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和易玉這對師徒卻是難得一見的怪異組合。老奸不信任奸狡多諧的徒弟;而那心狠手辣的徒弟也處處提防翻臉無情的師父。但是怪異的是,這一對師徒直到目前為止尚還相處的十分融洽。也許正是這處處提防,不與對方機會的小心,方才成就了今日的和諧相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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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漫不經(jīng)心的說出了如今青城派的狀況,但是顯然易玉并不相信他這輕描淡寫形容。笑道:“哦?被壓制的太久了,想出來舒展舒展?師尊這個形容倒是十分的有趣,不過只是出來略微的舒展舒展就能讓師尊大人陷入如今的尷尬境地,也當(dāng)真不是易與之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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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玉兒捏起小茶盅搖了搖,放在鼻下嗅了嗅淡淡的茶香,片刻之后,方才抬起頭道:“玉兒,那你認為會是誰想出來咋呼咋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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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笑道:“師尊又要考教弟子,雖然弟子對于教中的形勢不甚了解,但是這問題卻不難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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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一笑,暗道:“臭小子還和我打馬虎眼,青城山上有什么事能是你不知道的?你留在家里的那個小狐貍精還有手下的那個雨辰小丫頭,可都不是個消停的角色。不過你這小子倒也本事,竟然將南綺那丫頭弄得服服帖帖的,整日不但是盡心竭力的為你小子著想,更是站在落英別院外的竹林里,日日期盼你回去呢。這下子白谷逸那老東西恐怕是要氣死了。”只是朱梅卻不知道,那虞南綺已經(jīng)有了易玉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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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心中所想嘴上自然不能說,只道:“哦?既然如此,你倒是說說,如何不難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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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一抱拳道:“師尊容稟,如今我青城派雖然聲勢不小,但是大多數(shù)的實力自然在您老人家一人的掌控之下。極樂師叔祖雖然威望甚高,但是他心中揣有大計,自然不會自毀長城。由此看來既有能力,又有實力。的也就那么幾個人。而且剛才您還說,是被壓制的太久了,想出來舒展舒展。若是由此而推,姜庶師叔倒是最符合這一條。但是說實在的,姜庶師叔的實力雖然不差,野心也不小,但是談到政治,他還遠遠不是您老人家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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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一笑,嘆道:“也不知道你這是在損我。還是在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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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笑道:“師尊說笑了,弟子自然是對師尊敬仰之至,真心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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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哼!行啦,臭小子,說了半天你還沒說出來到底是誰呢。不要以為你將不少特征說了出來,我就會認為你真的知道。不要和我打馬虎眼,我是萬萬不會自己將那人地名字說出來的。這種委婉的誘供。對我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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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趕緊跟上馬屁:“師尊睿智,弟子的什么小計量都逃不過師尊的眼睛。既然如此那弟子索性就猜上一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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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心道:“猜猜?笑話。你這小猴崽子恐怕是早有什么渠道,已經(jīng)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了。或者是已經(jīng)通過種種蛛絲馬跡推斷出來什么了。竟還在這和我打太極拳。”雖然如此想法,但是朱梅卻絲毫不以為意,只是面帶笑容,不焦不躁的等著易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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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緩緩言道:“派中同輩之下沒有任何人能夠擁有讓師尊為難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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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忽然打斷了易玉之言。笑道:“怎么沒有,你不就是一個?如今你地實力我就非常忌憚,那申無垢雖然失了肉身,但是天劫雷火凝結(jié)肉身。恐怕天下間也沒幾人是她的對手。殺戮精靈鬼靈唐婉的實力也日益臻至成熟。還有那個綠衣服的小狐貍精,也不知道你是從那弄來的,修為也絕對能夠和天殘子師弟抗衡。至于其他人我也就不說了……哦!對了今天又加進來了一個度過天劫的天狐寶相夫人。嘖嘖嘖!今兒一算起來,你這實力還真讓人有些嫉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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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笑了下,道:“師尊此言差矣,弟子是有那么一些力量,不過咱們是一家的,又怎會讓師尊為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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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一笑,道:“我也很希望你永遠都是我地好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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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趕緊道:“師尊這話卻是讓人聽了有些不是滋味了。弟子無爹無娘,自小入了咱們青城,青城派自然就是我的家。而且?guī)熥饎偛乓舱f了,弟子實力很強,恐怕將來師尊飛升之后,紀登師兄也未必能爭得過弟子吧!若是弟子日后能夠掌領(lǐng)全教,又怎會生出什么其他地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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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面色一變,冷然道:“玉兒,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嗎?難道你還不了解嗎?師尊可是絕不受人威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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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也不驚慌,淡淡道:“師尊莫急,弟子絕對不是暗示,更不是威脅,弟子只是闡述了一個事實罷了。我還年輕,我可以等,等到師尊認為合適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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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忽然笑道:“那我要是認為你不合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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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也笑道:“恐怕弟子若是說會安心輔佐師兄,師尊你信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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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搖搖頭道:“你?!不可能!而且登兒也容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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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點點頭,道:“是呀!紀登師兄容不下我,所以那時我退出青城便是。努力修煉,早日飛升仙府才是正理,若像姜庶師叔這般執(zhí)迷不悟,恐怕十分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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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微微一愕,問道:“你真是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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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聳了聳肩,無奈道:“不管師尊信與不信,至少我如今真是這么想的,至于日后嘛……人心易變,世事難料,我也不知道那時會變成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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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也甚是唏噓道:“是呀!