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包時杰之神氣,讓黃星更是義憤難填。</br> 不自然間,黃星又記起了包時杰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尤其是偷拍一事,幾乎將自己與付潔的愛情,送上了斷頭臺。</br> 會議結束之后,付潔仍舊是用那句千古不變的話收尾:兄弟姐妹們,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金錢,動起來,放開手腳去干吧!</br> 回到辦公室,黃星久久順不過氣兒來。</br> 付潔對包時杰的過度溺愛,與對自己的冷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想當初在鑫緣公司時,自己排除萬難當上了辦公室主任后,付潔也是像對待包時杰一樣對待自己,加以重用,為自己掃清障礙,并且給予了至高無上的權力。而此時此刻,包時杰竟然如同自己的翻版,成為了在付潔心目中炙手可熱的一號寵臣。</br> 只不過,仔細想想,包時杰似乎比自己更加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畢竟,自己當初是從零干起,從售后一步一步往上爬,每一步都布滿了艱辛的腳印。但是包時杰不同,他一進入鑫夢商廈,便被安排到了重要部門的要職,而且付潔不斷放權,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內,鞏固了他在鑫夢商廈的至尊地位。</br> 義憤!不平!困惑!甚至是痛苦!</br> 各種情緒在黃星身體里翻江倒海,黃星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承受不了了。</br> 散會后,黃星第一個站了起來,原地遲疑了一下,走出了辦公室。在往樓梯口走的過程中,他突然聽到身后響起了一陣熟悉而陌生的腳步聲。</br> 不想回頭,但是此刻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什么人控制著,還是情不自禁地扭過頭去看了一眼。</br> 是她,是付潔!這個讓自己很愛但很無奈的女人!</br> 付潔察覺到了黃星的回眸,眼神往旁邊一瞟,但隨即又停留在了黃星身上。</br> 人生最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冷眼相視,視若無睹,形如陌生。</br> 黃星很想找她好好談談,但卻隱約能揣測出后面的結果,于是也干脆罷休了這個念頭。但他實在不甘心,就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斗中,敗下陣來,成為一個落魄的殘兵敗寇!</br> 但是沒想到的是,付潔竟然突然喊了一句:黃總,請留步。</br> 黃星猛地一怔,先是驚喜,但隨即在她的語氣和稱呼當中,品讀出了幾分冷淡的氣息。很多時候,當一個人對你講話非常客氣的時候,并不一定是好事。尤其是,這個人是你的愛人。</br> 付潔快走幾步,在黃星面前停下,很多余地說了句:今天你……沒有發言。</br> 黃星愣了一下,心想,你沒讓我發言我發什么言。整個會議就根本沒有我這個總經理發言的空間和余地。雖然心里怨憤,但黃星還是克制了一下,用苦澀的腔調幽了一默:我扁桃體發了言(炎)了,我就不用發言了吧。</br> 付潔沒被他的幽默逗樂,相反卻表現出一絲反感,眉頭輕輕一皺:你不覺得,你現在的工作,很被動嗎?</br> ‘被動?’黃星道:是很被動。你把主動權,交給了別人。</br> 付潔強調道:你是總經理,難道還要讓別人給你創造工作的條件和……主動權?</br> 黃星將了她一軍: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搶?</br> 付潔伸手捂了一下額頭,似乎是被黃星這句無厘頭的回答,很是生氣:我不跟你廢話,好好反思一下吧,如果再不努力,就會被下屬超越了。明白?</br> 黃星馬上回了一句:該反思的人……</br> ‘是你!’兩個字,并沒有說出口。盡管她一直誤會著自己,但是她的美,讓黃星沒有任何脾氣。黃星剛才一沖動之下,還想說出這句‘該反思的人是你付潔!’,但是話到半截便及時收住了。他不忍心,拿這樣狠毒的話去刺激面前這位絕代佳人。盡管,這個人正深深地刺激著自己。</br> 于是黃星及時地更換了后面的內容:該反思的人,不是我。不應該是我。</br> 付潔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不是你?是我?</br> 黃星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黃星問心無愧!</br> 付潔反問:你說的這個無愧,是對商廈,還是對……</br> ‘我’字沒道出,但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br> 黃星酸澀地苦笑了一聲,說道:如果付總沒有別的指示,那我回辦公室了。</br> 付潔趕緊說了句,等等。然后盯著黃星道:別老在辦公室坐著,常出來走走。辦公桌前坐的時間長了,腿會麻。不是嗎?</br> 黃星在她的話中,仿佛聽出了一絲的諷刺意味,很違心地笑了笑:多謝提醒。</br> 付潔沒再說話,從黃星身邊走過,她身上飄散出了與以往一樣的清香。但黃星仿佛覺得,這種味道,已經變得很陌生了。</br> 回到辦公室,黃星拼命地抽煙,喝茶。