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毓這是禍水東引!郭淮心中恨恨,可剛剛才被景元帝敲打一番,這會可不敢頂風作案,說趙清毓的不是。
雖說北漠和大忽安近兩年雖然老實了點,但是誰知道哪一日就率兵南下。他郭家雖然人丁興旺,可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可經(jīng)不起北部莽子們踐踏。
鎮(zhèn)守邊境,就做好了首當其沖的犧牲。
“帝姬真是高看了,老臣那些子侄皆是些文弱書生,怕是連京都的守門小兵都敵不過,哪能鎮(zhèn)守北境要塞。”郭淮連連推辭。
趙清毓低垂著眼眸,默不作聲,郭淮一時摸不清趙清毓心思,又訕訕道:“大恒還是要靠霍老侯爺。”
殿內(nèi)氣氛沉凝,景元帝清著嗓子打破寧靜。
“城防不得不控,昭告下去以后北境四城入城需要攜帶戶籍冊子,至于其他府城……”
景元帝沉眸思索,若每座城都攜戶籍才能進,加大入境難度,必然會影響城鎮(zhèn)繁華。
“其城皆要如此,只有嚴防死守,才不會給北漠和大忽安可趁之機。”趙清毓說道,“不過戶籍冊子確實不方便,不如讓百姓人人手持一個身份相對的的令牌,如此會方便。王大人,戶籍證明的事便交由戶部去做,三個月,我希望三個月后手持身份牌入城是隨處可見尋常事。”
“臣,領旨。”
戶部尚書王致和心中苦澀,帝姬輕輕巧巧兩句話,便給戶部出了個難題。身份牌子哪里那么容易做?大恒可是有千萬百姓。而且那牌子總有些特別處,這才能避免被異族偷了模仿去。
王致和想了半日,沒有一點頭緒,索性不想了。帝姬能把這事輕飄飄的交給自己,自己也可以把這事丟給其他下屬。他如今居此高位,不就是來使喚人的嘛!
王致和如何作想趙清毓并不關心,這會她已經(jīng)把心思轉到小忽安使臣身上去了。
“父皇,小忽安有無談及兩國交好是如何交好?”
大小忽安與北漠同根同源,曾經(jīng)聯(lián)合攻打過大恒。只是后來北漠王族內(nèi)部分裂,其中北漠二王子帶領自己的下屬分僻忽安部落。后來二王子的小輩又不合,便又分裂為大小忽安。大忽安靠攏北漠,這些年沒少找大恒麻煩。而小忽安人少地稀,又與大忽安決裂,這些年便有些拉攏大恒的意思。
小忽安雖小,但是境域內(nèi)有煤礦和鐵礦,又畜養(yǎng)馬匹,故而雖有世仇,但是利益所驅(qū),各取所需,一國一部落相處還算融洽。
小忽安此時讓使臣攜國書而來,是何緣由趙清毓一時沒想明白。不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管如何防人之心不可無。
談及到小忽安的交好,景元帝無奈搖頭,“沒有明說,不過交好是小忽安先提,那便看看他們的誠意。”
暮春后,便是春耕,殿中君臣又是一番商討,等諸事有了初步意見,已經(jīng)到了未時。
群臣拜退,景元帝手一揮,讓劉福傳御膳。
“爹,明日朝見我同你一道去吧。”
景元帝正喝著甜湯,聞言被嗆得直咳嗽。
“真的?你愿意跟爹去上朝?”
趙清毓四年前無名無姓從士兵做起,用了一年時間,從馬前卒殺進校尉營,又從校尉晉升為宣將軍,如今更是三軍統(tǒng)帥。
可是不論趙清毓身肩何職,都未曾上朝參政。一來她沒時間,二來她不喜歡。景元帝倒是鼓動過,可是皆以失敗告終。
這次趙清毓主動提出同去上朝,讓景元帝大為吃驚。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小忽安葫蘆里賣什么藥!”
趙清毓安安靜靜的吃御膳,卻發(fā)現(xiàn)景元帝直直的看著自己。
眉頭一皺,趙清毓問道:“爹,你看著我做什么?”
“哎,爹是在想,若毓兒為男兒,君臨天下,必定能佑大恒百年無憂。”
趙清毓眉頭一挑,“爹是覺得我為女子,便不能護佑大恒?”
“怎么會!”景元帝當即反駁道,“我毓兒乃巾幗英雄,大恒就沒有幾個男兒能同你比較!”
“只是,我這個位置想給你,怕是過不了大恒那班酸腐文人的嘴。”
郭淮為何敢暗諷霍家和趙清毓,王進滄為何敢當廷指責甚至是直面進言趙清毓的不是,郭淮為何敢在景元帝的養(yǎng)心殿大鬧,說到底便是前兩代君主對文臣過于抬舉,養(yǎng)大了這些酸腐文人的心,讓他們說話無顧及,連皇室宗室都敢指責謾罵。
景元帝上位晚,多年構建的文人體制不是他隨意就能推倒的,皇權至上的觀念他正一點點重塑,如今雖比他剛登基那會要好得多,可是糟粕尚未肅清干凈,文人勢大,景元帝不希望這成為趙清毓以后的負擔。
“爹在乎他們的看法?”趙清毓問道。
景元帝冷哼,“他們與我何干,我豈會在意他們。”
“只是那時你會很難,這位置雖是大權在握,但是中間多少苦累只有自己知道了,爹只想你這輩子做自己喜歡的事。”
景元帝又道,“若是毓兒要這位置,爹也定能如你所愿!”
他還有時間,只要毓兒想,他便在薨逝前為毓兒掃平一切障礙,哪怕背負罵名,遺臭萬年!
“爹,即便我身為女郎,可是若我能生至百年,大恒周邊,異族諸滅!”趙清毓繼續(xù)道,“至于皇權富貴,就留給宮中其他皇子皇女吧。”
趙清毓意氣風發(fā)的模樣熠熠生輝,就如同她娘當年一般。
景元帝笑得慈祥,“我的毓兒定能百歲無憂!”
“爹,我也能護你壽比南山!”
“嗯,爹信你!”
御膳之后,趙清毓便將霍破虜海外采買鐵、煤一事告知了景元帝,景元帝沒想到自己那個京都一霸的小舅子居然能做成這件大事,當即要賜封霍破虜。
霍英離世前最不放心的便是霍家這個幺弟,如今這個幺弟如此作為,景元帝想要借此告知天下,告慰霍英在天之靈。
可景元帝的想法被趙清毓親手掐滅了,大恒四面環(huán)敵,如今要做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偷摸著壯大自己的實力,到時候才能出其不意,一擊即中。
這些年大恒被北漠和大忽安盯得緊,在積累足夠?qū)嵙η埃€是得低調(diào)。
之前霍破虜建議軍器監(jiān)隨行,趙清毓是擔憂的。
雖說有軍器監(jiān)的人在,一來可以護衛(wèi)海船安全,二來軍器監(jiān)同行,更有利于發(fā)現(xiàn)軍隊所需品。只是軍器監(jiān)雖然連官職都夠不上,但是盯著大恒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一舉一動皆在各方窺探中,如此,大恒的煤、鐵能瞞得住嗎?
大恒如今要廣積礦,緩征戰(zhàn)。所以趙清毓需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將人送出去,再將礦運回來。
只是眼下還是小忽安交好的事最為緊要,礦的事還可以緩緩再說。
……
“宣小忽安使臣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