世事難料啊!過去我卻從來沒有想過當(dāng)上青城派的掌教,那么多驚才絕艷地師兄站在前面。我只想努力修煉,期盼早日飛升便是了。但是忽然有一天,我抬頭一看竟發(fā)現(xiàn),前面竟再沒有別的人了,因此我當(dāng)上了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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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呷了一口茶笑道:“師尊,你我?guī)熗蕉怂坪跤殖哆h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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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一笑,捏起了茶盅卻沒有喝,道:“是呀!又扯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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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笑道:“不知道這天都冥河兩位師祖爺,這回出來又是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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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微微笑道:“果然,我就知道你這小子定是早已經(jīng)知道了這其中的內(nèi)情。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和你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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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趕緊道:“謝師尊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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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沉吟片刻。道:“入教之初,為師本來就是天都座下弟子,只是后來天數(shù)大變,青城派氣數(shù)將盡,無法之下,我便奉命假托峨嵋派的水晶子之名,暫時脫離了青城派以求自保。那時正是我青城派最艱難地時候。后來極樂師叔力挽狂瀾,將那長眉真人逼上了仙府,這才勉強保住了道統(tǒng)延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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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心中暗道:“原來竟還有這種異事。我卻不知道。只不過既然師尊有了這個瑕疵,雖然是形勢所逼,但是不與追究便已經(jīng)是寬宏大量了,又怎會當(dāng)上了掌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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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笑道:“是不是很奇怪?既然我曾經(jīng)叛出青城,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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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坐上了這掌教的寶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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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道:“弟子正有此慮,不知師尊如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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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呷了一口茶,笑道:“哪是我施了什么手段。而是形勢所迫,趕鴨子上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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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滿臉不信不的問道:“哦?此話怎講?難道師尊這掌教還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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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笑道:“其實也怪不得姜庶師弟耿耿于懷。這掌教之位本來應(yīng)該是他的,只不過當(dāng)時教內(nèi)外的形勢太過復(fù)雜。各方經(jīng)過仔細地斟酌。最終妥協(xié)之后,這才選擇了我這個中間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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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師尊是說……”易玉一聽,立刻想出其中的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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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忽然眼神一厲,道:“不錯!初始我確實只不過就是一個過渡性的人物。當(dāng)時因為我曾經(jīng)在水晶子門下呆過。而那時水晶子雖然早已經(jīng)淡出峨嵋派,但畢竟是淵源深厚,非比尋常。因此我若當(dāng)掌教,自然不會引起峨嵋派太大的反對。而且我早年又是天都冥河二位長老的弟子。因此他們二位也是鼎力支持。就在這種形勢之下,我就撿了便宜,成了青城派的掌教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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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幽幽嘆道:“想不到竟是這樣!不過看來他們都低估了師尊的智慧,更不了解師尊的脾性,竟還想將師尊推為傀儡,控制于鼓掌之間!當(dāng)真可笑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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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一笑,接道:“哼哼!如今看來自然是可笑之極,但是當(dāng)時……當(dāng)時他們確實有人是這么想的,而且那時候地我也確實沒什么力量反抗。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這個時候,極樂師叔出現(xiàn)了。他成了我的后盾,終于在他的壓制之下,我一步一步的真正的掌握了青城派的生殺大權(quán)。”看朱梅那話中裹抰的肅殺之氣,相信當(dāng)年死地人一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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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身子一松,懶散的躺在了榻上,望著高高殿頂,道:“也只有目地相同,信念一致的人才能走到一塊。極樂師叔祖地應(yīng)該是對青城派的責(zé)任,讓他不能放下。至于師尊的信念是什么呢?報答師叔祖的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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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淡淡地一笑,也不置可否,而那易玉同樣也是一笑,自問自答道:“這應(yīng)該是不會成立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弟子尚還看不全,但是我卻看到了師尊的野心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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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面色微微一滯,似乎被易玉引起了古遠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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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接道:“野心很容易理解,無論是什么人,只要到了您這個位置,想要心止如水,不產(chǎn)生野心實在是太難了。至于憤怒……弟子卻有些不明白了!您老人家到底是恨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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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笑道:“你看不出來?玉兒你以為為師資質(zh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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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微微一愕,道:“師尊地資質(zhì)自然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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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一笑:“那比之極樂師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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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卻一下子被朱梅問住了。