……那就鼓勵她一下。</br> 付潔默許。</br> 如此一來,整個管理人員的先進候選人名單,便基本上敲定了。</br> 付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說道:對了,你抽時間把年終總結好好寫一寫,今年可圈可點的事情,不少。這幾天吧,咱們就要舉行年終總結大會了。到時候,還要邀請一些領導過來捧個場,增加一下氣氛。</br> 黃星饒有興趣地道:對了,還可以找吳倩倩過來主持一下。</br> ‘吳倩倩?’付潔微微一皺眉:是啊是啊,你和她的關系,請她來助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br> 黃星聽著這話,仿佛摻雜有一絲醋意。‘年終總結我已經寫好了,請付總過目一下。’黃星從辦公桌的抽屜中,拿出一個文件夾,從里面取出一份打印好的年終總結,交到了付潔手上。</br> 付潔拿過總結一看,不由得愣了一下:這么多?這么厚?</br> 黃星笑說:比較詳細。</br> 付潔追問:自己寫的,還是別人幫你寫的?</br> 黃星強調道:當然是我自己寫的。匯總了一下各部門的總結和一些個人的總結,犧牲了好幾個夜晚,趕出來的。你知道的,我文采還可以。</br> ‘臭美!’付潔善意地罵了一句,打開第一頁,看了幾行:看前面還不錯,等我拿回去細細看。</br> 黃星道:后面也不錯。請付總多提寶貴意見。</br> 付潔道:我看過再說吧。咱們現在還要定一定,對于年終獎勵的……具體實施方案。</br> 黃星又從文件夾中拿出了一份文檔,交過來:我已經擬好了,請付總批評指正。</br> 付潔更是一驚,狐疑地望著黃星:你擬好了?</br> 黃星點了點頭:好了。過目。</br> 付潔簡直有種對黃星刮目相看的沖動,翻開這份實施方案后,付潔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很合理很詳細。就按你這個來吧。行啊黃總,現在工作這么積極了!</br> 黃星撓了一下頭發,笑怨道:好像我以前工作不積極似的。</br> 付潔強調:有進步!繼續努力!</br> 但她馬上發現了這份方案的最后幾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個……這個……你怎么把自己的年終獎,沒標出來?</br> 黃星道:我是總經理,獎不獎的無所謂。</br> ‘那不行!’付潔道:雖然商廈有你的股份,年終有分紅,但是年終獎是年終獎,必須要發。今年的利潤不錯,我跟余總商量以后,按照既定的標準執行。你的年終獎,還有分紅,應該不是一個小數目噢。</br> 黃星趕快說道:比不上你,比不上你。差遠了。</br> 付潔追問道:發了年終獎,有什么打算?</br> 黃星想了想,說道:沒什么特別的打算。我準備……準備給我的……我的女朋友……買身衣服,過年的衣服。</br> ‘你女朋友?’付潔深深地怔住了!</br> 黃星很想告訴她,就是你。但還是故意試探一下付潔的反應,于是故弄玄虛地點了點頭:是啊!我這人不擅長討女朋友歡喜,這回我要改變一下形象,該投入的投入,該買的買。如果有時間,我還準備帶她出去爬個山游個水的,旅游旅游。</br> 付潔的面色有一些不太從容,近乎支吾地道:你……你是知道……知道的。越是過年,咱們商廈越忙。恐怕……恐怕你我的年,要在商廈里過了。</br> 黃星故意道:那怕什么,反正我和我們家那位……就是我女朋友,在同一個單位。天天見。</br> 付潔的臉色黑沉了下來:是……是……是誰?</br> ‘傻瓜!’黃星撲哧笑了:當然是你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黃星對待感情,那是相當專一。</br> ‘我?’付潔翹了翹嘴唇:我才不是。</br> 雖然失口否認,但付潔臉上的表情,卻緩和了下來。</br> 一時動情之下,黃星情不自禁地握了一下付潔的手,那種細膩而熟悉的感覺,讓他再次感到愛情竟是如此神奇。</br> 付潔把手往回抽了抽:干什么呢你,這是在辦公室。</br> ‘噢,對對對。’黃星把手收回,說道:晚上如果……如果有時間的話……一起吃個飯?</br> 付潔搖了搖頭:沒時間。</br> 黃星追問:跟誰吃?</br> 付潔道:我晚上去付貞馨那兒!