</br> 陶菲在為他杯子里添水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里面傳出了一陣凄涼幽宛的音樂聲。</br> 她設的鈴聲,竟然是那首黑龍的《回心轉意》:</br> 曾是你陪我度過艱難的那么多天</br> 是你對我說還有真愛</br> 而我卻不懂如何呵護你</br> 愛你卻傷了你的心</br> 就在我的心剛要融化的時候</br> 而你卻悄悄的離去</br> 我多希望你希望你回心轉意</br> 因為我將會把你珍惜</br> 還有什么話要說還有多少淚要流</br> 難道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愛</br> 還有什么話要說還有多少淚要流有一天我會讓你回心轉意</br> ……</br> 陶菲正想接電話,黃星卻聽的入了迷,沖她一擺手,很詭異地說了句:等一下再接。</br> 陶菲很詫異地盯著黃星,但卻沒問為什么。</br> 黃星將這首歌聽完,無限感慨。</br> 這首歌,多么符合自己目前的心境。他似乎被這首歌這凄美的旋律融化了,痛苦著,回憶著,憧憬著。</br> 鈴聲響起第二遍的時候,黃星才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讓陶菲接了電話。待她接完后,黃星讓她把這首歌找出來,放在辦公桌上隨機播放。</br> 陶菲似乎讀懂了黃星的心思,站在他面前,關切地道:黃總,我覺得吧,你和付總之間的感情,還是很穩固的。雖然目前出了一點狀況,但我相信,終有一天,你們還是……還是會和好如初。</br> 黃星捏了一下鼻梁,嘆了一口氣,反問道:我是不是太多愁善感了?</br> 陶菲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是不是。我覺得,你是一個難得的……有情有義的好男人。</br> 黃星苦笑了一聲:情為何物?</br> 陶菲隨之補充了一句:只叫人生死相許。</br> 黃星瞄了她一眼,在這瞬間竟然萌生了一種不可名狀的感動。</br> 確切地說,他很欣賞自己的這個女秘書。她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對自己言聽計從,時時刻刻都為黃星著想。她對他,尊敬,愛慕,關懷,崇拜……她是一個非常難得的秘書。</br> 音樂還在繼續,黃星的回憶,也被拉到了很遠很久之前。</br> 一幕一幕的甜蜜,一段一段的美好。</br> 仿佛歷歷在目。</br> 他怎會想到,自己與付潔之間,這樣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竟然會演變到了現在這種地步!</br> 這一切,難道僅僅是命運的捉弄嗎?</br> 抑或,是考驗?</br> 正在觸景生情之情,辦公室里走進來一個人。</br> 這個人的到來,讓黃星的情緒,猛然間由酸楚的回憶,變為強烈的反感與憤恨。</br> 包時杰!</br> 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br> 這個一直在潛移默化地破壞著自己與付潔關系,對自己造成了嚴重威脅的家伙!</br> 黃星不動聲色地關上了音樂,瞄了一眼正朝自己走近的包時杰,皺眉道:不知道敲門?</br> 包時杰笑了笑,說道:用敲門嗎,除非你在做見不得光的事,怕人驚到。</br> 黃星一愣,他沒想到,包時杰竟敢如此冒犯自己。一氣之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包時杰,你說話注意點兒,我可沒心思聽你在這里油腔滑調!</br> 包時杰擺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我有嗎?好吧,我知道你對我有成見,我認了。</br> 黃星冷哼了一句:你高估自己了,包經理。</br> 包時杰扯過一條凳,兀自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用一副居高臨下的眼神盯著黃星。</br> 一旁站著的陶菲有些看不下去了,俏眉一皺,對包時杰說道:包經理,這個座位不是給你坐的,請讓一下。</br> 包時杰一愣,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秘書,竟然冒犯自己。扭頭質問:那是給誰坐的?</br> 陶菲道:給受歡迎的人唄。</br> 包時杰道:你的意思是……</br> 陶菲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地道:就是你想的這個意思。</br> 包時杰憋的滿臉通紅,但是抱著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則,他重新將目光定格在黃星身上:黃總,你的秘書,就這素質?</br> 黃星發現陶菲給自己擠了一下眼睛,以示暗號。黃星輕咳了一聲,說道:不好意思,包經理,我這秘書吧,什么都好,就是有一點兒不好,性子太直,愛說實話。多多包涵。</br> 包時杰哪能聽不出,黃星這是跟陶菲穿一條褲子,在變本加厲地諷刺自己。</br> 而在黃星看來,沒一拳蒙過去,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br> 這個人,他太無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