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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砸巴拉子

    付潔臉一紅,說,你瞎說什么呢。</br>  那服務員笑道:又不知道你們結沒結婚,還是叫姐姐比較穩妥。姐姐長的真漂亮。</br>  付潔道:服務員我告訴你,我跟他什么關系都沒有,你可別憑空亂猜。</br>  服務員道:嘿嘿,姐還害羞了呢。</br>  待服務員退下,付潔又給黃星碗里添了一勺甲魚湯,黃星摸著肚子說,不能再喝了,已經到極限了。付潔說,那你再晴一會兒,上個廁所,接著喝。這鍋里的湯都歸你了。</br>  這么貴的甲魚湯,黃星當然不想浪費掉。但是他沒長豬八戒那樣的大肚皮,容不下這么多湯湯肉肉。</br>  黃星說:我盡量,我盡量吧。</br>  付潔飯量很小,不一會兒工夫便放下筷子,托著腮盯著黃星,黃星被她看羞了,吃飯喝湯的動作也變得‘淑男’了起來。</br>  付潔突然說了一句:黃星你說,為什么我們走在一起,老被別人認為是……認為是夫妻?</br>  黃星放下湯碗,用紙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笑說:因為我們本來就是一對金童玉女。</br>  付潔笑罵道:誰跟你是金童玉女啊!</br>  黃星借著話題引申道:付總你知道嗎,我最幸福的一天,就是那次去機場接你的時候。當時你帶著那種工程師的孩子,別人見了都以為我們是一家三口,幸福的一家人。我那時候深深地感覺到,有個老婆有個孩子,那種日子真溫馨。</br>  付潔道:有嗎?誰這么認為呀?我怎么沒聽人說呢。</br>  黃星道:我也這么認為。</br>  付潔將兩只胳膊攤平放在餐桌上:那你,那你當時怎么沒打算跟趙曉然要個孩子?你們-------</br>  黃星微微地搖了搖頭:她都一直沒想跟我過下去,哪還有心思跟我生孩子。唉,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br>  付潔道:看你這感慨。好了抓緊吃飯喝湯,給你一個小時,把菜和湯全解決掉。</br>  黃星忍辱負重地望著這一桌子豐盛的菜肴,苦笑說:付總,你還是殺了我吧。</br>  付潔撲哧笑了:看你,吃個東西跟吃毒藥似的,我再幫你一把,咱們一起把菜消滅干凈!來來來,動手!</br>  黃星知道付潔已經飽了,她拿起筷子來裝出豪情萬種,只不過是激勵激勵自已。付潔很懂激勵,激勵自已吃飯和激勵員工工作,是差不多的道理。</br>  這時候黃星突然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陣浠浠漱漱的聲音,由于天已經黑了,根本看不清楚。憑借感覺,黃星意識到,可能是下雨了。</br>  付潔正想湊到門口看看究竟,一個男子從外面搓著手走了進來,邊走邊說:這天!砸巴拉子,下砸巴拉子來了,跟綠豆粒子似的那么大。</br>  砸巴拉子,是山東的土話,是指‘冰雹’。</br>  在他鄉遇到鄉音,格外親切。黃星正愁滿桌子的飯菜吃不了,見這名男子風塵仆仆地趕了進來,就干脆用山東土話跟那男子對了一句:砸巴拉子?這號天還下砸巴拉子冒?</br>  那男子先是一愣,隨時臉上一陣驚喜,沖黃星追問道:老鄉?</br>  黃星道:老鄉。大哥是山東哪兒的?</br>  男子道:山東長清縣的。兄弟你尼?</br>  黃星道:近,很近。挨著。來來來大哥,坐下一塊吃吧。</br>  男子道:那多不好意思?</br>  黃星道:老鄉見老鄉,坐下喝二兩。</br>  男子沒再推辭,笑說,那俺就不客氣了。扯了條凳子坐了下來,哈了哈手。</br>  黃星讓服務員又上了一套餐具,并要了四瓶啤酒。</br>  付潔對黃星道:黃星你不能喝,你頭上有傷,喝酒不好。</br>  黃星摸著腦袋道:皮外傷,酒精還能消毒呢。</br>  付潔沒拗過黃星,黃星一邊倒酒一邊給男子引薦。男子也做了一下自我介紹,他叫陳炳昌,在洛陽一家工廠打工,現在是那家工廠的辦公室主任。</br>  同行,同職。這更是天大的緣分。</br>  黃星心想,這個世道倒是奇怪,明明是濟南人,偏偏要到洛陽打工;明明是洛陽人,卻偏偏要到濟南打工。全國這么多城市,務工者背井離鄉,在外地者居多。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現象?</br>  不過這位陳炳昌倒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他嘗了一口鍋里的甲魚湯,就知道這甲魚出自黃河,是幾年生的甲魚。黃星覺得像是遇到了高人一樣。表面上看,陳炳昌并無過人之處,穿著打扮也很樸素,但是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妙語連珠。黃星甚至有點兒自愧不如。</br>  一開始付潔對黃星招呼生人一起吃飯的做法,表示出了一定的不悅。但是了解下來,又覺得這位陳炳昌是個實在人,場面人,于是也倒了一杯啤酒,跟陳炳昌表示了一下。</br>  喝到盡興時,黃星又叫了兩個菜,一盤花生米。