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二人都是相當尷尬。</br> 對于黃星來說,更多的是瘋狂。今晚的遭遇,已經讓他快要變成神經病了。</br> 在某些程度上來講,他殺包時杰的心,都有了。</br> 愛情,有時候是自私的。這一點,任何人都不能否認。黃星捫心自問,自己做事很講原則,不偷不搶,對任何人沒有壞心思。但是倘若別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自己,挑戰自己的底線,那么他也決不會吝惜使用一切手段進行報復!就像黃錦江,就像包時杰!</br> 但此時,任憑他喊了很多遍,仍舊沒有任何動靜。</br> 包時杰哪去了?</br> 房間就這么大,能搜索的地方全都搜索了,他難道從人間蒸發了不成?</br> 抑或,真的是自己先入為主判斷失誤了?</br> 黃星叼上一支煙,又瘋了似的挨個房間尋找,但最終仍舊是徒勞無功。</br> 付潔已經坐回到了沙發上,見他面無表情地叼著煙,說了句:鬧累了沒有,坐下休息一會兒。</br> 黃星倒也不客氣地坐了下來,望著付潔:你現在可以公布答案了吧。</br> 付潔反問:什么答案?</br> 黃星道:他,在哪兒!為什么還不讓他現身?非要跟我這種捉迷藏的游戲嗎?</br> 付潔用拳頭的拳眼處,砸了幾下額頭:沒有人在跟你玩兒這種游戲!反而是你自己,一個人在玩兒。如果你還沒玩兒夠的話,可以繼續。但是我還是要負責任地告訴你,我家里沒有任何男人,我付潔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你……不懂我。</br> 一句‘你不懂我’剎那間觸痛了黃星的心扉。是我不懂你,還是你根本不想讓我懂?</br> 黃星倒是很想去相信付潔的話,但是今晚所遭遇的一切,又讓他實在無法去相信。</br> 付潔輕嘆了一口氣,面色顯得有些疲憊:如果你還不死心,我隨時奉陪。我還是那句話,我家里沒有別的男人。你不能因為僅僅是看到了煙頭,就斷定包經理在我家里。還有那件衣服,我是真的一無所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落在陽臺上的。</br> 黃星點了點頭:好!就算你這兩個解釋成立,那么我問你,剛才那一陣聲音是怎么回事?</br> 付潔淡淡地說了句:大自然到處都有聲音。風吹的。</br> ‘風吹的?’黃星冷哼了一聲:你的解釋,還能再滑稽一點兒嗎?風,是什么動靜,我辨別的出來。</br> 付潔道:剛才那陣風很急,我在窗臺上放了一個……一個鞋盒。風把鞋盒吹到了地板上。就這么簡單。</br> 黃星頓時愣了一下,在心里做出各種分析后,黃星反問:是真的?</br> 付潔催促道:不信你自己可以去臥室看。現場,還在。</br> 黃星狐疑地望著付潔,他倒希望付潔這種解釋,便是事情的真相。盡管,這種說法,聽起來的確是有些滑稽。</br> 試量了再三,黃星站起身,走進了臥室。</br> 果不其然,在靠近窗戶的位置,墻角處,有一個紙質的鞋盒。</br> 假現場?</br> 這是黃星的第一反應!</br> 走過去,將鞋盒拿起來,擱在窗臺上。</br> 無獨有偶,又是一陣急心吹過,鞋盒再一次被吹落在了地上。</br> 黃星猛地一驚!莫非,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緊接著,他第二次將鞋盒歸位,嘗試離的遠一點,聽一聽這動靜,是否與剛才的動靜相同。</br> 很快,隨著一陣嗚咽的寒風吹進來,鞋盒又一次被吹落在地。</br> 這時候黃星才算是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剛才,他一直沉浸在自己先入為主編織成的思維誤區當中,才導致這一系列的滑稽事件發生。此時此刻,黃星心里竟然萌生了一絲莫名的驚喜。</br> 瘋了,自己肯定是瘋了!黃星自嘲著,抱起這鞋盒,像一個多情的偵探。</br> 黃星拿著這個鞋盒,從臥室里走了出來。</br> 將鞋盒在空中揮了一下,問付潔:剛才,剛才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是它在作怪?</br> 付潔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你……你肯給我機會了嗎?</br> 黃星愕然地一愣,回想起剛才自己火急火燎的樣子,付潔的確沒有機會去做出這方面的解釋。更何況,剛才物證一直在增加,幾乎是已經可以斷定,包時杰就隱藏在付潔家中。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付潔解釋,恐怕也是徒勞的!唯有等自己搜查完畢,無果后,才有心思真正去聽付潔的解釋。</br> 付潔嘴唇輕啟了幾下,淡淡地說了句:你今晚,像是個瘋子。</br> 黃星走了過來,將鞋盒丟在一旁,深深地注視著付潔:我是瘋了。我是被……我疑神疑鬼,我……</br> 他有些語無倫次了。m.</br> 付潔一擺手止住他的辯白:讓你攪和的,我一晚上沒睡好。</br> 黃星試量了再三,說了句:對不起。</br> 付潔反問:有什么用?我只想讓你知道,我跟包經理,除了工作的關系,沒有其它的。你不要胡思亂想。可能有時候我心也比較急,說話比較難聽。