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名男子,黃星根本不認識。</br> 他們的相貌和穿著都很奇怪,一個脖子上紋著身,一個留著雞冠頭,另一個,則穿著一件相當怪異的皮衣。</br> 一進門,雞冠頭便扭身把包廂門關上,虎視眈眈地盯著黃星和葉韻丹。</br> 已經有不少醉意的黃星警覺地站了起來,沖他們追問了一句:你們是干什么的?</br> 葉韻丹也跟著站了起來,身子微微搖晃著,凝視著面前的三人,罵了句:出去,都給我出去!你們這是私闖民宅!</br> 私闖民宅?</br> 這個罪名貌似有些言過其實了吧?</br> 雞冠頭突然神色緩和了一些,沖黃星點了點頭,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走錯房間了,走錯房間了。</br> 什么?黃星覺得他們這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哪里是不小心走錯了房間,倒像是故意而為之。但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黃星還是沒跟他們計較。</br> 很詭異地,這三個人扭身便一一走了出去。</br> 黃星和葉韻丹面面相覷。</br> 葉韻丹道:神經病,簡直是三個神經病!</br> 黃星試探地問:你認識他們?</br> 葉韻丹搖了搖頭:我怎么會認識這樣的三個痞子呢!你不覺得……不覺得有點兒奇怪嗎?</br> 黃星問:哪里奇怪?</br> 葉韻丹眉頭微微一皺:我甚至懷疑,他們……他們是老莊的老婆,那個黃臉婆派過來跟蹤我的,雇來的兇手……他們針對的,是我。</br> 她都有些語無倫次了。</br> 黃星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吃菜,別管他們!也許真的是喝多了走錯了房間。</br> 葉韻丹一思量,又抓起一顆北極貝,蘸了蘸辣根兒填進嘴里。她性感的嘴唇,一張一合,倒是讓黃星看的有些癡迷了。</br> 吃完飯后,黃星準備送葉韻丹回家休息。但葉韻丹堅持要去店里繼續搞裝修。黃星苦笑說:就你喝成了這個樣子,怎么裝修?</br> 葉韻丹搖了搖頭:我沒喝多。</br> 黃星道:喝多了的人總以為自己沒喝多。</br> 葉韻丹道:要不我們就去店里那個休息一會兒,喝杯茶?</br> 黃星點了點頭:也好。</br> 駕駛著車子,載著葉韻丹,黃星直接駛向鑫緣快餐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葉韻丹,凝視著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br> 不過喝了這么多酒,黃星開起車來,卻覺得有一點吃力。眼前的路況,都像是好幾層影子,黃星揉了揉眼睛,最后干脆閉上一只眼,這才看清了不少。他也隱約意識到,喝多了酒之后,開車是何等危險。</br> 葉韻丹把坐椅斜放了一下,身體斜躺在上面,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說道:我有點兒……有點兒胃里有不舒服。</br> 什么?黃星頓時愣了一下,條件反射一樣降了一下速:是不是想吐?</br> 葉韻丹聳著眉頭點了點頭:有點兒。</br> 黃星左右瞟了幾眼,趕快打了右轉向燈,在路邊停了下來。</br> 然后迂回到車子右側,拉開車門,扶葉韻丹下車。</br> 葉韻丹剛一走下來,便猛地一個踉蹌,捂了一下嘴巴,在路邊嗚里哇呀地吐了起來。</br> 或許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即便是這樣,葉韻丹還不忘推了一把黃星,說道:離我遠點兒,別挨這么近……這味道不好聞……你先上車等我……</br> 但這種情況,黃星怎能坐視不管?他輕拍著葉韻丹的后背,倒是也沒覺得那些嘔吐物有多惡心,除了的確有強烈的酒氣之外,倒也沒聞到其它味道。葉韻丹扶著膝蓋,眼淚都憋出來了,嘴巴處還不停地冒著酸水。</br> 黃星禁不住有種憐香惜玉的感覺,埋怨了一句:讓你喝這么多!下次千萬注意了,不能喝別喝!</br> 葉韻丹爭辯道:我是……我是看你心煩,才陪你一塊借酒澆愁的。你反而不領悟。</br> 黃星道:那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也怪我,怪我,我不該讓你喝這么多。</br> 葉韻丹道:不怪你,誰也不怪。怪就怪……和你在一起喝酒,心里很舒服。醉這一次,吐這一次,也值了。</br> 黃星猛地一怔,總覺得葉韻丹話中,仿佛還隱藏著其它的信息。</br> 她真的這么在乎自己嗎?</br> 這時候一個打掃衛生的保潔人員騎著環保三輪車停了下來,見到地上那一攤嘔吐物,忍不住罵了起來:真沒素質!你們這些人,就不懂得我們這些環衛工人的辛苦!