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潔辦公室門口。</br> 門開著。但是付潔并不在,只有付潔的助理云璐,正在整理著什么。</br> 地上,一片狼藉,文件資料和其它辦公用品,散落了一地。甚至還有一瓶墨水被摔碎,地面上一片黑藍(lán)色的痕跡。</br> 黃星預(yù)感到情況不妙。在付潔辦公室,誰敢這么為所欲為?</br> 答案只有付潔。</br> 她今天這是怎么了?</br> 黃星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去,助理云璐抬頭望見黃星,放下手頭的整理,問了句,黃總好。</br> 黃星擺了一下手,問:怎么個情況?</br> 云璐道:不知道。今天付總一來辦公室就大發(fā)脾氣,摔東西,摔杯子,甚至,甚至還亂罵人!</br> 說到這里,云璐委屈的流下了眼淚。</br> 付潔配備一個助理和一個秘書,這個云璐剛來不超過兩周,長相出眾,能力也不錯。尤其是比較細(xì)心謹(jǐn)慎,而且還是山東大學(xué)畢業(yè)的高材生。付潔一直對她的工作比較滿意,并且在管理層會議上,多次表揚(yáng)過她。</br> 黃星試探地問:她罵你了?為什么罵你?</br> 云璐翹著嘴巴道:我正過來給她遞材料,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就罵我不知道敲門。以前我是敲門的,但是付總說我進(jìn)來送東西不用敲門。結(jié)果-----然后付總就又摔又扔的。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早上扔了一回,我收拾了。剛剛又摔了一回。</br> 黃星道: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不順心的事兒。云璐你也別覺得委屈,老板嘛,都這個脾氣。</br> 云璐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伸手揩了一下淚珠:謝謝黃總。我懂。其實(shí)付總?cè)送玫模褪墙裉煊行┕帧K郧安贿@樣的。</br> 黃星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干嘛去了,現(xiàn)在?</br> 云璐道:不知道呢。剛出去一會兒。要不您坐下等會兒?</br> 黃星坐到了沙發(fā)上,云璐發(fā)現(xiàn)了他蹣跚的樣子,禁不住問:黃總您的腳怎么了?</br> 黃星道:扭了一下,沒什么關(guān)系。</br> ‘哦’云璐道:我先幫您倒杯水。</br> 黃星道:別那么客氣,又不是客戶。</br> 但云璐還是堅(jiān)持倒了一杯過來,放在黃星面前。</br> 黃星掏出手機(jī),很想給付潔打個電話,問問她干什么去了。但是試量了再三,卻沒撥出號去。云璐見此情景,說,黃總,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問問?黃星搖了搖頭,說,等會吧。我看她的車還在下面,應(yīng)該沒走遠(yuǎn)。</br> 大約五六分鐘后,外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br> 緊接著,付潔的秘書帶著一個矮胖男人走了進(jìn)來。</br> 黃星頓時一愣!竟然是他!</br> 華成輝!</br> 秘書跟云璐說,璐璐,這位先生是來找付總的,有預(yù)約,你先幫忙招待一下。云璐說,好,你知道付總?cè)ツ膬毫藛幔棵貢鴵u了搖頭。</br> 華成輝穿了一套很名貴的皮爾卡丹西裝,還打了領(lǐng)帶。腳上的皮鞋被擦拭的油光可鑒。見到黃星坐在沙發(fā)上,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遠(yuǎn)遠(yuǎn)地伸出一只手,朝黃星走近。</br> 黃星反感地皺了皺眉頭,故意把臉側(cè)過去,不予理會。</br> 華成輝笑說,黃總,你好你好,你也在這兒哈。他見黃星故意不搭理自己,干脆湊過來弓著腰拿手把黃星的手接過來,自作多情地握了握。</br> 黃星把手抽回來,問:你來干什么?</br> 華成輝笑道:跟付總談點(diǎn)兒事。</br> 黃星反問:昨天的事兒?</br> 華成輝尷尬地愣了一下:都有,都有。</br> 黃星沒再說話,他對這個仗勢欺人的家伙反感的要命,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糾葛。尤其是她那個蠻不講理的女兒,簡直就是一個極品!昨天自己差點(diǎn)兒就葬送在這父女倆手中。</br> 華成輝坐到了黃星旁邊,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很精致的盒子,然后在盒子里拿出兩支高檔的雪茄,將其中一支遞到黃星面前:黃總,來抽支煙。這煙是我從古巴帶回來的,上品。抽兩口,那叫一個飄飄欲仙!</br> 雖然黃星也愛吸煙,但是華成輝遞來的煙,他是堅(jiān)決不會接的。</br> 云璐似乎是看出了黃星的心思,從彼此的只言片語中,分析出黃星對這個人沒什么好感。于是她沖華成輝提示了一句:先生對不起,付總辦公室不讓吸煙。</br> ‘哦’華成輝趕快把雪茄收了起來:那就不吸,那就不吸。遵守你們的紀(jì)律嘛。</br> 云璐也沒給華成輝倒水,她一直在察看著黃星的臉色。</br> 華成輝覺得有些尷尬,主動向云璐搭訕道:你們付總呢,干什么去了?</br> 云璐淡淡地說:出去了。</br> 華成輝再問:去哪兒了,什么時候回來?</br> 云璐不耐煩地道:我哪兒知道呀!你自己沒約好時間?</br> 華成輝道:約好了約好了。</br> 他抬腕兒看了一下表,眉頭微微一皺,把雙手搭在膝蓋上,輕拍了幾下。</br>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外面響起一陣高傲性感的腳步聲。</br> 黃星迅速地判斷出,付潔回來了。