說來也奇怪了,人逢知己精神爽,明明剛才已經吃飽了,這幾瓶啤酒下去,肚子里仍然給留了地方。</br>  半個小時后,陳炳昌接了個電話,寒暄幾句后,掛斷了電話。陳炳昌笑說,房東打來的,我跟房東關系很鐵,他每次回來都請我喝酒。</br>  黃星客套了說句:要不然把你房東叫過來一塊喝點兒唄?</br>  陳炳昌笑說:叫上他?好嗎?也行,反正也沒外人,那就打電話讓他過來。</br>  付潔和黃星相視一愣,心想這陳炳昌真夠實在的。</br>  太實在了!</br>  付潔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本想早點吃完回去,抓緊休息休息。誰想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還喝上了。喝上就喝上吧,他鄉遇老鄉,喝兩杯也不為過。但是喝著喝著竟然還要把房東叫過來一起喝。天理何在!</br>  付潔想借口找個地方清靜清靜,但是到門口一看,冰雹仍在下個不停,砸在地上發出陣陣咔咔聲。她干脆去了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后給黃星發了條短信,讓他少喝點兒,注意傷口。</br>  這邊黃星和陳炳昌一邊碰杯一邊等房東過來。</br>  陳炳昌饒有興趣地介紹起了他這位房東,說他和房東五年前認識的,同在一家工廠干活,房東是本地人,叫房春,小名三胖子。他在工廠里提拔的很快,年紀輕輕就當上了車間主任。但他卻是個急性子脾氣,因為一點糾紛跟廠長干了一架,被開除了,然后去了外地發展。他每年都從外地回來兩次,每次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陳炳昌喝酒……</br>  大約十分鐘后,外面有輛小夏利鳴了三下笛。陳炳昌扭頭一看,站起來說:我房東過來了,那小夏利是他的。</br>  他迎了出去,夏利車靠邊停下,緊接著從上面走下來一個愣頭愣腦的胖男人。</br>  胖男人這一下來,黃星和付潔馬上都愣住了。</br>  乖乖,天底下竟然有這么巧合的事情?</br>  這個世界,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巧合。</br>  黃星和付潔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陳炳昌的房東房春,竟然就是那個在火車上用啤酒瓶子砸了黃星腦袋,然后又從醫院里逃走的胖男人。</br>  房春笑呵呵地走進來,當他發現跟陳炳昌在一起的,竟然是火車上那二位后,馬上愣住了,然后調頭就要往外走。陳炳昌不知其中的原委,走過去拉住房春說,房哥,在這兒呢,你往哪兒走?</br>  付潔站了起來,用一副興師問罪的眼神盯著房春:吆喝,真巧啊,咱們又見面了。</br>  房春無地自容地瞧了瞧黃星,尷尬地問了一句:這位兄弟……腦袋沒事兒了?</br>  黃星不失時機地道:承蒙你手下留情,保住了一條命。</br>  陳炳昌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情況。房春糾結地站在原地,想坐下來,又擔心會節外生枝。在醫院時,他很擔心被黃星賴上,再也拖不開身,于是選擇了逃跑。但是又覺得心理上過意不去,因此才在門衛值班室留下了兩千塊錢,讓保安轉交。在回到洛陽之后,房春心里一直沒擰過彎來,他覺得自已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還不知道那挨了自已一啤酒瓶子的家伙,傷到了什么程度。卻沒想到,到了晚上,正準備跟他的死黨陳炳昌喝一壺,竟意外地遇到了他們-----</br>  這難道是命中注定的劫數?</br>  黃星見房春緊張的厲害,于是主動催促了一句:坐下吧,還愣著干什么。</br>  房春支吾地道:我,我臨走的時候,給醫院的門衛留下了兩千塊錢,他,他轉,轉給你了沒有?</br>  付潔插話道:你那哪叫走啊,你那叫逃走。肇事逃逸。</br>  房春臉上一脹:其實……我……</br>  他支吾著說不出話來。</br>  陳炳昌一會兒看看付潔和黃星,一會兒又望望房春,疑惑地追問: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br>  付潔一揚頭道:你問問你房東就知道了。</br>  陳炳昌扭頭道:房哥,到底怎么了?</br>  房春輕嘆了一口氣,道:兄弟,我今天……是這么回事兒,我吧坐火車回來的時候,跟他們兩位挨著坐。你知道的,我坐車坐什么的有脫鞋的毛病,這個兄弟呢嫌我腳臭,我們倆就發生了點兒口角,然后就……就干起來了。我在火車上喝了幾瓶啤酒,一沖動之下就拿起酒瓶子……哎呀真后悔啊,后來這兄弟就在半路上下了火車,送到醫院去了,我也被警察帶了去。我當時就越想越怕,所以就趁著上廁所的工夫,從窗戶爬了出去,溜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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