你跟我……跟我認識這么久了,應該了解我的性格。</br> 黃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許是我想多了。</br> 付潔強調道:把也許去掉!</br> 黃星重申道:是我想多了!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付潔,希望你能……能給我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br> 付潔一皺眉,反問:什么意思?</br> 黃星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去給你姑姑過生日,結果我……我沒控制好酒量,喝多了,給你丟了人。我很……我很沒用。</br> 一提這件事,付潔心中的火氣,反而再次被激發了出來,她苦笑一聲:這件事……讓我真的很難堪。我沒法,沒辦法在姑姑那里抬起頭來。我本以為……本以為帶你過去,能夠讓他們很高興。可結果……</br> 黃星再次強調:這件事,我是真的錯了。</br> 付潔道:好了好了,不提這件事了,提起來腦子就發脹。</br> 黃星緊接著道:我向你保證,以后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出現了!我保證!</br> 付潔道:你不用向我保證。我也不會再……再犯同樣的傻事了。</br> 什么意思?黃星心里一咯噔,擔心付潔是話中有話,于是試探道:你的意思是,下次再去見你的家人,就不會帶上我了,是不是?</br> 付潔用一副特殊的眼神望著黃星:你覺得我還敢帶嗎?我家人,包括我的親戚們,對我的印象都不錯。我不想再……再在他們面前失禮了。</br> 黃星強調道:我會改!我真的改了!下次,我堅決不沾一滴酒!</br> 付潔搖了搖頭:你又偏激了。</br> 黃星抬腕兒看了一下時間,覺得自己不適合再做逗留,應該讓付潔好好休息休息。于是不失時機地說道:那今晚,你抓緊先休息吧。我……我得走了。對于我今天晚上的莽撞行為,我再次向你檢討!</br> 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門口。</br> 換回鞋子,黃星拉開門,寒風通過縫隙沖了進來,黃星把衣服裹緊了一些。</br> 但這好像并不起什么作用,剛才來的時候,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浸透,風往里一鉆,那種冷,是鉆心的冷。</br> 剛要邁出腳步的時候,付潔突然喊了一句:你去哪兒?</br> 黃星扭頭道:回家。</br> ‘回家?’付潔站了起來,說道:外面很冷,又沒車,你怎么走?</br> 黃星頓時一愣,一股特殊的溫暖,暗襲全身。但他還是搪塞道:看看吧,大不了,再跟剛才一樣,跑回家。暖和。</br> 付潔強調道:會感冒的!</br> 黃星呆立在原地,他現在還不敢確定,付潔這一番關心,是表面上的敷衍,還是真的想讓自己留下來。</br> 倘若沒有那件事在跟付潔打冷戰,就算付潔不提出來,黃星也會主動留下過夜。她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女朋友,留下來陪他,是天經地義的。</br> 付潔沉默了片刻后,終于開口道:留下來吧,沒有幾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了。</br> 黃星心里一陣暗喜!</br> 難道,因禍得福?自己在她家里胡亂折騰了這么一番,反而無心插柳,讓付潔又對自己起了惻隱之心?</br> 但實際上,黃星的心里,異常地復雜。經歷了今晚諸多事,他仿佛對一切有了更深入的認識。包括愛情,包括愛情之外的一切。</br> 付潔見黃星愣在原地,緊接著補充道:怎么,你想走?好,我不攔你。</br> 黃星半天沒回過神來,這種情況下,他或許已經沉浸在某種特定的氛圍之中,無法自拔。</br> 莫非-----</br> 黃星輕輕地關上門,心中充滿著渴望,但是一種莫名的意志力,卻讓他假裝堅強:不走,我睡哪兒呀?</br> 付潔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睡這兒吧,我拿被子給你。</br> 而實際上,黃星有很長一段一時間,一直享受著沙發的待遇。一個人在家,孤獨是在所難免的。每逢夜里,躺在沙發上看一會兒電視,隨風潛入夜。</br> 正在猶豫之際,付潔果真從臥室里拿出一床被子過來,放在沙發上。但她同時瞧了一眼旁邊的另一間臥室,說了句: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旁邊的……這間臥室。還有,那一間。</br> 黃星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一股無形的力量,促使他,底氣足了不少。</br> 他不清楚,是付潔真的容納和原諒了自己,還是處于同情,抑或是憐憫?</br> 風,在嗚咽。外面,的確很冷。</br> 但是突然之間,門鈴聲又詭異地響了起來!</br> 真的很詭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