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看妍兒罷。[~]”張氏道，“你這妹妹是有孝心的，昨個(gè)兒拿了幾套衣服出來，全是她親手縫制，在我這里哭了好久。”她說著眼睛也有些濕了，“我從來都把她當(dāng)親生女兒，她也是很有良心，長這么大，沒有叫我操心過。”
    唐枚攏了攏張氏的肩膀，“娘這樣仁慈的，三妹豈會不孝順您？如今她得了個(gè)好姻緣，娘也該放心了。”
    “是啊，你們都嫁出去了，我可松了口氣。”張氏微微笑了，眼睛眨了眨，“就等著以后抱外孫。”
    “娘！”唐枚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出來后就直接去了唐妍那里。
    唐芳也在那兒，二人不知道說什么，笑聲直傳了過來。
    見到唐枚來了，唐芳奔上來道，“二姐快來，正有好玩的事呢，原來三姐夫不知道多喜歡三姐，竟然都已經(jīng)給三姐畫了畫像呢，掛在屋里頭，有次不小心被人瞧見了咱們才曉得。幸好是訂了親的，旁人也沒有什么話說，只道三姐夫癡情呢。”
    王家那二公竟然那么癡迷唐妍？唐枚也忍不住撲哧笑了，“哎喲，真是羨煞旁人，侯爺可從來也沒有想過給我畫畫的！”
    這倒是真的，看他一手好字，畫畫估計(jì)也不差。
    唐妍越發(fā)臉紅了，拉了拉唐芳的袖，“叫你亂說，都是別人講的，誰知道真假。”其實(shí)她心里明白，那日在王府得見他，他眼里驚艷的樣早已深深刻在心里了。若非如此，她一個(gè)庶女哪里好這么容易嫁過去，肯定也有他的功勞在里面。
    唐枚瞧她害羞了便也不再講，從紅玉那里取了一方硯臺給她。
    那硯臺是山西出的澄泥硯。算得上名品了，唐妍這樣有才華的人，正是合適。
    “我知妹妹胸中有丘壑。這硯臺還請笑納。”她鄭重其事。
    唐妍忙伸手接了，眼里剎那間閃出了淚光，她自己到底是個(gè)什么人，也許自己都不清楚，可唐枚卻這樣評價(jià)，實(shí)在抬高了她。【葉*】【*】可她也是自負(fù)自傲的，低頭謝了謝道。“我必不會負(fù)了它的，還請二姐放心。”
    將來她要好好做個(gè)賢妻良母，輔佐相公青云直上，未必就不能封侯拜相！
    唐芳的添妝也早已送了，她只愛那些香。送的自然也是這些。
    三人坐著說了會兒話，就見唐惠與唐英也攜手進(jìn)了來，見到唐枚，唐惠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抱歉道，“上回你出嫁，我正好有事竟不能來，你可不要惱了我。”
    說起來，唐枚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日那樣的情景，她卻完全沒有在意唐惠來不來。
    可見這個(gè)大姐在自己的心目中，早已是淡的無痕了，她這些作為生生把她們之間的情誼給慢慢磨掉，怪得了誰呢？唐枚淡淡笑了笑，“大姐既然有事。我豈會怪你。”又細(xì)細(xì)瞧她一眼，卻是憔悴了些，便道，“大姐要保重好自己身體才是。”
    她總是有那么好的運(yùn)氣，唐惠看著唐枚，不知道有多妒忌，只覺得嘴巴里像吃了黃連。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為何兩人的命差別那么大？
    唐英上來笑著問唐枚，“你說請我過去玩呢，怎的一直沒有反應(yīng)？”
    還在惦念著這件事兒，唐枚也不好推脫，便道，“那你說哪一日能來，我派帖給你。”
    “哪一日都行，反正我閑得很。”
    聽到她這么說，唐妍不免一笑，“堂姐姐也要嫁人的呢，怎么會閑？二嬸肯定在給你相一個(gè)如意郎君。”
    唐英的臉騰的紅了，撇嘴道，“嫁什么人，我才不急呢！”
    四人說說笑笑，后來賈氏又帶了賈寄容來，賈寄容看著成熟了些，也沒有先前那么沉默寡言了，眾人又一番相聚，之后，請來的全副夫人就來了，給唐妍上裝打扮，外頭吹吹打打，很快夫家就派了轎來接。[]
    相似的場景，只是換了個(gè)人。
    唐枚看著不免感觸。
    人這一生的步驟，好似都在重復(fù)，可其中的滋味又各自不同，委實(shí)令人唏噓。
    唐芳哭得稀里嘩啦，要說她與唐妍的感情有多好，倒也不是，只嫁出去一個(gè)唐枚，又嫁出去了唐妍，家里一下更空了，又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要離開家，便生出無限的傷感來，還是唐枚勸了勸她，才好了一些。
    兩人等到唐妍上了轎，又同張氏說了才去妙鳳那里。
    妙鳳見到唐枚來，十分的歡喜，忙上前來迎接。
    “聽四妹說你做出了幾樣好的胭脂，正好拿了給我瞧瞧。”她坐下來，拍拍椅，“時(shí)間也不多，等會就要走的，也別弄這些虛禮了。”
    妙鳳也是有靈性的人，當(dāng)即就不再多話，轉(zhuǎn)身取了四樣精致的小盒來。
    “少夫人請看，這是我新做的。”