貓尿有什么好喝的,看你們喝成了什么樣子……</br> 環衛工人是個五十來歲的阿姨,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得理不饒人,那嘴巴更是滔滔不絕,綿綿不斷。</br> 葉韻丹瞟了一眼環衛工作,生氣地一皺眉:能不能說話不這么難聽?</br> 環衛工人當仁不讓:就這么難聽!虧你還是個女孩子,還是個挺漂亮的女孩子,整日里不務正業,喝酒喝的爛醉如泥!如果我沒猜錯,你是歌廳里陪喝酒的吧,還是夜總會里……</br> 好毒的舌頭!</br> 黃星趕快上前打斷環衛工人的話:阿姨,行了您別說了,我們錯了。</br> 環衛阿姨冷哼了一句:憑什么不讓我說?我偏要說!人間正道是真理,我還不信了,你給我吐了這么一地,我說說你,你還能把我這個老太太咋地?</br> 黃星禁不住一陣汗顏,敢情不怕環衛工人不掃地,就怕環衛工人有文化。這環衛阿姨竟然把毛主席的名言給改了,人間正道是滄桑,她來了句‘人間正道是真理’。而且從她口里說出來,竟然顯得那么富麗堂皇。</br> 喝多了的葉韻丹也是別有一番脾氣,她直了一下身子,沖這環節阿姨道:阿姨你怎么能這么瞎說呢?虧你還是個長輩,你們家的女兒是在夜總會里陪酒的嗎?</br> 環衛阿姨道:我們家沒有女兒,就算有,也絕不會跟你一樣!一看就是水性楊花的那種女人!</br> 我靠,連‘水性楊花’她都曉得?</br> 黃星簡直有些哭笑不得!</br> 葉韻丹更加不能忍讓了,繼續與環衛阿姨申辯:阿姨你……要是換了我以前的脾氣,我這會兒已經撕爛你的嘴了!</br> 黃星猛地一怔,他沒想到,葉韻丹兇狠起來,卻也是一副特殊的神韻。</br> 環衛阿姨倒是把腦袋往前一拱,故意張大了嘴巴:來撕來撕,讓你撕,就怕你不敢撕!我老太太活這么在歲數了,什么人沒見過,比你兇惡的人多了去了,但在我面前,那得不敢太得瑟。上次碰到一輛紅色的小轎車,一個穿的跟妖精似的女的,從車上往外面扔了一個香蕉皮,我看了以后硬是追上去,追到了十字路口,逼著她調頭回來把香蕉皮扔進了垃圾桶里……我為的什么,我不怕得罪人,我就是想給這城市更多的干凈和清潔。</br> 葉韻丹冷哼了一句:要是沒人扔垃圾,還要你們這些收拾垃圾的做什么,你們早失業了。所以你應該感激我們。</br> 這邏輯,夠勁爆!</br> 環衛阿姨脾氣更是上來了:我說你這個姑娘家家的怎么這么不講道理?我告訴你……</br> 黃星感覺到,若是任由這一老一少在這里爭辯起來,沒準兒都有動手的可能性。一個是喝多了酒的佳人,一個是恪守職責恪守的有些過分的環衛阿姨,黃星覺得這一幕很滑稽。偏偏是犟脾氣遇到了一塊,彼此各不相讓,這矛盾和沖突,顯然是要持續升溫的苗頭。</br>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黃星對環衛阿姨說道:阿姨您別生氣,我們破壞的環境,我們會自己來收拾。這里我會打掃干凈再走。</br> 環衛阿姨皺了皺眉頭,盯著黃星狐疑地問:你和這女的是什么關系?</br> 黃星心想您管的也太寬了吧?但嘴上卻說道:朋友關系。</br> 環衛阿姨不屑地瞄了葉韻丹一眼:你敢跟這樣一個……愛喝酒愛耍脾氣的千金小姐處朋友,算你膽子大!好了我也不跟你們計較,我在這兒眼盯著你們,把這兒給我打掃干凈了,我再走。我就治一治你們這些不愛護環境老是起負面作用的年輕人。</br> 黃星雖然覺得她說話很逆耳,但還是點了點頭:好,好,你放心,我們一定打掃干凈!</br> 可葉韻丹卻偏偏較起了真,皺眉道:不掃就偏不掃!就憑你這態度,我還幫你掃,門兒都沒有!</br> 靠,葉韻丹這大小姐脾氣還真就上來了!</br> 這也的確,若在平時,葉韻丹其實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她也懂得與人為善與忍耐的道理。但是在喝了酒的情況下,人的情緒往往不能自控。更何況,葉韻丹也算是一個家境富裕的大家閨秀,適當的時候,耍點大小姐脾氣,也在情理之中。</br> 環衛阿姨憤憤地責罵:你們這是在給我們自己擦屁股!哎喲我滴個天哪,看你吐的這一堆……你不覺得惡心嗎?那邊有垃圾桶,你卻偏偏……</br> 黃星趕快替葉韻丹解釋道:阿姨她這也不是故意的!而且當時……當時忍不住了,一下車就……就爆發了。好了這樣,我說掃就會幫您打掃干凈,您放心。她呢,她喝多了酒,說的都是酒話,你別往心里去,別跟她一般見識。</br> 環衛阿姨似乎對黃星倒是不怎么反感,也沒再繼續得理不讓人,反而是主動從環節車上拿下了掃把等工具,遞在了黃星面前。</br> 但是正在這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劇烈的剎車聲,很刺耳。</br> 哧——哧——</br> 眾人皆被驚了一下,抬頭看時,只見一輛三菱越野車,不偏不倚地停在了黃星面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