朱梅哈哈大笑道:“無妨,直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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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一咬牙,還是據(jù)實以對:“師尊雖然高才,但是比之極樂師叔祖,恐怕略有不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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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何以見得呢?”朱梅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易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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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個……還請師尊恕弟子直言。師尊固然了得,但是極樂師叔祖卻是堪稱驚才絕艷之輩,無論是資質(zhì)還是心胸,都非是常人能比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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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點點頭道:“你這孩子說話倒是中肯。確實極樂師叔非是常人能比……那你有可知為師是什么時候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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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微微一滯,似乎已近感覺到了朱梅心中憤怒的源頭。“以弟子所知,應(yīng)該是東晉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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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點點頭道:“差不多吧!那時共同入道之人,若是沒有以外,恐怕都已經(jīng)飛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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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道:“弟子不明師尊之言,想來那峨嵋派的玄真子和苦行頭陀好像也是東晉的修士吧!而且無垢和她姐姐應(yīng)該還會早些。而那魔教的眾老魔,還有極樂祖師,這些人不都還沒飛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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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哀嘆一聲,道:“哎!傻孩子,你真當(dāng)他們是不能飛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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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什么!”易玉一下子就被朱梅的話給驚住了。修真者千年苦修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飛升仙府,永得極樂嗎!這些人有了飛升的能力,又為什么會不飛升呢?而且若是以剛才那人數(shù)算下來,這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啊!這其中難道還另有隱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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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雖然心中疑心大起,只不過易玉卻沒敢多問。易玉敏銳的感覺到了,這似乎已經(jīng)涉及到了修真界深層的矛盾,絕對是非常敏感問題。而朱梅也沒打算和易玉將這其中的緣由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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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道:“不過以弟子看,如今師尊的實力似乎比之峨嵋派的玄真子還要勝上一籌,怎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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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微笑道:“這還要謝謝你那半闕天書啊!如今雖然他們也大多隱藏了實力,但是為師還是有信心勝過玄真子這老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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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趕緊坐起躬身道:“為師尊服務(wù),是弟子的本分,再說了有好東西不和咱們爺們分,還要給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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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笑了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憤恨來自哪里嗎?師尊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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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等等!”忽然易玉輕喝一聲,打斷了朱梅的話,干笑兩聲道:“那個……師尊,弟子現(xiàn)在忽然又不想知道了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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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微笑道:“怎么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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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有一點,所謂‘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師尊所言之事,似乎牽扯太大,弟子年紀還小,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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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淡淡道:“這些事情你找晚都要知道,除非你不想坐上我這個位置了。而且不光是我要告訴你,恐怕用不了多久,你那寶貝無垢,你的霞兒姐,還有寶相那小狐貍精都會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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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苦笑一聲道:“這么說如今我不聽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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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一笑,嘆道:“是呀!其實你可能還沒有注意到,自從很早以前,你就已經(jīng)卷進了這場游戲之中來了,想躲是躲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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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嘆息一聲道:“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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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點點頭道:“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凡是參與其中的人都稱之為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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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易玉灑然一笑道:“這倒是個有趣的稱為,不知道在這游戲里面,我們是被玩呢?還是玩別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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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笑道:“你小子倒是一語中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其中的重點!至于是被玩,還是玩別人,就要看你的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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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經(jīng)過開始的震驚之后,易玉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淡淡道:“不知道師尊在這‘游戲’中是個什么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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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朱梅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易玉的問題,轉(zhuǎn)而道:“想當(dāng)年我拜在一位前輩散仙座下,初識仙道。至于師尊的名諱……不提也罷!”說到第一個師尊,朱梅卻是一臉的凄苦無奈。這其中又有何玄機呢?請看下回《抉擇》</br>