    不等唐枚說話，唐芳得意洋洋道，“我都提前用過了呢，確實(shí)是好，又細(xì)膩又滑，但是里頭又沒有那些不好的東西……”
    沒等她說完，唐枚截?cái)嗟溃罢f這些有什么用，到底與華芳齋比，有哪些區(qū)別？”一模一樣的話就無法勝出華芳齋，它早就有這樣的名頭在那里，眾人也習(xí)慣去那里購買，你的東西倘若沒有突出的優(yōu)點(diǎn)，別人是不會輕易肯換轉(zhuǎn)地方的。
    妙鳳一雙明眸亮閃閃的看著唐枚，眼前的人果然是極端聰明的，當(dāng)初師傅研制香粉時(shí)，的也是提這一點(diǎn)，她拿出其中一盒色澤呈淡黃的胭脂說，“這水粉擦了不止漂亮，還能讓皮膚更滑，少夫人請看。”
    唐枚仔細(xì)瞧了瞧，又挑出一點(diǎn)涂抹在手背上，只見其中有些特殊的潤澤之色，不由歡喜道。“莫非是珍珠粉？”
    “是，少夫人好厲害！”妙鳳興奮道，“就是珍珠粉，與一些花粉融合。涂在臉上會有些許光華，特別的好看，只不過那粉卻不能亂抹的。還需要花些功夫，叫那粉去除了腥氣才行，不然做出來的胭脂極為難聞，根本不好用的。”
    唐枚好奇道，“那你如何去除腥氣的？”
    妙鳳笑道，“倒也不難。”便把其中秘密告訴了那二人。
    唐芳拍手道，“果然是妙法。那二姐的胭脂鋪將來就能賣這種水粉了，看華芳齋如何取勝？”
    “不過，這法令師難道不知道么？”唐枚卻有別的疑問，妙鳳師承她師父，自是什么都從她那里學(xué)來的。珍珠粉既然那么好用，那她師父早該用了，為何華芳齋卻一直沒有出現(xiàn)這種類型的胭脂水粉呢？
    “師父并不知曉。”妙鳳道，“其實(shí)我是在二小姐尋來的古籍上發(fā)現(xiàn)的，說來也是奇妙，可見二小姐與胭脂這項(xiàng)事業(yè)很有緣分。”
    原來如此！唐枚站起來道，“那你于此也是有緣分，既然這樣，你多研制幾樣出來。挑最好的給我。”
    “二姐要自己用么？”唐芳好奇的問。
    “不，我將要去參加武王府老王妃的壽誕。”唐枚頓了頓道，“對了，老王妃年紀(jì)有五十九，你看看這樣年紀(jì)的人合適用什么顏色的胭脂水粉。”
    妙鳳仔細(xì)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
    唐枚又見時(shí)間不早。便去同張氏與唐士寧道別，告辭走了。
    自廚房發(fā)生了那件事之后，宋娘就有些縮手縮腳，如今蘇豫的飯菜都不要她管了，只燒唐枚的，反而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恰當(dāng)?shù)皿w。只因每頓菜肴都是要有講究的，葷素搭配，色彩相宜，口感協(xié)調(diào)，而現(xiàn)在金娘每每都不知道燒什么，弄得她極為被動(dòng)，少不得要在劉媽媽面前抱怨幾句。
    劉媽媽倒也存了心，那趙婆不過是個(gè)粗使，哪里有膽來挑撥侯爺跟少夫人的感情，必是受人指使，她多方打聽，這日就來同唐枚講。
    聽說金娘竟然是老太太親自挑選了給蘇豫的，唐枚不免吃了一驚。
    “侯爺竟也不早些說一聲，難怪老太太會……”劉媽媽一拍大腿，少夫人上回被老太太責(zé)備可見是有緣由的，那金娘自是老太太選了出來的，自然極為看重，偏偏少夫人又多派了一個(gè)自己的廚，不知那邊怎么想呢。
    唐枚想了會才道，“也怪不得侯爺，他看起來很是不拘小節(jié)。”說難聽點(diǎn)就是在家宅事上不太周全，怪不得同老太太的關(guān)系那么僵呢，就說送老王妃壽禮那件事，他也是輕描淡寫，好似都不放在眼里，那眼睛是長得有點(diǎn)高了。
    劉媽媽便道，“那怎么辦呢？難道真要把宋娘辭了不成？”
    辭了的話就是遂了老太太的意，唐枚搖搖頭，她還不至于樣樣都要委屈自己，這件事她本沒有錯(cuò)，全是那趙婆惹出來的。
    “會不會是金娘心里不服？”她微微瞇了瞇眼。
    “倒是不像呢，金娘很是和善的，廚房里無人不說她好話。”
    “既如此，豈會出這種事？”這次的事鬧開來，宋娘真被辭了，廚房又是金娘的天下，若不是她，又會是誰？
    “老奴看是……”劉媽媽頓了頓，從袖里取出一方冊來，翻了幾翻，看了一眼，指著道，“就是那趙婆呢，她有個(gè)女兒在四小姐那里當(dāng)差的，也來過這兒幾回，鐵定是四小姐指使的！”
    居然還有個(gè)冊，唐枚撲哧笑道，“媽媽做了這么詳盡的打探么？”
    “這是當(dāng)然，侯府不比旁的地方，老奴可記不住這么多人，又是哪個(gè)是哪個(gè)的侄女，哪個(gè)是哪個(gè)的姨奶，光那些世仆就夠人頭疼的了！”劉媽媽揉了揉額頭，很有感觸得道，“真是要步步小心啊，指不定隨便一下就惹到誰誰了。”
    唐枚手一伸，“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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