</br> 他的心,也不由得跟著忐忑了起來。他料想,迎接自己的,肯定是一股莫名的暴風(fēng)雨。</br> 付潔穿了一身白色的職業(yè)裝,進(jìn)門后,她微微一愣,坐回到辦公桌前。華成輝點(diǎn)頭哈腰地湊上去,嘻嘻地道:付總你好,我過來了。</br> 付潔皺眉問:你過來干什么?</br> 華成輝回頭瞧了一眼黃星,意在有外人在場,不方便談。</br> 付潔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但還是厲聲道:問你呢,來這兒干什么?</br> 華成輝尷尬地解釋道:付總您忘了,咱今天上午約好的。是你讓我來你辦公室詳談。你忘了?</br> 付潔微微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將目前盯向黃星:那你呢,你來干什么?</br> 黃星站了起來,對氣勢洶洶的付潔道:付總,我來跟你------匯報一下工作。</br> 付潔冷哼了一句:你堂堂的黃總,跟我匯報什么工作。你還是去跟那個……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付潔沒繼續(xù)說下去,而是向黃星擺了擺手,說,回去吧你。我現(xiàn)在沒時間。</br> 黃星無奈之下,走出了辦公室。</br> 細(xì)細(xì)地品味著付潔的話,黃星總覺得莫名其妙。</br> 失魂落魄地回到辦公室,陶菲給他倒了一杯水,黃星由于心事重重,把熱水當(dāng)成了涼水,咕咚喝了一口,頓時燙的舌頭都麻了。</br> 陶菲嚇壞了,趕快湊過來,焦急地說,黃總您沒事兒吧?</br> 黃星伸著舌頭晾了半天,才總算是恢復(fù)了一些。但是把舌頭收回去之后,仍然是火辣辣的感覺。黃星說,我沒事兒,去忙你的吧。</br> 憑借女人的第六感覺,陶菲覺得黃星肯定有心事。湊上來,關(guān)切地問:黃總,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說出來讓我聽聽。有的時候,跟別人分享一下,能緩解自己內(nèi)心的壓力。</br> 黃星說,沒什么心事,你忙去吧。對了,到商管部去一趟,讓商管部經(jīng)理抓緊把整改方案給我交過來。</br> 陶菲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出了辦公室。</br> 商管部。唉,黃星承認(rèn),自己總是看商管部經(jīng)理不順眼,或許是因?yàn)榍捌挹w曉然的原因。</br> 畢竟,趙曉然之前曾經(jīng)就任過商管部經(jīng)理,而且鑫夢商廈的商管部經(jīng)理,也是個已婚女人,而且無論神情上還是外貌上,都與趙曉然有幾絲相似。更為巧合的是,這個女人也給老公戴了綠帽子,跟一位領(lǐng)導(dǎo)打的火熱。</br> 正因如此,黃星總是情不自禁地把她想象成趙曉然的翻版,怎么也改變不了對她的印象。</br> 不過話說出來,現(xiàn)在趙曉然在鑫緣公司表現(xiàn)不錯,已經(jīng)被提拔為市場部副經(jīng)理,收入也頗豐。倒是也再沒有聽到過她的花邊新聞。她變了,但是她帶給黃星的傷害,卻永遠(yuǎn)也無法改變。</br> 大約是過了十幾分鐘后,陶菲回來向黃星匯報,商管部經(jīng)理在下班前會把整改方案交過來。黃星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到商廈轉(zhuǎn)了一圈兒,又回到了辦公室。</br> 他的心里,越發(fā)忐忑不安。</br> 直到,付潔的助理云璐匆匆趕過來,告訴他,付總有請。</br> 付潔辦公室。</br> 這里已經(jīng)被整理好,除了地上仍然有很淡很淡的一片墨水痕跡外,都恢復(fù)了原貌。</br> 黃星進(jìn)來后,付潔支走了云璐,并且讓她把門帶上。</br> 黃星覺得有一種‘關(guān)門打狗’的象征。</br> 付潔轉(zhuǎn)了轉(zhuǎn)轉(zhuǎn)椅,表情很淡漠地望了黃星一眼,脫口道: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br> 黃星頓時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付潔此言何意。黃星問:我是哪種人?</br> 付潔苦笑了一聲,凄涼地感慨道:枉我付潔對你一片癡心。哼,全是騙人的。</br> 黃星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繼續(xù)追問道:我騙你什么了,能不能把話說清楚?</br> 付潔平定了一下情緒,說道:本來我不想用上班時間跟你說這些事,但是你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想象。甚至嚴(yán)重影響到了工作。好吧,今天我們就好好談一談,敞開心扉談一談。</br> 黃星云里霧里地道:談什么?我陪你談,談一天一夜都沒問題。</br> 付潔歪了一下腦袋,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黃星,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能瞞得了別人多久?</br> ‘什么事?’黃星皺眉道:你別話老說半截,我不明白。</br> 不明白?付潔冷笑了一聲:難道非要親自點(diǎn)開嗎?有意思嗎?你也是鑫夢商廈的高管,余夢琴余總信得過的人。當(dāng)然,也是我付潔一直信得過的人,甚至覺得是可以托付-------她頓了頓,似乎覺得在辦公室說這些有些不合時宜,于是直接道出下一句:但是你卻讓我很失望。</br> 付潔這邊說話的工夫,黃星禁不住在心里猜測起來。</br> 她究竟所指何意?</br> 莫非-----</br> 想著想著,黃星禁不住出了一頭冷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