我要幫她把一把公司的大方向,別走偏了,她還年輕,做事難免會欠謹慎。</br> 黃星繼續道:我陪你……一塊去?</br> 付潔鄙視了黃星一眼:你去干什么,當電燈泡啊?女人之間的話題,你也想聽?</br> 黃星一咂舌:我不聽你們私人話題,再說了,你們可以不當著我的面兒聊……聊你們女人的什么什么話題。我只是想保護我的女神,大晚上的,我愿意當你的貼身司機兼貼身保鏢!</br> ‘就你?’付潔想了想,說道:好吧,那就……那就帶上你。</br> 黃星一拍手:太好了!感謝付總信任!感謝付總給的機會。</br> 付潔問:什么機會?</br> 黃星強調:貼身保護女神的機會唄。</br> ‘真貧嘴!’付潔苦笑了一聲,趁機舒了一口氣:記得把你胡子刮一刮,你看你,有點兒邋遢了,都。</br> 黃星伸手一摸下巴,可不是嘛,有點兒扎手。</br> 幾天沒刮胡子了?</br> 好像昨天才剛剛刮過,就今天時間緊忘了刮了。敢情自己的胡子長的格外快,每天補充的營養,全都耗在頭發和胡子上了。浪費,實在是浪費。</br> 二人和諧地說了幾句話后,付潔起身告辭。</br> 黃星望著付潔離開的背影,遐想萬千。</br> 跟想象的一樣,初見成效。</br> 這種投其所好的策略,也是黃星在釣魚時悟出來的!</br> 付潔為什么會一直器重包時杰?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包時杰時不時便寫幾份方案規劃什么的,拿給付潔看。而自己當時在鑫緣公司初露頭角時,也是靠的一份管理方案和自薦書,那才從付潔的視線中定了位,漸而改變了自己的命運。</br> 由此可見,付潔對于這種文字性的匯報方式,情有獨鐘。</br> 包時杰可以拿這種方式取悅付潔,自己為何不可?因而,但凡文字材料,黃星便提前準備,字字斟酌。這不,果然取得了付潔充分的肯定。</br> 好兆頭!</br> 黃星由衷地感到,付潔對自己的態度,有了明顯的改變。</br> 到了下午三點鐘,吳倩倩突然打來了電話。</br> 黃星接聽。</br> 電話那邊,吳倩倩說道:我們的公司已經注冊成功了,星亞地產!晚上喝一杯,慶賀一下?</br> ‘這么快?’黃星大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吳倩倩做起事來,竟是如此干脆利落。這才剛剛定下來的事情,她竟然馬上就給辦成了!</br> 吳倩倩道:那當然!干什么都得搶占先機嘛。用不了多久,你我都會成為地產大亨哦。</br> 黃星敷衍地笑了笑。</br> 但實際上,在黃星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憂慮。</br> 畢竟,自己身為鑫夢商廈總經理,卻背著付潔和余夢琴,搞起了第二產業。這難免讓黃星有一點愧疚與不安。盡管,黃星知道自己早晚要邁出這一步。畢竟,在余夢琴手下,官兒當的再大,薪水掙的再多,也是寄人籬下,給夢想集團打工。要想自己當老板,還是要另辟蹊徑,勇敢進取。</br> 吳倩倩見黃星笑而不言,說道:問你呢,晚上,慶賀一下。就你和我,兩個老板!</br> 黃星強調道:改天吧,我晚上有事。</br> 吳倩倩埋怨:你又有事?老同學啊老同學,你比國務院總理還忙嗎?</br> 黃星道:是真的有事。</br> 吳倩倩有些失望地道:那你告訴我,你什么時候沒事兒?明天晚上,我提前預約!你可要知道,星亞地產不是我吳倩倩一個人的,還是你黃星的。是我們倆共同的平臺。很多事,你不能逃避的哦。</br> 黃星點了點頭:我知道。</br> 吳倩倩道:知道就好。那就說好了,明天晚上,不見不散!</br> ……</br> 掛斷電話后,黃星做了一個深呼吸。</br> 新公司一成立,誰也無法預料它的成與敗,贏與虧。</br> 黃星叼上了一支煙,構想著接下來的一些工作,以及關于年終總結大會的一些細節。</br> 包時杰突然推門而入,一臉笑容地說道:多謝,多謝了!</br> 黃星一抬頭,發現包時杰整個人像是剛娶了媳婦一樣,精神抖擻,笑容滿面。黃星追問:謝我什么?</br> 包時杰片刻間便走到了黃星面前,虛張聲勢地用兩只手握住了黃星的手,激動不已。</br> 這家伙到底怎么了?</br> 黃星皺了一下眉頭,不明其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